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折疊空間
風濯飄身而下，單手微伸，筆與拂塵繞著手掌轉動。他俯視道人和書生，那二人咬牙切齒，目中直欲噴出火來。
他微微一笑，將法器拋了回去，負手而去。
“等等，”一聲粗豪的吼聲自身后傳來。風濯轉身，見大漢自山腳一步步捱上來，身子彎成蝦米，嘴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怎么？”他眉毛一挑。
“熊某生平最佩服強者，欲與道友結交一番?！贝鬂h目光真誠，渾然忘了先前的挑釁，活脫脫一個渾人。
笑容爬上風濯的臉頰，他語氣一轉：“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你我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大漢大喜過望，忙道：“愿拜道友為兄長。”說著就取出酒壇，點燃檀香，擺上了蒲團。
道人與書生呆呆地看著，面上精彩紛呈。
……
蜿蜒的山路游入云霄，依稀可見有巍峨的宮殿俯瞰群山。兩道身影漫步在小徑上。飛天熊一路上喋喋不休：“大哥，帝苑看似被柳、聶、瓏三家掌控，實則大小勢力交織滲透，在這里要步步小心。”
“此番，會有七峰之主朝你拋出橄欖枝，分別是帝都峰、修竹峰、百巧峰、藏龍苑、依山閣、火玲瓏、小雪屋。論勢力龐大，當數(shù)帝都峰，乃柳家直接管轄，論功法高深，當數(shù)藏龍苑，隸屬瓏家，論傳承悠久，則是小雪屋，聶家的地盤。其他四座山頭，百巧峰最弱……”
風濯耐心地聽著，時不時插上一句，撩撥對方的興致。
行至殿前，飛天熊囑咐他稍作等候，自行入殿通報。風濯眨眨眼，身形一晃，隱去了蹤跡。
殿門以金磚堆砌，亮閃閃的。飛天熊跨過殿門，門上驀地閃現(xiàn)一道火簾。他熟視無睹，大搖大擺地邁步?；鸷熢诩磳掀渖眢w的一瞬，又迅速退去。
他拾階而上，陸續(xù)跨過六道殿門，也跨過了六道火簾，這才進入大殿。
兩排侍衛(wèi)分列兩側，七座高臺上各坐著一人，或為中年道士，或為妙齡女郎，或為長髯老者，不一而足。圍繞著高臺，五顏六色的小鳥環(huán)形飛舞，化作七道顏色各異的光圈。
飛天熊收起平日的桀驁不馴，神色恭敬，一一見禮后，將迎接風濯的經過一五一十說了。
臺上一名肥胖中年神色一動：“如此說來，此人有點本事，速速領他進來?！?p> 飛天熊答應一聲，正要退出宮殿，忽聽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風某在此。”他唬了一跳，轉身看去，風濯正昂首而立。他面色大變，下意識地瞅向高臺，就見臺上七人皆是滿臉震驚。
長髯老者最先反應過來，撫著胡須哈哈大笑：“六道火門都沒能探出你的蹤跡，小友的遁法當真出神入化。老朽邀你加入帝都峰，你意下如何？”
話未說完，便被一聲冷哼打斷，一名枯瘦中年開口：“風小友修煉天賦卓絕，加入帝都峰實乃埋沒人才。入我藏龍苑，帝國絕學，應有盡有，保你一飛沖天?！?p> “咯咯，風小友理應加入小雪屋。論造就高手，各峰加起來也比不過小雪屋?！币幻麐汕蔚呐右菜崃锪锏亟舆^話茬。
一時間，臺上七人有六人在爭執(zhí)不休，唯最先發(fā)言的那名肥胖中年在沉默，因為他是百巧峰之主。
“咳，”一聲輕輕的咳嗽闖入爭論中，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臺上人的目光全都投了過來，風濯朗聲道：“晚輩愿加入百巧峰?！?p> 老者難以置信：“小友，你可想好了，百巧峰至今連一名準神將都沒有?！?p> 枯瘦中年語重心長：“百巧峰沒有壓箱底的功法，如何造就頂尖人才？”
嬌俏女子更加直接：“小友，去了百巧峰你將永無出頭之日?！?p> 為了爭奪人才，一眾人皆撕破了臉皮。
“憑什么？同在帝苑，理應同氣連枝。數(shù)百年來，你等拉攏了多少天資卓絕之輩，何曾考慮過同門的感受？既然風小友選擇了百巧峰，百巧峰就要定了他。誰敢挑撥是非，就來試試王某手上這柄劍?！狈逝种心晖蝗恢g爆發(fā)了，單手一抓，一柄幽藍長劍飛出，寒光逼人，周遭溫度驟降，教人感覺置身冰天雪地。
大殿內靜了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風濯和幽藍長劍之間轉來轉去。
肥胖中年一躍下了高臺，拍著風濯的肩膀道：“小友，從今日起你便是百巧峰弟子，隨本座走吧。”
“遵命，”風濯答應一聲。二人遂揚長而去。
……
不緊不慢地飛出三個時辰，肥胖中年才落到一座方方正正的石山上。山上，繁花綠草古木飛瀑，一應俱全，風景絕佳，當是百巧峰。
他輕輕邁步，來到一座石碑前，默默站立。碑面光滑，只字不見，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半晌，他用手指瞧了瞧石碑，捏出一個詭異的法訣。碑上映出模糊的倒影，隨之風濯便忍不住驚“咦”出聲。
只見一片斷崖呈現(xiàn)前方，傾斜在空中。崖上一群青年男女在切磋，吆喝聲、法器碰撞聲清晰入耳。他們的身體也是傾斜的。更怪異的是，目光穿過斷崖，仍可看見更遠處的群山，那斷崖似虛又似實。
風濯揉了揉眼睛：“幻象？”
肥胖中年緊繃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折疊空間。本座王不易，別的本事沒有，對空間陣法的造詣還是頗深的。將一座斷崖折疊于空間中，在帝苑也是獨一份的。風，你可愿拜王某為師？”
風濯面容一肅，屈膝下跪：“弟子拜見王師?！?p> 王不易目光和藹起來：“好徒兒，快起來?！?p> 二人一前一后飛上斷崖。風濯故意放慢腳步，目光梭巡，查看那十多名青年男女的修為造詣。這些人，大多略顯稚嫩，只有幾人功法稍高，約與飛天熊在伯仲之間。
王不易回頭甩下一句：“都是些不成器的東西，沒什么好看的?！憋L濯答應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走進斷崖中央的行宮，王不易端坐上首，示意風濯落座后，有童子奉上茶來。二人一邊飲茶一邊閑聊。
王不易問得很仔細，從家人到仇敵，從學藝到日常愛好，事無巨細，面面俱到。對此，風濯早有準備，對答如流，描述得繪聲繪色。
足足聊了半個時辰，王不易才閉口不言，歪著頭默默思考。良久，他眉頭舒展，露出一絲笑容：“你去會會那群不爭氣的同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