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陸望舒卻已經(jīng)醒了,她眨了眨干澀的眼,難受得緊。
她連忙起身去浴室照鏡子,果然,眼睛已經(jīng)微微腫起,或許是因為昨晚沒有哭完就立馬睡下,才不至于腫成個核桃。
等會兒阿姨看見了該怎么解釋?。?p> 洗漱完后,陸望舒還在房間里急得直轉(zhuǎn)悠,本打算去找徐修月的,想著他現(xiàn)在應該還沒起床,她怕打擾到他,只好作罷。
思索再三,她只好拿起手機在網(wǎng)上搜索方法。
門外卻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
陸望舒下意識地仔細去聽,還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么早的話,她猜想外面的人是程佩青,想著不能讓長輩久等,也顧不上眼睛腫了,連忙去開門。
她忐忑地握住門把手,輕輕轉(zhuǎn)動,只敢探出一個頭去看。
門外的人卻是徐修月。
陸望舒萬分高興,又做賊心虛似的放低了音量:“你怎么來啦?”
徐修月輕輕地捏了捏她的鼻頭,“想著你今早可能不會太舒心,便來看看?!?p> “怎么辦?眼睛腫了,見不了人,而且是真的好丑?!?p> “沒關系的?!?p> 徐修月失笑,彎腰將陸望舒輕松抱起,又順手將門關上了。
把人放到床的邊沿坐下,他微俯下身去看她的眼睛,腫得不是太厲害,但明顯能夠看出來。
“我的望舒怎么會丑?腫得也沒有很嚴重,我現(xiàn)在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就在房間里等我。”
“嗯,好?!?p> 再回來時,徐修月手里多了個東西,他攤開掌心解釋道:“冰敷可以消腫,但是家里沒有冰塊,先用這個臨時充當好嗎?”
猜想到她起床后眼睛會腫,徐修月昨晚就制作了一個臨時冰袋,他將濕毛巾裝進干凈的保鮮袋里,再一起放入冰箱的冰凍層,做完這些,才回客房睡覺。
陸望舒點點頭,欣然回答:“好啊?!?p> 徐修月又去浴室拿了一條毛巾裹在外圍,才放在她的眼睛上。
“稍微忍著些,會有些冰?!?p> “都沒關系的?!?p> 陸望舒半靠在他懷里,放松下來后人是懶洋洋的。
幾分鐘后,徐修月才將毛巾放置到一邊,又為她按摩眼睛。
食指和中指很是輕柔地動作,以畫小圈的方式反復滑動摩挲,從她眼周處一直延伸到耳上太陽穴的位置。
“以后不許再這樣哭了?!?p> “好嘛……”
陸望舒嘟著嘴巴,語氣委屈。
徐修月失笑,俯身吻上她紅潤的唇,轉(zhuǎn)瞬又離開。
陸望舒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他的手掌卻覆在上面,擋住了視線。她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纖長睫毛輕掃在他的手心,撩人而不自知。
心頭微動,徐修月重新吻上她,吻變得溫柔而纏綿。
溫熱的氣息隨之而來,陸望舒紅了臉,不再動,只是乖乖地承受他的親吻。
兩人相擁著玩鬧了好一會兒,想著程佩青應該快起床了,陸望舒就打算下樓去看看,而徐修月便回到浴室處理毛巾上結(jié)的冰。
確認眼睛再看不出來腫的痕跡,陸望舒迅速下樓,卻見程佩青和徐聞蕭已經(jīng)在廚房里了,她撓撓后腦勺,頗為不好意思,“對不起阿姨,我起晚了?!?p> 聞言,廚房里的兩人都向這邊看來。
“沒有的事?!背膛迩嘈Φ秒S和,“我和你叔叔是想著早些起床為你準備早飯,平常我們這個時候都還在睡覺呢?!?p> “那謝謝叔叔阿姨啦?!币姵膛迩嘣谡鄄耍懲娲蛩銕兔?,自告奮勇地挽起了袖子,“我來幫忙吧?!?p> “我和你叔叔兩個人已經(jīng)夠了,再說,是我們照顧你嘛。修月呢?還沒起嗎?”
