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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說兇手是她

28.沒有如果

花說兇手是她 隔夜玫瑰 2733 2021-06-03 20:34:36

  季初雨哪會知道,她幾年未見的秦愈就在對面街頭的轉(zhuǎn)角處。

  秦愈背靠著墻壁努力平復(fù)心跳,臉色略微蒼白,像個險些被撞破的小偷,狼狽不堪。忽而,他失意的笑起來,眼眶紅得厲害。

  他再次見到她了。

  幾年過去,季初雨的短發(fā)早已蓄成長發(fā),被卷成大大的波浪隨意披散在肩后,她可以身著長裙,也可以穿上高跟鞋,都是他未曾見過的。

  她長開了,五官更顯精致,少女時期的靈韻不增反添,一顰一笑都能輕易動人心魄。

  她可知道,自己嬌艷得似熱烈的紅玫瑰,已然完全盛放。臉頰紅潤,泛著健康的光澤,溫柔火焰自身體中燃燒,溢著誘人的香。

  柔軟面料輕裹著她纖細的腰身,小跑著向黎漾跑去時,絳色裙擺微微揚起,像只翩飛的蝴蝶。

  回想起剛才所見到的場景,秦愈眼里閃過一抹痛色,從看見黎漾開始,他的情緒就變得不穩(wěn)。

  她對別的男人展開笑顏,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開,一如當(dāng)年。

  是他自找的。

  秦愈低垂著眼眸,努力勸服自己。挺好的不是嗎?她終究會忘了他,然后好好工作,結(jié)婚,生子,過完幸福的一生。

  這都是他所希望的。

  只當(dāng)是自欺欺人,卻沒有勇氣面對,秦愈不敢再想下去,心像是被人活生生撕裂了,鮮血直流。

  秦愈微闔著眼眸,斂去了所有情緒。良久,他拖著殘缺的身體回到車里,眉眼清冷,面色重歸于平靜。

  只是,暗處的拳頭還緊緊攥著,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指尖刺破掌心時到底有多痛。

  ……

  包廂里,唐小貝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蛋糕,現(xiàn)場也布置完成,只等黎漾接季初雨來。

  聽得門口處傳來動靜,唐小貝便趕緊準(zhǔn)備,門被推開的同時,她打開了禮花筒。

  “生日快樂!”

  漫天的金片飄散,落到了季初雨的發(fā)上,肩頭。心被輕輕地撞了一下,她緊緊抱住唐小貝,眼眶泛著紅。

  沒說什么寒暄的話,兩個女孩都很清楚,任時間怎么沖刷世界,她們從未分開過。

  唐小貝放開季初雨時,也是紅了眼,抽抽鼻子,又重新笑起來。她把燈關(guān)掉,房間頓時變得昏暗。

  背后有微弱的光亮,季初雨轉(zhuǎn)身,見黎漾端著蛋糕走近,眉眼線條皆是柔和。

  唐小貝拍手唱生日快樂歌,黎漾也輕聲跟著和。季初雨恍然笑起來,眼里卻隱約閃著淚花。

  黎漾為季初雨戴上生日帽,溫聲道:“來吧,我們的壽星,可以許愿了?!?p>  季初雨闔上眼眸,燭光映照,她并未完全失去視覺,朦朧中,竟看見了當(dāng)年那個憂郁男人,他的面容依舊清晰。

  她二十歲生日時,秦愈站的位置最遠,但她清楚記得,那時他眼里都是她的模樣。

  她有些遺憾的想,他看起來明明就那么愛她。雖然他什么都沒說。

  畫面一轉(zhuǎn),那束紅玫瑰和他倒在地上的場景讓她心驚,情緒瞬間變得不穩(wěn)。

  思緒回到現(xiàn)在,算了,今年還是希望秦愈能夠回來。盡管季初雨比誰都明白,那并不可能。

  討厭秦愈,浪費掉她一個又一個生日愿望。

  季初雨適時睜眼,俯身吹滅了蠟燭,那個男人的清冷面容隨之幻滅。

  房間里漆黑一片,卻又很快亮起了燈。

  三人開始吃蛋糕,又坐下聊天喝酒,融洽而愜意,就如幾年前。

  季初雨端著酒杯,面上泛著醉人的紅暈,她欣然道:“跟你們講,我舅舅最近有情況了。那天有個漂亮女人來店里找他,他直接就把店關(guān)了,我何時見過他這樣沖動的行為?再看今天,我生日他都沒來,指不定在哪里約會呢。”

