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舒窈便帶著青蓮轉(zhuǎn)身往主院去了。
兩人漸漸走遠(yuǎn)了。
她們剛剛站著的地方,旁邊正是一座假山。
過了一會兒,竟有一個清瘦的身影,從松石后緩緩地踱步出來,玄色的衣擺輕輕掃過角落里的雜草。
陳陵景沉默地望著錢媽媽被押著送走的角門,片刻,又看了看另一邊表妹離開的方向,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唇邊頓時溢出了一絲笑意。
齊民也跟著走了出來,迎面撞見自家公子面上的這一抹笑,雖然轉(zhuǎn)瞬即逝。
齊民有些摸不著頭腦,說實話,不僅是錢媽媽偷盜一事出乎他的意料,就連自家公子的想法也是越發(fā)難以理解了。
他們還在揚州的時候,陳府庶子庶女有許多,公子一向不受重視。那時的小院里,除了齊民自己,也只有兩三個婆子伺候著。
他原以為,錢媽媽愿意大老遠(yuǎn)地從陳家跟來,對公子應(yīng)該是忠心耿耿。所以盡管他后來也知道錢媽媽對如意芳華的所作所為,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私下安慰兩個小丫鬟幾句便罷了。
可是誰能想得到,竟會有這么一天?
至于公子的反應(yīng)……就更奇怪了。
公子不僅一句求情的話都沒說,居然還一臉輕松地特意帶著他來看熱鬧?
“走吧?!标惲昃靶那轭H好地甩了甩衣袖,催道。
齊民反應(yīng)過來跟上,他偷偷瞧了瞧公子的側(cè)臉。然后猛然回憶起,三年前,他們初來乍到,大娘子當(dāng)時就想找個踏實的媽媽來管事,還是公子他親自婉拒了。最后,這差事兒才落在了錢媽媽身上。
齊民思慮再三,還是問出了口:“公子,我記得,當(dāng)年錢媽媽管事,還是您親自向大娘子推薦的?”
“是啊,”陳陵景有些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抓住她的把柄呢?”
齊民人傻了,呆愣了許久,才眨了眨眼,說道:“公子的意思是……您是有意縱容錢媽媽偷盜的?您早就發(fā)現(xiàn)了錢媽媽這個人不對勁兒?”
陳陵景心里有些好笑,斜了他一眼,說道:“連舒窈表妹都看得出來的事兒,你啊,可真是白長這么大歲數(shù)了。”
“我……”齊民頓時有些委屈,嘟囔道:“您什么都不同我說,我哪里能猜得到呢?大家都說李姑娘她自小就機靈,我怎么能同她比呢……”
陳陵景轉(zhuǎn)頭又瞧他一眼,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道:“錢媽媽……她是于小娘的人。父親他,大概也知道?!?p> 齊民一下子停住腳步。
這回他可真傻了,錢媽媽是于小娘的人?是被派來監(jiān)視公子的?主君居然還默許了?
“早在來汴京的船上,我便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那時我剛經(jīng)歷了母親的驟然離世,又獨自隨著姨母北上,旁人都看得出來我心中難受。錢媽媽時不時來寬慰我?guī)拙?,只是言語中,竟帶著些許討好……”
“齊民,從小到大,除了你和母親,府里眾人皆對我冷眼相待。那錢媽媽在我院里時,原也是個得過且過的,又為何會突然轉(zhuǎn)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