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可以給你當助理
下午西姐把兩人帶到片場,工作人員忙忙碌碌時不時往這邊打量,梁茵又招了兩個助理這事已經(jīng)傳開了。
江漫沒有見過梁茵,但在一堆人里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搖椅上的本尊。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身上穿的那身劇服,水粉色廣袖長裙,仙氣十足,從江漫的這個角度看,她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這種感覺太神奇了。
回憶如潮水般向她席卷而來,那是她從軍前最后一次,也是那短暫的一生最后一次穿粉色長裙。
“看什么呢?”西姐神色嚴厲,“茵茵等著你們呢?!?p> 江漫回神,收拾好情緒往梁茵那邊走。
梁茵躺在搖椅上玩手機,眼角余光注意到這邊,放下手機抬頭,眼睛盯著江漫,爾后蹙起眉頭。
江漫笑著跟她打招呼,“梁小姐你好?!彼嫔喜宦堵暽?,心里卻大感震撼,這個梁茵不止身形,整個臉的輪廓和前世的她都有兩分相似,是那種乍一看像,仔細看的話又不太像的那種。
江漫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她前世的畫像流傳,如果有的話那就說的過去,可能導演或者誰覺得梁茵像,如果沒有的話……那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梁茵心里不爽找個這么亮眼的在身邊,現(xiàn)場人多也不好說什么,收回視線姿態(tài)懶散,“來幫我捏捏肩,西姐把劇本拿來給她?!?p> 西姐拿出劇本,溫眠伸手去接,還沒摸到就聽西姐說,“不能兩個都在這,還有一個要跟我去清理溫泉池?!?p> “讓小海去,”梁茵閉上眼睛,晃著腿。
“小海買甜點去了?!蔽鹘銘?yīng)答自如。
“那小于呢?”梁茵失去了耐心,脾氣要上來了。
“你忘了?你剛才讓他去機場應(yīng)援孟齊了?!?p> 梁茵實在沒轍了,這邊有個溫泉,她看中了,找了人買了下來,但溫泉很久沒用需要清理。
溫眠苦哈哈的沖江漫笑笑轉(zhuǎn)頭跟西姐清理溫泉去了。
梁茵把劇本遞給江漫,“一手給我捏肩,一邊給我讀劇本,沒問題吧?”
太沒問題了。
江漫接過在梁茵身后坐下,迫不及待打開劇本。
這場戲講的是戰(zhàn)神決定參軍,北宋國并不是男權(quán)至上,在這里只要有才華有能耐,男子能當官女子也可以,男子習武參軍,女子也可以。
天下四分,北宋勢弱,北崇最強,兩國相鄰,戰(zhàn)事頻起。
常年的征戰(zhàn)導致戰(zhàn)神所在的城池大半男子踏入戰(zhàn)場從此再無音訊,她的三個哥哥均是如此。
江家時代習武,以武力聞名北宋,其中各方面天賦最佳要數(shù)江家最年幼的女兒江漫。
江家的男兒有去無回,江父江母沒有撐過一年雙雙病逝。
這一場拍的就是戰(zhàn)神告別家鄉(xiāng)去從軍,路上遇到一群山匪要搶她上山當壓寨夫人,戰(zhàn)神奮起反抗打敗眾多劫匪自己也受了傷。
難點就在這兒,下了暴雨,馬兒跑了,她受傷徒步前行,凄慘無比。
臺詞不多,就幾句和小時候的朋友告別,還有幾句和山匪的對話,江漫一邊給她捏肩一邊給她說劇本。
劇本說完也沒見梁茵有什么反應(yīng),她試著問,“導演有跟你說這場暴雨的戲要怎么拍嗎?情緒什么的怎么把握?”
她的聲音怪好聽,溫溫柔柔比枯燥看劇本好受多了,梁茵心情好了點,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江漫會意立馬遞過去,聽她說,“導演讓我在那場暴雨戲里哭大聲點?!?p> 江漫,“……什么?”
梁茵看她一眼,“你耳朵不好使啊,導演說戰(zhàn)神現(xiàn)在還不是戰(zhàn)神,只是個離家的可憐孩子,家人都沒了,哪怕她再強,也會有脆弱的一面?!?p> 也不是沒有道理,江漫點頭,她記得那時候三個哥哥了無音訊,父母受不住都離開了,整個江家只剩她一個,那段時間天天以淚洗面,遇到山匪受了傷她沒有哭,后來在戰(zhàn)場上她也只流血不流淚。
導演過來讓她準備,江漫給她整理戲服發(fā)型,化妝師給她補妝,亂糟糟幾分鐘梁茵終于滿意。
江漫閑下來了,拿著梁茵的包包站在外面看,梁茵雖然名聲不咋地但好歹在娛樂圈五年,大大小小拍過很多,這種告別的戲她還是很能拿捏的,拍的很自然,一直到她打跑山匪那一段結(jié)束,都拍的很不錯,導演很滿意。
下午五點,天開始擦黑,片場開始布置場景,使用人工降雨。
梁茵換了戲服,黑色勁裝,導演過來問,“差不多了吧,盡量別咔,拍完晚上還有兩場?!?p> 導演的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現(xiàn)實很骨感,人工暴雨下,梁茵一身黑色勁裝狼狽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那畫面慘不忍睹,江漫都看笑了,拍的啥呀這是?不知道的以為哪個熊孩子搶了她的棒棒糖,除了哭沒有半分別的感情,戰(zhàn)神那些痛苦,隱忍,絕望她一點也沒有展現(xiàn)出來。
一連拍了五次,導演稀疏的頭發(fā)絲肉眼可見的散發(fā)著不滿的氣息,工作人員也開始著著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梁茵整個人開始暴躁,被雨淋了一個小時,泥水都喝了兩口,嗓子哭啞了,溫度還低,冷的她打哆嗦,在化妝鏡大發(fā)雷霆,所有工作人員避之不及。
江漫跟工作人員要了一杯姜茶,推門進去剛好看到化妝師匆匆出來,里面只有梁茵在。
“喝點姜茶好一點?!苯旁谧郎?。
梁茵在發(fā)信息,看那手速以及按在手機上的力度,肯定沒說什么好話,估計在罵導演呢。
江漫拿過被她扔在桌子上的劇本,緩緩開口,“你下一場不用哭了?!?p> 梁茵現(xiàn)在聽不得重來下一場這幾個字,煩躁的不行,“什么下一場,不拍了?!?p> 江漫挑眉,“認真的?”