  唐小貝眼睛彎起,接季初雨的話題,“那也應(yīng)該有情況了啊,他再不動,我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唐小貝結(jié)婚結(jié)得早,雖然被那個渣男耗費了那么多年青春,但最終,她身邊還是出現(xiàn)了更好的人,愿意悉心呵護她一輩子。

  “你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們喝滿月酒。”黎漾悄然將季初雨面前未開封的酒瓶移開,打趣著,“也是,就算你不請我們也要來?!?p>  “來!都來!你們不來那誰來?”

  興致上來,季初雨和唐小貝你一杯我一杯不肯停歇,黎漾沒喝,他得負責(zé)清醒。

  ……

  夜色闌珊,唐小貝已是微醺,靠在沙發(fā)上不自覺睡著了,而季初雨沒醉,酒量不知何時被提上來了。

  包廂門被敲響,是唐小貝的老公。男人很是紳士,舉止間盡顯儒雅,背影高大挺拔,看著很有安全感。

  唐小貝被家屬接走后,黎漾也該送季初雨回去了,車上,兩人還在閑聊。

  “在國外還好嗎?”季初雨將車窗打開吹晚風(fēng),聲音飄得很遠。

  黎漾畢業(yè)后就去了國外,很少再回國,像個四處漂泊的浪子。

  “還行,就是很想念國內(nèi)的飯菜?!崩柩l(fā)動車子,隨口應(yīng)聲。

  季初雨將安全帶系好,側(cè)過頭看,不由得皺起眉頭。果不其然,黎漾將右手搭在方向盤上,而左手襯在窗口。

  “把手伸回來,真以為你是藤原拓海啊。跟你講了無數(shù)次這樣開車很危險,而且,要是被交警看見了,你就等著罰款扣分吧?!?p>  聞言,黎漾收回左手,笑得有些痞氣,“這不是等著你來提醒我嗎?”

  “我提醒?那要是我不在呢?!?p>  “我倒挺希望你一直在?!?p>  黎漾望著前方的彎道,順手打了下方向盤,漫不經(jīng)心道:“我的副駕駛可是為你留著的?!?p>  季初雨怔住,嘴唇微張,沒說話。

  “什么反應(yīng)?”黎漾好笑的看她一眼,“季初雨,你真的從來都沒把我列入你的擇偶范圍之內(nèi)?。课覒?yīng)該不至于有這么差勁吧。”

  像是突然被點醒,萬千復(fù)雜情緒纏在心頭,季初雨依舊沒有出聲。

  黎漾沒等到回答,似是也不在意,懶聲問:“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喜歡紅色嗎?”

  季初雨下意識搖搖頭,突然想起他在開車,并沒有看向這邊,便開口答不知道。

  黎漾輕嗤:“就你這個爛記性?!?p>  他還是愛損她。

  季初雨微蹙著眉,她本來就不知道啊。

  不和她多計較,黎漾自顧自講道:

  “我清楚記得,你剛來的那天身著一襲紅裙,頭發(fā)被高高束起,像只火紅的蝴蝶飛到我身邊。我從未見過你,就去問我媽,才知道你是我們的新鄰居。

  總見你自己蹲在院子里玩,我也只是遠遠望著你,因為找不到理由跟你說話。

  對了,你偶爾會抬頭往我這邊看一眼,倒也不理我。你那時候就很拽,從小拽到大?!?p>  黎漾陷入回憶,忍不住輕笑出聲。

  黎漾從沒想過那個漂亮的女孩能主動找他說話。那天,她向這邊緩步走近,他感覺呼吸都緊了一下。

  遇見她之后,情竇初開便有了具體解釋。

  季初雨眨著眼睛脆生生問:“你為什么老是看我?”

  她那時就比他矮,只能仰頭望著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怯意。

  由此,兩人便開始交談,還算融洽。

  女孩精致小巧,輕盈的裙擺隨風(fēng)飛揚。黎漾心頭微動,便問:“你喜歡紅色?”

