這個年代有一個充滿時代特色的東西——黑市。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黑市買賣雖然是違法的,還是有一堆人頂風作案。
沒辦法啊,大到自行車這樣的大物件,小到洗衣服的香皂,想買都買不到,供不應求。
而大家總歸是要生活的,黑市也就漸漸有了規(guī)模,每次交易都跟做賊似的。
徐青玉把五雙解放鞋寄存在助手那里,等去到黑市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出來。
這年頭去相親沒有一雙解放鞋都拿不出手,不但不愁賣,只怕還要搶破頭。
金玉蘭不是干活的主勞力,她這把年紀上工是自愿選擇,不上也沒人說你。
老人和小孩是白得人頭糧,就是份量少一點。別人可不像金玉蘭一樣在家休息,為了補貼家里,都是拼命干活,年輕點的可以拿八九工分,和壯勞力差不多。
金玉蘭是身體不好,只能拿四五個工分,和一些孫子都成年了的的老人一起,干些輕省的伙計。
“光武,今天別去撿柴了,在家看弟弟妹妹,奶奶去鎮(zhèn)上一趟。”徐青玉換上半新的衣服,挎著小籃子。
霍光武一向和她不親近,也沒有問她去干嘛,只是乖巧的點頭,把捆柴的藤條放回院子角落,進屋去了。
正屋鋪著一張磨滑了的舊草席,還是霍云霞會爬那會兒她爺爺做的,現(xiàn)在霍慶豐也在上面爬來爬去。
徐青玉又回身叮囑了幾句,讓他們聽大堂哥的話,不要亂跑。
倒不是怕人販子,現(xiàn)在出趟遠門還要介紹信,人販子還是少的。
“看好弟弟妹妹,不準去河邊玩,出了事我收拾你。”去年有個皮孩子掉河里,人沒了。
“知道了,奶奶。”霍光武搬了張矮凳坐在門檻后。
霍云霞陪著兩個弟弟在席子上玩,也保證不會去河邊玩。
徐青玉放下了心,這兩個孩子都算穩(wěn)妥,家里應該沒事。
不過霍光武手上拿的好像是小學課本,用手遮了她還是認出幾個字。他和隊長家的小兒子玩得好,估計是和他借的吧。
老霍家還在溫飽線掙扎,沒有余錢送孩子們?nèi)ド蠈W,還要更加努力。
徐青玉走了兩個小時才到鎮(zhèn)上,沿著記憶,她先去供銷社轉(zhuǎn)了轉(zhuǎn)。
為了摸清物價,不厭其煩的問售貨員,這么怎么賣,那個怎么賣。
小姑娘原本一副笑模樣,后面實在笑不出來了,表情冷淡。這人誰啊?買不起還要進來尋別人開心。
徐青玉摸摸鼻子,有些尷尬。沒辦法啊,好些東西不是霍家常買的,甚至是買不起,不清楚價格很正常。
他們家連用的肥皂都是托霍文麗幫買的,她是肥皂廠的工人,有內(nèi)部價格。
“謝謝你了,姑娘,給我來一包紅糖吧?!奔t糖是一個好物,不管是自家人補身體還是送禮,都拿的出手。
售貨員見她買東西,態(tài)度重新熱情起來,手腳麻利的包好紅糖,雙手遞給她。
“大娘,三毛錢。”徐青玉肉痛不已,糖是個金貴物,比大米貴許多。
城里工人一個月也就十幾塊錢,二十塊以上的都是高級工人了,金玉蘭這樣的農(nóng)民,更加窮。
徐青玉在街上溜達了一圈,也沒什么好逛的,兩步路就到了頭。最火熱的是一家混沌店,好多人做在長板凳上吃混沌。
她有意無意打探黑市地點,沒去過的人還真找不著,畢竟是地下交易,要避著人。
根據(jù)眾人遮遮掩掩的話語,徐青玉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地方,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巷子,進出的人都沒什么異常。
“大娘,吃飯了嗎?”一個面相機靈的小伙子招呼道。
這莫非是什么暗號?徐青玉猶豫,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皼]吃,我來這里看看有沒有人賣混沌。”
小伙子愣住了,來這里買混沌?過了幾秒,他恍然大悟,應該是來換東西的人。
“您往里走幾步,拐一個彎就到了?!毙烨嘤裥呛菓聛恚袅艘粋€心眼,等他走了才移步。
黑市有人盯著,投機倒把罪名很重,她要小心再小心。
里面有一些人在湊著頭說話,徐青玉一過去幾個人就警惕的停住了話頭。
一個大姐拉住年輕的女孩就要走,另一個好像不愿意她走,百般挽留。
“再等等,我考慮一下。”被拉住的人才傲氣的停下來,靠著墻不說話了。
“你不要,有的是人要,磨磨蹭蹭耽誤別人的時間。”年輕姑娘安靜的等在一邊。
徐青玉走了過去,沒想到是靠在墻邊的女人第一個開口:“大娘,你要什么?”
“我這里有一樣好物。”徐青玉開門見山,快點換完快點回去,她不想在這耗著了。
“什么東西?”幾個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徐青玉掀開籃子一角布,眾人的表情立馬變了。
那個傲氣的女人上前熱切道:“我叫張娟娟,你這些東西哪來的,還有沒有?”
這大娘不像城里人,估計是幫別人做事,張娟娟想分一杯羹。
“我娘家妹子嫁到大城市了,這都是走她了路子,以后還有沒有不知道,想要趁早?!毙烨嘤褚桓钡靡獾臉幼?。
她要塑造一個新的人設,不能讓別人猜到她的來歷,雖然這時候不像現(xiàn)代有一堆手機,可以拍照保留她來黑市的證據(jù)。
解放鞋的定價是兩塊,已經(jīng)很貴了,十幾塊錢就夠一家子省吃儉用花半個月,兩塊的鞋是奢侈品。
“咱們城里的俊兒郎俏姑娘哪個不穿這疙瘩去相親?一雙都沒有可就落伍了?!彼鳛橘u家老神在在。
幾個女人都有些意動。
“要票嗎?我先說好,錢可以,票我是沒有的?!眲倓偫埦昃甑膵D女很想買。
“都可以?!毙烨嘤裣胫院笤诠╀N社買東西的時候可能還沒有黑市多,錢也當用。
女人松了口氣,挑了一雙碼數(shù)最大的。塞進布包里,“我男人腳大,也不知道合不合適?!?p> 徐青玉不會說什么不合適來找我換的傻話,風險太大了。
另外兩個女人沒帶夠錢,懊惱得很。張娟娟不想別人看著她們交易,把她拉走了。
“大娘,你妹子那條路……”
徐青玉想了想,這女人敢在大家面前說出名字,看來是這邊的老手了。
果然,張娟娟說她前年時間因為懷孕下崗了,現(xiàn)在就靠這個謀生。
她實在太想抓住這個機會,說了很多自己的情況。
“行,以后有什么緊俏貨我先通知你?!奔t包能開出什么東西她自己也不知道。
最終,解放鞋也被張娟娟包圓了,她認識的人多,又住在城里,很合適。
事實上她不提徐青玉也想找個代理人的,兩人也算是達成共識。
五雙解放鞋一共賣了十塊錢,算是暴利,畢竟是白得的東西,沒有成本。
繽紛入舞衣
物價很不好定,動輒幾塊錢的太夸張了,我查了資料,群友也幫我查了,還問了他家里的老人。 咱們畢竟不是那個年代的,我只能取一個折中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