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一）

　　被稱為金龍的男人還沒完全走進(jìn)飯館就稍稍被飯館陡峭的臺階絆了一下。于是沒有理會土龍，只是細(xì)細(xì)打量這掌柜和見雪。

　　手中的細(xì)劍往身旁的大漢手中的斧頭一挑，斧頭像跳起來一般快速飛向掌柜，掌柜揮刀擋斧。全身被斧頭的余力振得一陣顫抖。

　　掌柜吃驚，他認(rèn)得這把兵器和他的主人。

　　“繡花劍——馮玉剛?！?p>　　“金龍被叫了名字，剛上了上風(fēng)的表情露出一絲慌張?！?p>　　“你是？”

　　“在下沒有名聲，說出來也只是徒費(fèi)口舌。只是久仰繡花針黑白通吃，怎么加入神龍教?！闭乒衿ばθ獠恍?。

　　馮玉剛面露不悅，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對他這么熟悉。

　　他后退一步調(diào)整姿勢，掌柜和見雪拿起菜刀和雞毛撣子準(zhǔn)備接招看起來有點(diǎn)滑稽。

　　但是周圍的嘍啰都不敢吱聲，多嘴的土龍也屏住呼吸看著。

　　雙方同時出招，繡花劍如同雨花點(diǎn)來，掌柜菜刀短，只得側(cè)過來格擋，見雪的雞毛撣子到是出手不俗，只沖面門，可惜被繡花劍削去一半，見雪的手也被刺了一下。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金龍沒有停下來嘲諷，而是抓著見雪的空隙又來了一劍殺招。

　　屋內(nèi)的人，從剛才起都在生死關(guān)徘徊，沒人注意“三人幫”少了盧旭。

　　一顆暗器從房梁飛出，馮玉剛的劍擋不了暗器只能放棄攻擊狼狽地閃躲。

　　暗器打在他身后的墻上，速度很快，但是殺傷力不大?！芭椤钡囊宦?。

　　是一粒黑色的棋子。

　　一根黑棍從房頂飛了下來。掌柜接棍。

　　金龍望著棋子愣了一下。突然看向房頂想說什么。

　　掌柜已經(jīng)拔開棍子，里面是一柄鋼刀，一刀橫劈，馮玉剛連忙格擋，鋼刀連同繡花劍一同劈斷砍在他脖子上。金龍甚至來不及叫一聲便倒了下去。血噴了出來。生死往往是這樣，沒有太多起承轉(zhuǎn)合。

　　神龍幫的人從剛才起就陸陸續(xù)續(xù)的跑了。只有土龍攤在地上，有幾個人試圖拉他也沒拉動，便丟下他也跑了。

　　屋內(nèi)一片狼藉。地上一灘血跡。

　　盧旭從房梁上下來，剛才的暗器就是他放的，見雪第一次知道他有武功。

　　她的手微痛，她是第一次和人交戰(zhàn)受傷。但她不為金龍的死而感到不適，她已經(jīng)完全想起了天慧的死狀。她此時只想找到那個在天慧尸體上刻字的人，像掌柜一樣把他殺死。

　　之后逼問土龍，他對天慧一無所知。掌柜拿起抹布，把劍上的血跡擦干凈。沒有任何表情，指向土龍?！皫覀?nèi)ド颀埥?。?p>　　土龍依然保持癱著不敢動，真倒像是一條土龍——蚯蚓。

　　這小小的一戰(zhàn)從白天延續(xù)到了晚上。

　　金龍土龍被打敗，神龍幫鐵定會來找麻煩。能把馮玉剛這種有兩把手的人請來。其他人肯定也不簡單。

　　掌柜給廚子在門口留下書信，如果他提早回來就快離開。他們這次去神龍幫還不知是什么情況，如果只是個狂妄的教派，這個水平當(dāng)?shù)毓俑隙〞懿贿^來。

　　如果真的和天慧的死有關(guān)……也許就要有一場腥風(fēng)血了。

　　無論怎么樣他們都可能無法回到現(xiàn)在的生活。

　　盧旭就著燈又在寫著東西。他肯定有很多故事，但是就算是他想講，他也發(fā)不出聲音。

　　見雪想知道盧旭為什么會武功，卻不知如何開口。她又想到了自己，這就是命運(yùn)吧，她留了下來，反而等來了天慧的消息。掌柜和盧旭身懷武功卻留在這里是不是也是他們的某種命運(yùn)。