“徐哥哥已經(jīng)起來了,他馬上就會下樓來。”
徐聞蕭揭開鍋蓋,熱氣瞬間蒸騰而上,隨即,他熟練地將早已包好的小餛飩放入鍋中。
見此,程佩青說:“望舒,廚房里油煙大,又燥熱得很,你先出去。爺爺在院子里澆花,你可以去看看?!?p> “那好,麻煩叔叔阿姨啦?!?p> 外圍是玻璃推拉門,陸望舒走到客廳的時候便能夠瞧見院子里的情景。
其實她昨天就注意到院子里有很多花,架子那邊似乎是栽種的薔薇。走近再看,確實開滿了薔薇,枝干攀附在花架和墻上,有的甚至爬到了二樓的窗前。
花圃里還種著一些常見的植株,生機勃發(fā),微風起,引得一院清香。
陸望舒想起了自己經(jīng)常做的那個夢,她恍然發(fā)覺,不知何時,古堡不再神秘黑暗,城樓下,薔薇燃起了一片溫柔的火焰。
那場夢境的男主人公終于有了臉,城堡門大開,男人溫柔而立,指尖捏著薔薇花,刺被盡數(shù)拔去。
再細細地看,那整片薔薇都沒了刺。
原來,故事的終點在這里。
陸望舒回過神來,緩步向院子中心走去。
徐安朗正站在院子里拿水壺澆花,聽聞身后有聲音,便轉(zhuǎn)過身去看。
“你這丫頭怎么起這么早?”
“不算早啦,您還要早些?!?p> 其實陸望舒站原地看半天了,徐安朗卻還在拿著澆水壺給薔薇澆水,她溫聲說道:“爺爺,把水壺給我吧,我去澆澆其他的花。”
聞言,徐安朗便把水壺遞了過去。
“爺爺,薔薇喜潤而怕濕忌澇,它在生長過程中對水分的需求并不高?!标懲娲鬼鴮W菜?,語氣溫軟,“過多的水分只會導致土壤積水,使得薔薇根部腐爛?!?p> “我的花向來都是佩青她們在打理,我確實不會這些?!?p> 見陸望舒又拿起一旁的修枝剪打理起枝葉來,徐安朗面上流露出濃濃的興味,他將手負在身后,“你對花的養(yǎng)護有經(jīng)驗?”
“我爸從事這類工作,所以我從小就對這類常見的植物了解一些,而且我大學選的專業(yè)有涉及到植物的栽培與養(yǎng)護。”
徐安朗心里得意,看來自己的花又可以多一個人照料了,而且還是專業(yè)的。
接下來,陸望舒又向徐安朗講述了院子里的其他植物,諸如形態(tài)特征和生長習性,用語生動有趣,而淺顯易懂。
徐安朗笑得爽朗,對這個孫媳婦越看越滿意。
徐修月下樓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陸望舒饒有興味地對徐安朗講著什么,而徐安朗就專心聽她說,眉眼帶笑,看起來心情頗好。
余光瞥到了自家孫子,徐安朗招手喚:“修月你過來?!?p> “爺爺?!毙煨拊伦吡诉^去。
“望舒這孩子聰明得很,關于種花這些以后我還得多向她請教,自己的花自己打理才好?!?p> 陸望舒彎起眼睛笑,白皙的小臉透著紅潤,“爺爺您言重了,這些都只是我所學習到的知識罷了?!?p> “你呀,還謙虛?!?p> 徐安朗笑得開懷,眼里透著光亮。
見此,徐修月的眉眼間也是溫潤一片。
屋內(nèi)傳來了文秋的聲音:“都快進來吃飯了!”
