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白龍族長龍逸同樣盛裝打扮,卻是比平日的威嚴多了一些煙火氣,沒有喧賓奪主,也沒有過于招搖,總之就是令人看著很舒服。
他環(huán)顧一周,目光沒有停留,本來還想夸一下的,不過瞧著都這樣子,還是捻掉了這念頭。
這時,陣法煙火突然變幻陣型,星星點點的光影小人浮現(xiàn)于上方光幕上,氣氛徒然冷寂,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只聽得“咚“的一身脆響,逐漸有零星的聲響響起,又忽逐片逐片、一行一、斜上斜下,又宛若一個個大字閃動,拼合成一行賀語:
萬里賀云來,夢曉身有畔,諸君莫惜酒,來日仍再干!
又許是自小而上翻轉(zhuǎn):
賀禮尤自備,城門度心關(guān),不求禮不至,但望莫生嫌。
又許是閃爍波動,跳起、挪移,組合:
賀禮不求備,城門莫度關(guān),禮生心但至,望自尤不嫌。
眾多賓客齊齊抬頭凝望著這變換的字,他們大多在宗門、世家身居高位,可一想到來這里莫不如是,這里是一州之地最繁華、最尊崇的地方。
哪怕準備的再多,心里總是有種不滿意和不踏實,生怕自己的是最少那個,以至于來的路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時還要互相打聽。
“……好!”
藏身于襁褓里的秦軒努力一番,開口說出第一句話,雖有些模糊和小聲,可在座的中年或是老人哪個不是實力高強之輩。
此聲入耳,眾人紛紛扭頭看向前方,那有一個端莊的中年婦人抱著黑金色襁褓,臉上有些失笑,眼里卻是喜悅。
見到如此,大家心里不由輕快了不少,龍海左右瞧了瞧,拉著大女婿秦問開始串桌,有說有笑,氣氛更加歡快。
這讓同桌的龍逸和龍乾心里有些犯嘀咕,龍海不是出了名的火氣暴嗎,怎么這幾天跟變了個人似的。
龍萬家一瞧,笑著解釋一番,眾龍恍然大悟,連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對面那桌的蘇幕遮和蘇妲己彼此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一番,微微點頭,這絕對不是秦東勝搞得,就他以前的個性,這就是天方夜譚。
蘇小玉安靜地坐在祖母旁邊,默默地吃著飯,倒不是她的性子如此,而是她一個圣皇初期,在這里莫名有點慌。
自己剛突破的那種喜悅瞬間被澆滅了下去,圣皇忽然有點不值錢的感覺,原來自己還是挺弱的。
這時,光幕的字跡徒然消散,一個手持長棍的光影隨之浮現(xiàn),起身躍向中央半空,長棍高舉,星光璀璨,令人注目凝望,安全這里還是很有保障的。
而那處忽有兩道人影浮現(xiàn),一個男童,一個女童,可謂是一對金童玉女。
蘇小玉的心神忽然緊張起來,同時盼望那兩小童快快離開,這讓她有一種以前追劇的時候遇到電視劇里危險一幕的感覺。
她悄然收回目光,不著痕跡地左右看了看,卻發(fā)現(xiàn)大家都是如此,心里不由安定了不少,哪怕她知道原因、哪怕前世已不存在了,這記憶卻是那么真實,哪能說不忘懷就不忘懷的。
蘇小玉愜意地抬頭望向那光幕,只見,那兩小童抬頭一看,臉上竟沒有多少緊張,連現(xiàn)實中也是如此。
