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題記
窗外鵝毛大雪紛飛，屋內(nèi)烈火熊熊，羅旭倚在桌案上，用懶散的語氣講述著今天的課業(yè)。
“上次講了大禹首先踏上修行一途，建立大夏；歷經(jīng)萬年，湯摒棄其他修行法，獨(dú)尊練氣士，建立大商?！?p> “那今天，我們就講武王統(tǒng)一練氣士修行等級，建立如今的周王朝。”
羅旭的話仿佛有著某種魔力，讓那些圍繞在火堆旁取暖的士子聽得如癡如醉。
“到了蠻夷攻破周都，周王室漸漸衰落，雖仍是天下共主，但已經(jīng)不如齊楚等七國強(qiáng)大......”
“老師，老師，我們什么時候才能開始修行啊?！?p> 山里的這些士子從小聽著羅旭的故事長大，對故事中神秘莫測的練氣士憧憬不已，恨不得一日間就修成道果境界。
“快了，快了。等你們什么時候不這么毛躁，我就讓你們修行?！?p> 羅旭輕笑一聲，起身往火堆之中添了些木柴，望著窗外漸漸平緩的風(fēng)雪。
“修行就是生活，你們...”
小家伙們眼見羅旭還是不許他們修行，不等他把大道理講完，便一哄而散，跑出了學(xué)堂。
“哎呀呀，你打我?！?p> 也不知道是誰的雪球又打中了誰，只一會的功夫，窗外的雪地上便只剩一片狼藉。
飛身將被風(fēng)雪吹到樹梢上的草席抓回來，抖落上面的殘雪。
“你這家伙，臨陣脫逃，記上一筆?！?p> 羅旭自言自語一聲，他雖為人師表，但性格向來跳脫，完美地避過了‘穩(wěn)重’這個詞。
也許，是因?yàn)樗闹凶钕胱龅哪羌?，在各種外力的介入和壓迫之下，不能去做的緣故。
既然那件事做不得，那其他的事情便都要由著自己的性子。
歪頭看著風(fēng)雪，只見從山外走來一人，抖落身上的風(fēng)雪，對著羅旭彎腰拜下。
“弟子謹(jǐn)問老師冬安。”
羅旭上前將他扶起，捏著他冰冷的面龐，笑了聲。
“不錯，長大了，也長俊了?！?p> 長大了是事實(shí)，但長俊了不過是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順眼。
平平無奇的五官，雖然算不得丑，可也絕對和俊這個字無關(guān)。倒是身形修長，想來能討得許多女孩子的歡心。
來者是羅旭門下一位早已畢業(yè)的弟子，居住的臨淄城與山中相隔不遠(yuǎn)，因而每年都會回來幾次。
玩雪的小家伙們眼見師兄回來了，紛紛圍在他的身邊，仰著小臉，滿是歡喜。
鶴九霄將自己從山外中帶回來的禮物分發(fā)下去，惹來一陣爭搶。
幾個小一些的孩子被撞倒在地上，卻也不哭，自己爬起來，又加入了爭搶的行列之中。
拿到禮物，鶴九霄便失寵了，孩子們對于玩具的興趣，顯然比對他的興趣大。
“嘿嘿，我的呢？”
羅旭將手伸到鶴九霄的面前，晃來晃去，嘴里還嘟囔道：“九霄師兄，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p> “老師...”鶴九霄無奈一嘆，從懷中取出些許錢財，遞給羅旭。
“老師，這是幾位師兄托我捎給你的，留著給書院花銷?！?p> 羅旭接過銀錢，與鶴九霄鉆入茅屋中，關(guān)上門將風(fēng)雪擋在外面。
“你受傷了？”
些許熱水下肚，腹中生出一股暖流，將身上的寒意驅(qū)散干凈。鶴九霄有些意外，自己身上的傷勢差不多好了，唯有脾臟還偶爾做痛，卻不想被羅旭看了出來。
“只是一些小傷，老師不必掛懷。”
這個說法自然無法讓羅旭滿意，所在他歪著頭在等鶴九霄的解釋。
“乖，快說。”
羅旭眉頭一挑，咋這么不懂事呢？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嗎？
“不過是和臨淄城中的幾個公子哥發(fā)生了沖突，打了一架，各自受了些傷。”
鶴九霄笑著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了羅旭，他講故事的天賦實(shí)在不好，明明是場驚心動魄的打斗，但從他嘴里說出來卻淡得如同白開水一樣。
羅旭伸手將自己的腦袋扶正，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自己的傻弟子才好。
“聽著，你應(yīng)該這樣說?！?p> “那一日撞見幾個貴族紈绔在欺壓良善，氣憤不過拔劍相助...”
羅旭說得唾沫橫飛，不能說是與鶴九霄的說辭一摸一模吧，只能說是毫無關(guān)系。
“老師，當(dāng)日沒有紈绔，也沒有恃強(qiáng)凌弱?！?p> 鶴九霄等到羅旭說完之后，才訥訥開口，糾正老師的錯誤。
“但是我的故事足夠吸引人，能傳播出去，然后你的名氣才會大起來。名氣大起來后，臨淄的貴族才會有所顧忌?！?p> 羅旭翻了個白眼，嘴里罵罵咧咧的說著‘學(xué)下的東西都還給我了’之類的話語。
“老師...”
鶴九霄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羅旭給打斷了。
“我偶爾也是會下山的，不至于一點(diǎn)事情都不知道。你又是我教出來的，那點(diǎn)小心思也瞞不住我?！?p> 鶴九霄訕訕一笑，老師果然還是那般了不得，自己籌劃了許多年的事情，竟然被他一眼看破。
他在山外贏了好大一個名聲，許多人都說他是齊國千年第一的天才，注定要成為齊國的大人物。
但是齊國已經(jīng)有了齊公和五卿這樣的大人物，因此再也容不下一個大人物了。
因?yàn)檫@個原因，和他一起去臨淄的黃埔高，遠(yuǎn)走了魏國。
鶴九霄也想走，只是那些人不愿意放他離開，想要將他收入麾下。
鶴九霄不愿，起初他們還愿意等鶴九霄改變主意。
只是隨著鶴九霄修為日漸深厚，他們對鶴九霄的耐心也被消耗干凈了，動了殺心。
“你覺得離開齊國，你可以去哪？”
羅旭隨意撥弄著柴火，聽著木柴燃燒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見鶴九霄許久沒有接話，便知道他尚未想好。
“其實(shí)去哪里都一樣，因?yàn)橹芡醭?，處處皆有貴族。你不愿意給齊國的貴族當(dāng)門客，還能愿意給其他貴族當(dāng)門客不成？”
鶴九霄搖頭一笑，齊國的貴族都不能讓他低頭，更遑論其他貴族了。
如今的周王朝，雖然諸侯數(shù)量不少，可大多數(shù)都要依靠七雄而存活。
七雄之中，又以齊、楚、魏三國最為強(qiáng)盛。
趙韓兩國被魏國以三晉之名裹挾，秦燕兩國偏安一隅，無力進(jìn)取。
“老師幽居深山，也是不想給貴族當(dāng)門客嗎？”
鶴九霄遲疑些許，還是問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問。也許自己可以和老師一樣，逃離齊國，找個深山隱居下來。
“我？我只是在等時機(jī)而已?！?p> 不禁伸手觸碰了下自己的后背，羅旭身上的懶散氣似乎消失了那么一瞬間。
戲蝶嬌鶯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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