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才兩口子期盼著等著自己家的寶貝兒子早點回家,而蹲點在路口的警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開車進來轉一圈,到處看看有沒有陌生人。
雖然依舊覺得奇怪,但張文才兩口既然確定和自己家無關,除了多看兩眼,也沒有放在心上。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又來了幾輛大巴,運來了更多的警察,開始從路口隔著幾米就放下一個警察,一路放一路朝著隊里開去。
見警察這樣的大陣勢,從路口過來的村民都被驚動了,大家伙互相招呼著,漸漸的聚集到一堆,跟著警察一路走著看熱鬧,不知不覺的,就來到張文才家。
到了這里,情況又是一變,只見剩余的一車警察,在張文才家門前全都下了車,呼啦一下撒了開來,把張文才家房前屋后就給圍上了,更有幾個背著長背包穿迷彩的,爬上了張文才家背后的山頭,一頭扎進草叢中不動了。
村民們轟的一下騷動起來,紛紛議論開來,都猜測張文才家出什么事了。
而張文才兩口子也懵了,張文才心下更是一沉,果然眼皮跳要出事,難道,那臭小子沒有說實話?
懷著忐忑的心情,張文才朝警察們打聽,結果警察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任務,過來清場,防止閑雜人等進入,其中還有幾個警察話里話外的朝張文才打聽,張家是不是有什么高官親戚的,這場面,那可是高層領導下來視察才有的節(jié)奏啊!
張文才和李翠花面面相覷,都是一頭霧水,兩家人祖祖輩輩都是窮極了的農(nóng)民,到張文才這一代才稍微冒了點泡,混了個鄉(xiāng)村老師的身份,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什么高官顯貴的親戚來呀!
眼看著外面圍著的村民越來越多,帶隊的幾個警察商量了一下,就沖外面的村民招呼,凡是本村的人,都可以進來!
這一下村民們可高興了,大家鬧哄哄的,在警察們的指揮下,興高采烈排起了隊,又有幾個警察拿來一個儀器,讓村民們一個個的過去對著臉掃了一下,聽見叮的一身響,警察們看一眼掃出來的資料,點點頭就放進去一個,不多時就把圍著的人統(tǒng)統(tǒng)放進了張文才家院子。
都是本鄉(xiāng)本土的鄉(xiāng)親,好多人還是張家同宗,大家一進來就圍著張文才兩口子,嘰嘰喳喳的打聽,結果是越打聽越糊涂,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反到吵的張文才心浮氣躁。
張文才家的院子,好多年沒這么熱鬧過了!
他們家的院子處于生產(chǎn)隊的中間,兩頭的人家到這都近,再加上房前屋后不僅有大片的竹林,一條不大的河流在屋前蜿蜒流過,還有一條攔河大壩,就在屋前將河水攔腰截斷,將一條河分割成兩截,上面是又深又寬的深水河,下面則是清澈見底的小溪。
正因為有此地利,所以在很多年以前,每到了夏季農(nóng)閑的晚上,村民們都會早早的吃過晚飯,聚集到張文才家門前的竹林中納涼,趁著晚霞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婆姨們會一邊搖著蒲扇,一邊放肆的高聲開著不著調(diào)的葷玩笑,咯咯咯的笑成一團。
而漢子們,則會帶著孩子們到河中洗澡,大點的孩子會被允許到大河中游泳,從高高的堤壩上一躍扎入幾丈深的河底,再從冰涼刺骨一團漆黑的冷水層急速上浮,而還不會游泳的小屁孩們則被獨自丟在下面淺淺的小溪中,或嬉水,或狗爬,他們的父親就在上方一壩之隔的深水中游蕩,偶爾不放心下面的孩子,趴在大壩上稍稍一探頭,就能把下面小溪中的孩子看的清清楚楚。
一旦太陽落了山,天色暗下來了,父親們帶著孩子們撤出了場,聚集到竹林中,接過婆姨們擺的龍門陣,洗的清清爽爽的孩子們,圍著竹林嘰嘰喳喳的捉起了迷藏,而婆姨們,悄沒聲息的,搖擺著腰肢離了場,夜色足夠濃,堤壩足夠高,淺淺的小溪水足夠涼,又有自家強壯的男人們守在路口,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們在溪水中興奮的笑聲,尖叫聲,時不時傳到竹林中,每當這時,男人們都會靜一靜,互相擠擠眼,話題就總會帶上點顏色起來。
那是多么熱鬧而又富有鄉(xiāng)土氣息的過往啊,可是漸漸的,隨著人們外出務工,在城里買房,張家院子再也沒有了昔日的熱鬧景象。
可是今天,張家大院又再次熱鬧起來,村民們每個人眼中都閃著光,唾沫四散的亂猜測著,直到聽見警察們的對講機里傳來提示聲,說車隊已經(jīng)到了路口,村民們才紛紛停了下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盯著門前的水泥路,要看看究竟什么來頭的大人物,居然能來到這偏僻的小鄉(xiāng)村。
張文才和李翠花心咚咚的跳,第六感強烈的提示這和張?zhí)礻幻摬涣烁上?,畢竟張?zhí)礻灰舱f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到家,難道說,是這娃狗屎運齊天,泡了那位大領導的女兒,今天是人家女方一家人來認門?
忐忑中,一列車隊開近了,一長溜十幾輛車,油光發(fā)亮的黑色車體,晃著耀眼的陽光,還沒靠近,就刺的村民們奇溜溜的倒吸一口涼氣。
待車隊滋溜一聲,齊刷刷的整齊停在屋前,村民們更是睜大了眼睛,卻只見那車隊前后的車里面,先敏捷的跳出一群西裝革履,戴著黑色墨鏡的小伙子,他們迅速的移動著,或卡站著各個關鍵點,或集中到中間的車輛周圍,警惕性十足的打量著周邊的情況,不經(jīng)意間掀起的衣角間,露出黑乎乎的槍柄來。
村民們又齊齊的吸了口大氣,這是來了了不得的大領導啊,連站樁的警察們,也不由的抬頭挺胸,精神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車隊最中間,那被一群保鏢團團圍住的車輛上,張文才和李翠花心跳的更厲害了,他們看的很清楚,那跳下來警戒的小伙子中,沒有張?zhí)礻?,這臭小子,難道是在這戒備最嚴的車上么?
好不容易,等到警衛(wèi)們卡位到位,車門口的警衛(wèi)拉開了厚重的車門,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車門,就見那座位上,慢吞吞的滾下來一個圓潤的中年胖子,還沖著眾人揮揮手,咧嘴一笑。
這特么是誰呀?
村民們嗡嗡的低聲議論著,新聞上從沒見過呀,誰知道是顆什么蔥!張文才和李翠花也癟了癟嘴,這位做親家,女兒應該未滿十八歲吧!
再一看,這胖子又探頭回去了,在車里扶住了一個人的手,大家趕緊安靜下來,屏聲靜氣的等待著大BOSS的出現(xiàn)。
結果就見那車里慢慢的露出一只手,又慢慢的抬出一條腿,最后露出一張臉,眾人一看,那尊貴的,搞出這偌大場景,讓大家望眼欲穿的,居然就是這從小看著的,在那竹林中亂爬,在那河水中光著屁股摸魚,在那田坎上揮舞過竹刀,曾經(jīng)無比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張家天昊???!
天啦,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村民們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天啦,張文才和李翠花兩口子也覺得天旋地轉的,那眉開眼笑走過來的,真是自己的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