此時,光幕忽又有一個人影自小而大朝女童奔來,手里捧著一束大大的鮮花,那面不改色的男童扭頭一看,臉色竟有些緊張,而那女童更是惶恐地后退半步。
這時大伙還真不敢確定這是誰弄出來,因為那兩小童此時的表情就是如此,連秦問和蘇一寧兩家都有些緊張,這——
只見,那飛躍而來的光影,往兩童中間的空地一劈,身影徒然消散,一只可愛的狐貍自女童身后探出了腦袋,還對著大家笑了笑。
而那奔來的人影依舊捧著大鮮花奔向女童,那狐貍扭頭一看、動身飛起,飛腿一蹬,大鮮花化作九束,那人影被砰的一聲撩起倒地,九束鮮花接連砸到人影的腦袋上。
小狐貍探手握住一束,略一揚頭、斜眼看向那人影,那人影迅速攬住八束鮮花,身體翻轉(zhuǎn)、縮身彈起,竟往后跑了。
就在眾人以為要結(jié)束了的時候,那人影又跑了回來,手中的鮮花變成了兩條長桶煙花,而他的心口處好似有九塊花瓣,其內(nèi)還隱隱黯淡缺失了一塊。
小狐貍笑了笑,將鮮花抽出一束,橫放咬在齒間,翻身一躍、斜躺在人影的肩上,翹著二郎腿、抱著胳膊,眼里好似有些蕭瑟。
那人影腳步放慢,將兩條長筒煙花各自遞給兩小童,后者遲疑了下、彼此看了一眼,彎腰微彎、雙手接過,然后各自轉(zhuǎn)身對著兩邊放了一道斜拋向下的金色光束。
只見,那光束沒入陣法,秦東勝準備的又炫酷又大氣的煙火流光表演,在光幕投射的墨色星空下飛馳閃爍。
眾人卻是無暇注意這點,心里反倒有些關(guān)注后續(xù)如何。
只見,那人影左右看了眼,淡定地回身走去,而那原先長棍落點有一道光影鉆出,長棍搭在肩上、迅速跟了上去。
他肩上的長棍末端有一個青影小孩悄然浮現(xiàn),背對背而坐,手里端著盤子、嘴里吃著餃子,眼里有著顯而易見的得意。
“……謝!”此話卻是那小女嬰蘇靈韻所說,緊接著秦軒也開口說了聲:“好!”
“自,戀!”蘇靈韻咬著牙牙語,蹦出了破天荒的兩個字。
這讓眾賓客詫異地回過神來,眼里笑意更濃,這是要喜上加喜再加喜啊,自己這一趟來得簡直太值得了!
眾賓客熱情高漲,卻是沒有起哄,這讓秦問一家有些失落,蘇一寧一家臉上滿是笑意,自己女兒才多大,哪能就這么訂了娃娃親。
同桌的蘇小玉瞧著那逐漸消失的光影,卻是沒有注意到什么,她現(xiàn)在的內(nèi)心被這歡活的氣氛搞得很是興奮,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
林家和葉家自是也來了人,兩家族長瞧著上空差不多結(jié)束了,便起身端著酒,去跟秦東勝聊了起來,大抵不過是這精彩的一幕若是能再看到該多好。
秦東勝瞧著這兩拐彎抹角地說不是自己弄的,當即提著酒走到最靠里、空蕩蕩的桌子旁坐下,這里原本是給木漓等人準備的,結(jié)果都沒來。
林族長和葉家兩族長很自然地坐了過去,不遠處的侍女見狀,恰到好處地給其擺上一桌同樣的飯菜,然后恭敬地站回原處,穿著很是講究、境界亦不凡。
蘇幕遮往那一瞥,不動聲色地端著酒,自行走了過去,龍乾一瞧,厚著臉皮端起酒,拉著害羞的龍逸也走了過去。
蘇妲己對此只是看了一眼,沒有過去,而是喝著靈茶,親切地跟同桌的蘇家人聊起了天。
另一邊的桌上,秦閻扭頭看了看,也沒有過去,他到現(xiàn)在都沒搞明白秦陽是怎么畫出自己和媳婦的。
對于實力高強者來說,名字、肖像,甚至一個與之有關(guān)的念頭都能順著冥冥之中的感應所尋到。
哪怕天機暴亂,無法衍算,可那種感應總是有的,怎么就會不靈了呢?
