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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夏主

第四十四章 三日師李密

隋末夏主 不重要的鈍角 2909 2021-06-25 01:22:41

  這位木先生是自告奮勇或者說硬要纏著跟隨大軍的,但無論是諸葛德威還是王伏寶都對他戒備很深。在義軍大營之中,他以張金稱軍師的名義出現(xiàn),之后獲取了郝孝德、王薄等人的信任,據說此次攻打黎陽倉的方略、情報都是由他提供。

  在義軍中,他打著上述名義到處拜訪結交各路豪強,據說此人能言善辯,更明晰天下大勢,短短時間竟讓成為各路人馬共同的座上賓。

  這實在是一件奇事,要知道這些匯聚而來的各地義軍豪強什么樣的出身都有,既有河南大族出身的王薄、韓進洛,也有杜彥冰這樣純粹出身草莽的賊帥,還有小吏出身的李德逸,這些人籍貫不同、家族背景不同,根本就說不到一起去,卻同時把這位神秘的木先生奉為上賓,甚至頗為尊敬。

  那杜彥冰可是最恨世家士人一流的了,曾經一連殺了地方世家十余個重要人物,為此還引動世家豪強的主動進剿,從兩萬多人被打成了幾千人的流浪軍,而這位木先生的做派怎么看都是一副世家模樣,杜彥冰竟然可以和他稱兄道弟。

  按王伏寶推測,此人必然是某位野心勃勃的大人物的謀士一流,極為擅長拉攏人心,恐怕是被派來聯(lián)絡各地群雄的。木先生本人也沒有刻意掩蓋這一點,畢竟誰也不是傻子,沒有點背景,光靠一個商賈身份能一直在黃河上安心做航運生意嗎,雖說是原北齊境內的商人,難免被朝廷針對日子難過一點,可再難過也是至今好好的在做生意,沒淪落到和哥幾位一樣跑出來造反吧,背后沒人,誰信呢。

  對于木先生是誰派出的人物,背后的人物又有什么打算,元浩并不感興趣,反正總是對大隋朝不利,沖著造楊廣的反去的就是。

  只要是造朝廷的反,不管是誰,用什么方法,元浩都舉雙手歡迎,李淵父子除外。木先生絕對不是李淵派來的,李婆婆這會還在為怎么避嫌裝死發(fā)愁呢,那就沒問題。

  誰料到這位神秘的木先生在上次提議不成的情況下,竟然親自加入東海公軍和王薄軍的聯(lián)合隊伍,擔任起向導一職來。

  連續(xù)多日他都與諸葛德威、高延年往來甚密,對他極為戒備的王伏寶索性以向導應當為大軍前鋒帶路的理由把他打包交給元浩,一起踢出了主營隊伍。

  這位木先生倒也不以為意,反倒一路坦然的緊跟元浩,一邊查勘地形,一邊有機會就找元浩聊這聊那,讓元浩不勝其擾。

  作為為大軍偵察耳目的輕騎,無論在哪一支軍隊中都必須是當之無愧的精銳才能擔當,他們需要一邊隱蔽自身一邊遠離大軍主力,既要懂得分析地形打探消息,又要有敢戰(zhàn)不懼的戰(zhàn)斗意志,還要懂得保養(yǎng)馬匹、保持體力等一系列東西,在中原有遠攔子、夜不收的稱呼,在塞北則也有射雕手之類的名號。

  元浩所率的這支輕騎就可以說是竇建德、王伏寶等人精心打造的一支精銳,其中很多人是竇建德在鄉(xiāng)間農耕時就聚集起來的青壯,還有些參與過高雞泊戰(zhàn)斗的老兵。竇建德培養(yǎng)子侄的方式從來都是送到最艱險的位置上,元浩自竇建德參加隋軍時就擔任偵騎一職,如今靠著這一履歷成為這只精銳的首領,并且獲得了大多數(shù)人的認可。