“我發(fā)現(xiàn)?!绷阂鹱鹕碜油嶂^看她,“你真是來當我助理的嗎?”
江漫挑眉微笑,“你指示我一下午了,”
“哦,是嗎?”梁茵要笑不笑,“你真不像一個助理?!?p> “我做的不好嗎?”江漫虛心請教。
“沒,你做的很好,”梁茵頹廢的癱在椅子上撇嘴,“賠違約金也好,退圈也好,這場戲我是一次也拍不下去了?!?p> 江漫仔細盯著她的臉看,
“可以了,這個狀態(tài)剛剛好?!?p> 梁茵皺眉,“你說什么呢,奇奇怪怪。”
“你聽我說。”江漫找了把椅子坐下,“這場戲其實沒有必要一定要哭,只要你趴在地上看著鏡頭,把她的痛苦,隱忍絕望都表現(xiàn)出來,效果肯定比這好?!?p> 梁茵起先覺得她說的還有點東西,轉(zhuǎn)念一想,“你這不是埋汰我嗎?你說的這一串不比哭戲難多了?”
江漫給她解釋,“如果一上來就要你做到這個可能有點難度,但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剛剛好,下一場你不要硬把眼淚擠出來,”
梁茵半遲疑的看著她,“能行嗎?”
江漫點頭,梁茵沉思一會兒,“還是不行,我怎么把她的情緒表現(xiàn)出來。”
“你不是學表演的?”江漫問她。
“是啊,”梁茵回答的理所當然,“但演戲這個東西也是要天賦的好吧?!?p> 江漫沒辦法了,“你盡量吧,你把你自己當做戰(zhàn)神本人,把自己帶入進去,相信你自己可以的?!?p> 所有人員準備好,導演還是不放心,欲言又止最后怕影響她還是算了。
大雨滂沱,雨水砸在地上,黑色勁裝身形瘦弱的她體力不支狼狽的趴在地上,渾身是泥,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她終于泄氣,渾身脫力不再掙扎,鏡頭拉近,她睜著腥紅的眼睛望著前方,腦海里都是這幾年接連不斷的噩耗,絕望痛苦將她包圍,但她還是咬著牙堅持,滿眼決絕,早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橫行。
現(xiàn)場很安靜,直到導演喊了一聲咔,眾人回神,梁茵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在人群里找到江漫,給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導演拉著梁茵連聲夸贊,“你怎么想到換這種情緒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效果比哭戲好太多了?!彼笆遣粷M意梁茵的,這一刻對她改觀不少。
到了吃飯時間,江漫拉著溫眠去領(lǐng)盒飯,中途問她,“怎么樣,累嗎?”
溫眠,“累!”
“累就對了,打工人?!毕蚝胄ξ臏愡^來,“別排隊,我給你們拿了?!?p> 吃完飯西姐來找她們,到了化妝間三人進去。
只有梁茵在,她面前的桌上擺了很多很精致的小吃,溫眠和江漫對視,不知道要干什么。
梁茵洗了澡卸了妝看起來有些疲憊,指了指椅子,“坐吧,買了點吃的一起嘗嘗?!?p> 溫眠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不應(yīng)該啊,這溫柔和藹好相處的勁兒不符合梁茵的人設(shè)啊。
西姐還有事轉(zhuǎn)身走了,江漫拉著溫眠坐下,沒有別的動作,問梁茵,“是有什么事嗎?”
“請你們吃飯后點心,能有什么事,還怕我下毒啊?!绷阂鹩只謴土四歉便紤械臉幼?,繼續(xù)低頭玩手機。
江漫估摸著是因為傍晚的事,想明白了沒再猶豫,她很喜歡這些看起來很精致的點心,想必味道也不會太差,溫眠瞪著眼睛沒敢動,江漫直接往她懷里塞。
還算寬敞的化妝間三個人各忙各的,誰也沒說話,梁茵偷偷抬頭打量江漫,想著接下來的話怎么開口,她名聲這么臭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見兩人吃的差不多了,梁茵放下手機,清了清嗓子,“我有點事想跟你們說?!?p> 溫眠差點噎著,她就說沒有白費的午餐。
江漫很淡定,喝了口茶,“怎么了?”
梁茵指尖纏繞著頭發(fā),“我想請聘請你們當我助理,有什么條件你們可以提。”
江漫眼神動了動,沒有絲毫猶豫,“我可以當你的助理,直到這部戲拍完?!?p> 溫眠也就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就今天看來梁茵也沒有外面說的那么恐怖,退一萬步說大不了到時候受不了不干了。
梁茵拍手,“很好,以后江漫給我讀劇本,溫眠你跟著西姐,那就這么定了?!?p> 兩人沒意見,晚上一直拍到十一點,梁茵讓兩人上了自己的保姆車送她們回去,溫眠先下車,半個小時后江漫也到了。
梁茵看著門口的“華錦一號”陷入沉思,這么有錢跑劇組給人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