  季初雨無意識攥著裙角,點頭肯定,“外婆告訴我,紅色象征著熱情和積極樂觀。我喜歡穿紅色的衣裳,也喜歡穿紅色的人。”

  自那以后,黎漾多了一個習(xí)慣,總會留心自己的穿著,剛開始,他還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

  后來才明白,他的心被那個漂亮女孩偷走了,就在見她的第一眼。

  黎漾從未見過季初雨的父母,他知道,她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從小被爸媽呵護著長大,家庭完整,她卻只有外婆和舅舅陪著。

  他知道季初雨極度缺乏安全感,不太容易敞開自己的心門,沒關(guān)系,那他就一直陪在她身邊。

  在蠻不講理的愛情里,人人都是傻瓜。

  黎漾向來肆意張揚,做事都按他的想法來,其實不太愿意理會別人的感受,但季初雨成了他的一個例外。

  他早已對她暗生情愫,卻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不敢太刻意,怕嚇走她。

  其實少年的喜歡帶著矛盾。他怕嚇到她,卻又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

  紅色的衛(wèi)衣、毛衣、腕帶、冬天里他戴的紅色帽子以及夏天手腕上的紅繩,都是他隱晦的心意。

  高考完,黎漾本可以去更好的學(xué)校,卻還是選擇留在了橋都。哪里是因為學(xué)校離家近,扯淡,他只不過是想隨時就能見到她。

  只是可惜,愛神未應(yīng)允,季初雨自然看不到黎漾的愛意。在感情上神經(jīng)大條的女生,眼里只有自己的心上人。

  秦愈出現(xiàn)的那晚,黎漾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漂亮女孩要屬于別人了。

  果不其然,她無數(shù)次望向秦愈,努力讓他接得上話,不至于冷落到他。

  她眼里的歡喜,刺痛了黎漾的眼睛,心臟被割走,他卻只能悶聲喝酒。

  到最后,他親眼看著她拉著秦愈離開,卻沒有資格阻攔。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資格,無論秦愈有沒有出現(xiàn)。她從未多看他一眼,朋友這個身份會壓他到死。

  四周除了汽車行駛時產(chǎn)生的輕微轟鳴聲,便只剩下黎漾干凈清潤的嗓音。

  季初雨安靜聽他講話,自己也在回憶當(dāng)年。那段時間她確實有些癡迷紅色,但時間久了,她也會喜歡上其他顏色。

  人是最善變的。

  這樣看來有些不公平,季初雨根本就沒把那段對話放在心上,她隨口一答,黎漾卻記了好些年。

  黎漾倒不會計較,在愛情里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喜歡便是喜歡,他甘之如飴。

  不知何時,黎漾停止了講話,車內(nèi)歸于寂靜。

  ……

  夜色無邊,黑色轎車攜著風(fēng)塵在季初雨家門前停下。

  黎漾望著季初雨,眼底帶著眷戀。他認真道:“如果我早就表白,那我們的結(jié)局會不會有所改變?”

  季初雨彎起眼睛淺笑,“黎漾,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黎漾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晴朗的夏空蒙了塵。

  其實季初雨不忍,卻還是接著說:“我們依舊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黎漾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笑得坦然,眼神澄澈似水,永遠是那個少年。

  “好了,我把你送到家了?!?p>  我對你的守護也就到此為止了。

  季初雨明白他的言外之意,眼眶已然泛紅,卻笑得大方,“謝謝你?!?p>  隨后,她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黎漾心想,再看最后一眼就好,過了今晚,她就不該被放在心中了。

  夜色寂靜,當(dāng)空皓月不知何時躲進了厚厚的云層中,再不肯露面。

  良久,黎漾啟動車子離開了。

  屋內(nèi),季初雨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泣不成聲。她是真的很想答應(yīng)黎漾,如果能答應(yīng)那就好了。

  只不過,她的心早就被秦愈占得滿滿的,再無法接受任何人,那又何必去揮霍黎漾的喜歡呢?

  她答應(yīng)黎漾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季初雨攥緊手心,尖銳的刺痛感傳來,緊繃已久的脆弱神經(jīng)終于斷掉。

  秦愈,秦愈,那個冷情的男人丟下她后,又真的能過得心安理得嗎?

  無數(shù)次,季初雨都想去鷺城找秦愈,她要當(dāng)面質(zhì)問他,憑什么他要那樣肆意踐踏她的心意?

  他怎么敢?連婚禮請柬都要別人幫著送來。

  終究,她還是不想再糾纏。她是季初雨,骨子里有傲性的季初雨。

  秦愈這個人,終究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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