其余人對此只是淡淡地看一眼,繼續(xù)各吃各的,各論各的,心里拎得很是清楚。
而那座小山峰上,秦哲倚靠著桃樹旁的亭子里,活潑開心地吃著餃子,里面的竹屋里,四女吃著無比豐盛的晚餐,連連笑語。
雖然不明白秦哲是怎么把這些也帶過來的,可秦陽的手藝著實令人贊不絕口。
忽然,那張畫紙上,秦閻夫婦順著感應帶著紙飛了出來。
二者見到這比自己那還豐盛的晚餐,心里不免有些咂舌,可瞧著四女投來錯愕的目光,他兩只是笑笑。
如果不是走不開,他兩也想拉著兒子來這里吃。
誰知,木漓取出一個布袋傳給呂小然,呂小然傳給龍靈、龍靈傳給秦月,秦月雙手遞給爹娘,笑著道:
“爹、娘,他為此同著小狐貍忙了好幾天呢?!?p> 秦閻沒敢去接,田瀾若笑著接了過來,溫聲問了句:
“小狐貍就是那個狐主?”
“是啊,方才那光幕里的那只可愛狐貍就是她?!鼻卦曼c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狐主可愛?!
秦閻臉色有些不自然,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當即繞開這個話題,笑道:
“我兩就先走了,大家慢慢吃。”
話音剛落,那兩人身下的畫紙,忽然有一個令二老咬牙切齒的家伙探出頭來,他嘴里還帶著話呢:
“我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還在這呢!”
四女抿嘴憋著笑、低下頭,默默吃飯。這小子不是累得快不行了么,怎么精氣神這么足?
秦陽抿著嘴、有些無辜地抬頭看向那盯著自己的二老,嘴里吶吶道:
“秦族長、秦夫人,您二人看在我做飯也不容易的份上,可不可以別打臉?我怕疼?!?p> 此話一出,連外面的秦哲都聽不下去了,連忙轉(zhuǎn)身背對著竹屋,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陣法也不開啟一下,自己這么酷的人豈能被這又賤又萌的話語逗笑呢。
經(jīng)歷一番緩解氣氛后,秦陽那邊也有些撐不住了,秦閻夫婦瞧著那消失的光影,好氣又好笑地起身離去,那紙張也化作光影消弭。
“我兩還沒聊夠呢,這小子就撐不住了,看來只好改日再好好敘一敘?!?p> 連某個外表談笑、內(nèi)心擔憂的美男子心里都有一種感應,那是爹娘的呢喃,這心里不由放松了不少。
秦月心里則有些五味雜陳,自己這樣的確有些沖動,可爹娘收了禮物,還跟他談笑,氣氛也沒有破壞,她又有些不知該說什么。
“秦月,我覺得秦族長估計會去找他。”木漓這時看向秦月,臉上掛著少許笑意。
“可秦族長不是已經(jīng)去過了么?”龍靈疑惑地說了一句。
“這不一樣,你想想,當初爺爺本人親至,那小子直接——嘻嘻,我錯了、我錯了?!眳涡∪徽f著被龍靈探手撓起了癢癢,連連求饒。
龍靈折騰了好一番,這才放過了小然,她當時哪知道那里會有這么一個人啊,自己都還沒說呢,爺爺?shù)男木捅还张芰恕?p> 秦月觀想了好一會,認真道:
“那到時,我們一起去?這樣我也不會那么緊張?!?p> “我是很想去,可我怕去了,就不回來了?!饼堨`有些為難,說著說著卻笑了起來。
呂小然半笑半嘆道:
“我也是,你是不知道,見面沒幾天,我就想好以后要去找他?!?p> 秦月點頭,隨即將目光投向沒有說話的木漓,只見她的表情有些復雜,就在她想問一下的時候,木漓嘀咕了一聲:
“你們都還好,我還沒化形就被帶著闖東闖西,等我化形了他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有一次前往紫焰神狼族祖地石碑山,應秦大哥的邀請去那幫忙。
“他當時才淬體突破開脈一境,不對,”
木漓說著這里,蹙眉想了想,隨即扭頭看向呂小然,問道:
“小然,他那個時候什么境界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