  原本元浩以為以這支輕騎的行軍強度,一副文士模樣的木先生恐怕會跟不上,結果他和他的幾名仆役乘馬如風,一路行來毫無疲憊之感,簡直比很多軍卒都強。

  在跟元浩一路感慨大隋治政得失之余,木先生還會認真詢問各種軍中細節(jié),甚至諸如為何戰(zhàn)馬不能直接吃青草,馬掌如何修理的問題也要仔細詢問。

  元浩與他相處時間長了,有時也愿意和他聊上幾句。

  立在馬上看完四周地形動靜,元浩下馬揪下一根樹枝叼在嘴里。

  “木先生,你今天這么感慨朝廷濫用義倉,不賑濟百姓,可你所作所為可不像是這么愛民的人呢?!?p>  木先生轉過身來,輕輕撣開一只小蟲,就在草地上席地坐下,笑道“民心會說話嗎?自古民心如水,社稷如船,可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攪動波濤,這艘大船又要折騰到何時?你前幾天念叨的幾句話就很有道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興百姓苦,還有各盼頭,總比亡百姓苦要強吧?!?p>  “我就奇怪,就算你是有本領的人,你憑什么就好像認定你跟你身后的人就是那個興的人?跟你說這些沒意思?!?p>  木先生臉上笑意更勝:“你不服氣?這也難怪,我雖然自以為學究天人,但是軍中戰(zhàn)事之間的許多事也只是紙上談兵,之前并未實際接觸,這些天倒是跟著你學了不少,你這小少年莫非是看輕了我?”

  元浩正色面容看著他:“一個通讀典籍的士人,能文能武還肯沉下心來學習點滴的實務,你這樣的人是少有的大才,我又不是看不出。我覺得你不對的地方在于你雖然事事通明,愿意跟任何人接觸,跟他們打成一片,但總覺得你根本看不起所有人,百姓也好,豪杰也好,你只是嘴上說,心里未必就誠心待人。高門士族多的是你這般人物,我猜你恐怕也是這一類人,倒不像個商賈?!?p>  木先生似有所感,這次沉吟了半響才道:“世間大事總是取決于一二人杰,百姓豪杰都渾渾噩噩,只有人杰驅策任用才能有用,故而商君以法制民,董儒以天驅人,世事如此。你不懂或者不滿都無所謂,能看出我心中所想說明小子也是可造之才,日后你自己會領悟。你我有緣,不如拜我為三日師如何?也算還你這些天跟我講解許多的情分?!?p>  元浩差點沒忍住跟他談談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思想,狠狠批駁一下落后的封建糟粕思想,想想還是忍住了。

  “三日師?難道你想教我四書五經不成。我看到那些頭都疼,算了算了,還不如換我教你數(shù)學呢。”

  “兵者死生之大事,不可以不慎重,我教你當然是用兵之法。我知道你多少可能讀過些兵書史書,但用兵之道哪里是光看幾本死書就能學會的?以前朝周齊之戰(zhàn)而論,宇文氏與高歡幾次大戰(zhàn)震動天下,將星云集,可你若是光看兵書,里面只會有幾句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大話空話,能知道這幾次大戰(zhàn)左中右軍布以何陣,如何利用地形,兩軍如何用間,步騎弩弓如何編制嗎?你讀史書,無非是一句某某帥千騎逆擊之之類的記述,這千騎如何調配,怎樣行動會有記載?”

  木先生笑得像一只狐貍:“我能教你,三日師,夠你自己摸索十年拉。”

  別問為什么我能知道這么清楚,問就是我李密的祖父、堂祖父、父親都親身參與了這些個大小戰(zhàn)役,家傳的兵學,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謀劃的是造反大業(yè),你小子再活一輩子也未必遇到人教你這些。

  “學不學!”

  木先生嗓門明顯提升,又問了一遍。

  “學!”這次元浩大聲應承了下來,沒辦法,這種知識連竇建德也沒法傳授,非得是頂級世家才會流傳,雖然對于李世民一類的世家子弟只是從小就會接受的教育流程,但對于元浩這種野路子卻絕對是可望而不可得。

  沒辦法,軍事知識也是會更新?lián)Q代的,同樣的戰(zhàn)例分析,三國時代的一場戰(zhàn)斗和如今的一場戰(zhàn)斗所使用的武器編制肯定完全不一樣,這也不是武俠小說中的秘籍越老越好恨不得是原始時代的才厲害,所以太久遠的經驗實踐應用肯定要打折扣,而最新的最前端的戰(zhàn)爭經驗只會掌握在那些經歷過戰(zhàn)爭過程并且如今依舊屹立的世家中,在大隋朝他們一般被稱為關隴門閥。

  這也就意味著這位木先生絕對是一位真正的當代大佬,但元浩并不想追究他的真實身份了,等到隋末大亂,不知道有多少大佬起起落落。

  “哈哈哈,你小子現(xiàn)在識貨了?不過我問你,我做你的三日師,你日后怎么報答我?”

  “您以后要是事情不成,混不下去了來投靠咱,咱肯定把您供起來。若是以后咱們戰(zhàn)場相見,我保證您降了以后把您養(yǎng)起來怎樣?!?p>  自元浩認識木先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他毫無風度的啐了一口。

  “你小子也就這點志氣,我要是你起碼也會說晉文公對楚王說的那番話,退避三舍會不會?”

  “那太吃虧,你本事比我大我還讓,那不是找死嗎?!?p>  “有理有理,算你過關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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