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陸羽。
二十歲,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體重六十千克。
性別男,愛好......我沒有愛好,抽煙算嗎?
一來不賭博,二來不進女色,三不是未成年。
抽煙有何錯?
醫(yī)學院臨床試驗專業(yè)。
性格......跳過。
家住浣花宛城A區(qū)A棟109室。
獲得的榮譽......好像記得在小學時候得了長跑冠軍......算了,跳過。
為什么想入落日大學?
考上了唄!還問為什么,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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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考去落日大學?
當時的我,就像喝水總是忘記擰緊瓶蓋的人。
蓋子松了,水也就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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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的我,成為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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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的記得開學第一天,我指得是每一次。
小學開學的第一天。我跟母親走散了,但我卻交到了一生中最要好的伙伴。
初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弄丟了報告單,但我卻在意外中尋得了初戀。
高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因遲到被當眾點名批評,但家里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家庭中多了一個女孩。
我牢牢的記得每一次,因為每一種都是不同的快樂。
母親常對我說,生活中,只需留有快樂便可。
然而我卻不知道,此行“前來的目標”和“理想”究竟是什么?
我矚目著手中的調(diào)查問卷,始終躊躇不下筆尖。
未來的理想是什么?
是什么呢?
我似乎不曾記得了。
我早已舍棄了“童貞”和“夢想”。
大學嘛,拿個文聘,找份工作,就是這樣。
“你拋棄了自己?!?p> 誰在說話?我拋棄了自己?開什么玩笑!
現(xiàn)在我能驅(qū)動肉體,這就是我還未拋棄自己的證明!
是我腦子里的聲音嗎?
不是。
是我面前這個女人。
聲音溫柔到令人作嘔。
外表紅顏禍水,莫名其妙的跟我訴說哲理。
我放下了筆桿,起身想要離開教室。
這個女人主動接近我,無外乎想要與我建立聯(lián)系。
新生擴充交際圈,擴大未來職業(yè)關(guān)系網(wǎng),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像她一樣,具有目的性質(zhì)的選擇活動個體搭話。
真是不巧,在我這里她可能要失望了。
因為,我討厭女人!
“我和你一樣?!?p> 我沒聽錯吧?
真是可笑至極!
我最討厭沒有身臨他人感受,還妄自菲薄的說“與我相同”的人。
這個女人就是所謂的“爛好人”的典例。
現(xiàn)在,我討厭她的理由又多加了一條。
我沒有停頓,因為她的語言不具有讓我停下腳步的魅力,而我此時只想出去吹吹風,順便抽一根。
煩躁。
我為何而煩躁?
擦肩而過的人們,為何而喜悅?
我不知道。
我只知曉,走廊上的人太過喧囂,使得周圍的空氣都不新鮮了。
于是,我想到一個地方——天臺。
“我拋棄了自己?!?p> 無聊的女人,無趣的問題。
但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我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為何我來此漫無目的?
為何現(xiàn)在,我每踏上一步臺階,都感覺如此乏力。
黑暗。
我邁出的每一步都是黑暗,因為我無法抬頭接受那片光明。
直到——打開了那扇大門。
我來到樓頂天臺,向著前方的護欄走去。
我的眼中沒有風景,遠處的黃昏,陌生而無味。
風刮得毫無力量,好似我疲乏的身體,不愿去思考任何問題。
我從內(nèi)袋中抽出香煙,往唇上送去。嘴里苦澀的煙蒂,在煙頭被火苗引燃的一刻,深吸一口,帶給我肺中干爽、清純的煙塵。
只有當傾吐薄霧的瞬間,我才會覺得世界被暫時染色。
現(xiàn)時的天是紫調(diào),而不是幽藍;云彩是暗橙,不是灰色;山痕是炭黑,不是青綠。
我的手掌早已“溝壑縱橫”,而不再稚嫩。
是?。?p> 我記得人生中的每一次,友情、愛情也好,親情也罷。
可我只記住了它們瞬時的“美好”,而忘乎了現(xiàn)在。
我一無所有。
香煙燃盡,快樂的長短不及夕陽朝暮,可我仍會選擇繼續(xù)遺忘。
“陸羽,男性,二十歲,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體重六十千克,沒有性格、愛好、特長、榮譽、目標,甚至是夢想。”
又是那個女人。
矯揉造作的口語,不用回身確定,我也可以肯定是她。
她是臨時班長?