　　她看著手上的傷口又想起袁罡，不知道結(jié)局回事怎么樣。

　　沒有雪，風(fēng)如同刀子一般吹進(jìn)沒有窗戶的飯館，把盧旭的燭光吹得張舞爪。

　　盧旭寫完東西，又跳上屋頂，輕功駕輕就熟。片刻，他帶下一把劍。劍細(xì)細(xì)的，卻不似繡花劍，有點(diǎn)韌性，甩起來很順手，可能因為有點(diǎn)像雞毛撣子。她不敢說出來，怕這是盧旭的什么寶貝武器。

　　不過，她現(xiàn)在有自己的劍了。

　　四個人背著簡單的行李向城門走去。身后風(fēng)穿過門窗毀壞的飯館。仿佛這里從來沒有住過人。

　　 連夜趕路，他們在拂曉時分來到了神龍幫會堂附近。在一個屋頂上暗中觀察。

　　這里坐落在城內(nèi)，但是十分偏僻，沒什么房子。

　　會堂倒不起眼，門口掛著幾面旗子。除此之外到有點(diǎn)像個寺廟，里面時有人出入，穿的黑不溜秋。

　　見雪問土龍，為什么除夕有這么多人！

　　土龍想起，他們在收集春州城的百姓戶籍。讓他們都加入神龍教，新年這幾天尤其忙碌。收集多的人獎勵也多。這也是他之前來到城外古樟飯館的原因。

　　幾人正苦惱如何找到他們的上級，只是土龍貴為五龍其實還沒見過他們的老大。只是其他的龍和一個神秘人物時有聯(lián)系。

　　此時正好，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在里面停了一會兒。集體走出神龍教堂。黑壓壓一片，仿佛一條大黑蛇游動著。

　　其中有幾個人袍子上也繡著龍。也許他們也是烏龍之一。

　　掌柜看到機(jī)會：“我去跟著他們，你們兩個在神龍?zhí)猛庥^察伺機(jī)進(jìn)去看看。我們晚點(diǎn)在老李藥店匯合?！?p>　　土龍激動：“你們放了我吧，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p>　　此時放了他，無異于給神龍教同胞消息，就算這伙人都是嘍啰這黑壓壓一片也不好對付。要是其他三龍和手，他們也難以敵手。

　　盧旭一掌打昏了他。給他蓋了兩件衣服。三人分頭行動。

　　見雪看著神龍教堂。很久都沒人出入了。她看向盧旭，他身上也背這一把劍。還在看著神龍?zhí)谩?p>　　猶豫了很久，他問身邊的盧旭?！澳阋恢倍紩涔?？”

　　盧旭望著她，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們?yōu)槭裁磿粼陲堭^？”

　　盧旭沒有回答，他們很少有需要很多語言才能回答的話。見雪知道他無法回答，但她一定要問。

　　“為什么你不教我武功？”

　　盧旭一身書生氣，卻無法回答一個字。此時的見雪反而有幾分逼迫的感覺。

　　她在飯館把掌柜當(dāng)爸爸，把廚子當(dāng)叔叔，把盧旭當(dāng)一個大哥。盧旭卻總是隔她一段距離，甚至連武功都瞞了這么久。如果是盧旭，一定能把江湖寫下來，一定會很精彩。所以她激動了。

　　此時隔他們有數(shù)十米之隔的神龍?zhí)蔑w出兩只箭。盧旭先發(fā)現(xiàn)，一掌推開見雪閃躲。土龍被拍暈趴著也沒受傷。兩人從房頂落下來，話題中斷了。兩人抽劍對著神龍?zhí)瞄T口。

　　看來還是有高手守著的。見雪看著深入插進(jìn)屋后樹木的箭想著。

　　此時掌柜那邊，跟著這條幾百人的隊伍，走進(jìn)了集市，大家只是紛紛讓道，沒有驚恐，仿佛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之后又走到偏僻的地方，向一座小山走去。掌柜認(rèn)識那里，山腳下就是化成寺，天慧來到春州建立的第一個寺廟。

　　每個黑衣人都帶著一把刀。

　　冬天的白天很短，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太陽變得血紅落在山那邊，仿佛要帶著這片山一起沉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