“走吧,吃飯咯?!毙彀怖事氏冗~步走開。
陸望舒和徐修月也并肩進了里屋。
時光寂靜無聲,輕輕地撫慰著女孩的心,就算是外來人,也不算是外來客。
在徐家老宅待到了下午,徐修月便要帶著陸望舒回他的公寓了。
程佩青站在門口送兩人,滿是不舍。
“望舒啊,你要和修月好好的,他要是惹你不開心了,就盡管告訴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也要相互體諒,你別看他平時話少,但是勝在行動?!?p> “知道啦阿姨?!标懲鎽?,笑著和徐修月對視了一眼。
“下次再見面,你就得管叫我媽了?!?p> 陸望舒羞得再說不出話,徐修月輕輕牽起她的手,為她開脫:“媽,別逗她了,我們也就先走了?!?p> “路上慢點啊?!?p> “好?!?p> 黑色轎車緩慢穿行在車流中,徐修月坐在駕駛位,陸望舒則坐在副駕。
車內(nèi)寂靜,他卻突然開口:“望舒,我晚上要去參加一個生日宴會。”
“嗯?”陸望舒剛開始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即又說:“好啊,我知道了?!?p> 她暗自思忖著,晚上徐哥哥不在家,那肯定會無聊的,可以做些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去嗎?”
“啊?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p> 陸望舒已然心動,卻又心存憂慮。
“要參加生日宴會,可是我沒有晚禮服啊?!?p> “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買?!毙煨拊聫澊綔\笑,重復了一遍問題,“要去嗎?”
“好呀!”
禮服專賣店內(nèi),兩人分別被店里的工作人員帶去挑選禮服以及做造型。
男士要簡潔些,徐修月率先出來,便坐在沙發(fā)上等待,他往后輕靠,交疊著雙手,心里的躁動難以平息,像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他的女孩,在那里面。
良久,布簾終于被工作人員拉開了,電影里的一眼萬年便在此刻上演。
陸望舒身著一襲白色露肩裙,襯得肌膚如雪,裙擺只及膝蓋,白皙修長的雙腿綻放出無聲誘惑。小巧的高跟鞋包裹著纖纖玉足,給那份無邪又添了一絲嫵媚。
她面色含羞,臉頰染著醉人的嫣紅,眼波流轉(zhuǎn)間,皆是撩人而不自知的風情。
長發(fā)被高高束起,露出了線條優(yōu)美的玉頸和鎖骨,而他送的項鏈被好好地佩戴在頸間,正好與這件白色禮服相配。
陸望舒也在看徐修月。
自從見到了他,她才相信,原來這世上真會有人如古希臘雕塑那般俊美,小說所描述的原來是真的。
徐修月身著英式純黑色西裝,款式利落而內(nèi)斂,恰到好處,身形頎長挺拔,像是冬夜里最為寂靜的那顆雪松。
臉部線條精致,瘦削而鋒利,瞳色很淡,目光卻深邃,英挺的鼻梁下,薄唇透著玫瑰一樣的色澤。
他永遠都超越了世俗的美態(tài)。
徐修月起身,邁步走向陸望舒,舉止間盡顯優(yōu)雅。
“望舒,知道方才我在想些什么嗎?”
“嗯?”
“在想你什么時候能嫁給我?!?p> 陸望舒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襲白裙,而他身著黑色西裝,就像極了一對新人。
她第一次見他時,他渾身散發(fā)著清冷的氣息,拒人于千里之外,矜貴得如神明。不知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望向她時,雙眸里只剩下藏也藏不住的柔情。
徐修月彎腰為她整理裙擺,又牽著她的手輕聲哄:“畢業(yè)后就嫁給我,好不好?”
“好?!?p> 她笑,像個小孩子。
畢竟還是春天,徐修月怕陸望舒受冷,給她披上了一件與裙子同色的小外套。
夜色撩人,宴會已經(jīng)差不多要開始了,徐修月便將車往會所開去。
“徐哥哥,我們是去參加你朋友的生日宴會嗎?”
“算不上,只是一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罷了?!?p> “哦。”
陸望舒沒再多問,之后便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