為何緊盯我不放?
我朝著前方的天空說道。
“和別人搭話前,最好先進行自我介紹,不然會顯得沒有禮貌?!?p> “葉舞,女性,二十歲,身高一百六十五厘米,體重四十千克,性格活潑開朗,愛好和特長是芭蕾舞蹈,榮譽......”
真是一個愛自說自話的人啊。
“我和你一樣?!?p> 重復一遍。
我要怎樣闡述她才能明白,我討厭......
“沒有目標,沒有夢想?!?p> 當我毫不在意時,她便已經(jīng)走近我的面前。
她伸出手,用手指掐住了我欲往下扔的煙頭。
“不可隨意亂扔垃圾?!?p> 我朝她看去。
仍然覺得她的打扮穿樣是輕浮一類的女人。
“你是誰?”
我將煙頭用力奪回,彈飛去天臺的墻角處。
“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而且,我也說過,不可以亂扔垃圾!”
愚蠢至極,“爛好人”一個。
她跑去將煙頭撿起,找尋不見垃圾桶,隨之竟裝進了自己胸前的口袋。
真是做作。
我朝她喊道。
“蠢貨,世界上有無數(shù)的煙頭被扔在角落,多一個不會有人知道的?!?p> “可現(xiàn)在我知道了你扔的一個?!?p> 無可救藥。
看她不如看那無味的風景,風景還有自知之明。
當我即將轉(zhuǎn)眼,一陣狂風瞬時刮起。
她的裙子被風掠起,裙角隨風口擺動。
似乎是她不愿讓我看見自己出糗的一刻。她隨風旋轉(zhuǎn),輕盈如鳥兒回旋,腳尖如點水面,風如那蕩起的漣漪。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優(yōu)雅的回舞一圈之后,便雙手捂住裙擺,漫步朝我走來。
狂風停了。
我的身旁多了一個愚蠢的女人。
她享受般閉上雙眼,感受著乏味的清風拂面,嘴角一抹微笑流露。
我不知,她是展現(xiàn)給我,還是這個世界。
她對我輕聲說道,而我此刻能看清她憔悴的面容,只剩嘴唇還水潤。
“沒有目標和夢想,怎樣為好呢?”
怎樣為好?
重拾以往?我絲毫沒有那種力量。
我順風意回道。
“創(chuàng)造?!?p> 創(chuàng)造?我真是說了個滑稽可笑的詞語啊。人類連重新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哪敢去造夢!
但她卻睜開了充滿期盼的、令人不快的眼睛,看著我說道。
“說得好啊,那你嘗試過創(chuàng)造未來嗎?”
“人各有志,分別各方?!?p> 我只覺得與她對話,完全浪費口舌。
而我只想一個人獨享天臺。
突然,她倚靠去護欄,以一個華麗的跨越,站在了房頂?shù)倪吘?。她雙手展開,深呼吸一口氣,毫無目的地朝天空吶喊。
“飛吧!鳥兒!”
她無意義的宣泄,在我看來好似蠢蛋。
似乎是在她翻越護欄的那一刻,一本用干花做外殼裝飾的手賬本,掉落置她的腳后跟。
我朝她靠近,俯身去撿手賬本時,她問我。
“人啊!生來的意義是什么???”
為何要問我這些問題?
為何站在屋檐角邊?
自尋短見。
她就像斷絕世間的影子,在沾染世間的時刻,釋然迸濺。
生來的意義?
我怎么可能知道。
看她欲往下跨出步伐的樣子,我不禁回應。
“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只是,我沒能想到,此刻脫口而出的話,最終釀成了悲劇。
當我撿起她的手賬本時,她朝我莞爾一笑。
那是一抹似曾相識的微笑。
風卷起她的長發(fā),頓時飄來一陣木槿花香。
她的身體傾斜向外倒去,雙手朝身后展開,腳尖緊貼房檐邊角。
她身著白色襯衫,宛如一只白鴿展翅向空。
昏沉下,暮色勾勒出她身軀妖嬈的光線,那是多么的美麗、曼妙。
我仿佛看見鳥兒騰空一躍,抖落無數(shù)羽毛,飛舞向夕陽。
她好似在這一刻擁有了所謂的目標和夢想。
我太久沒見過夢幻,宛如癡迷神話般,陶醉地盯著她。
如灑盡最后的羽翼、失去了飛翔能力的鳥兒。
鳥兒拼盡終生。
她墜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