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回:知我心
八回:知我心
葉奕小孩心性,要強塞到他手上,葉尉不耐,抬手甩開了,整盒糕點哐當(dāng)砸下,盒內(nèi)的糕點蹦出,灑落一地。
“……”葉奕低垂著頭,看著那精心準(zhǔn)備的糕點糟蹋在地上,很不是滋味。
“將這里收拾了?!比~尉對宦官吩咐。
“是?!?p> “我有話問你。”葉奕沉著嗓音,看著糕點,卻是對葉尉說的。
“……”葉尉不理,便要退回房內(nèi)。
有仆從還沒發(fā)覺氣氛的變化,還在弓背收拾地上的糟亂的糕點,葉奕攢拳,從地上拾起一塊粉嫩的鮮花米糕,奮力地砸向葉尉,米糕正中葉尉胸前,緩緩和上的房門終于停下了,一旁仆從瞧見這一幕,正要說話勸解葉奕,葉奕反手便是一掌打在仆從臉上。
“滾!”
仆從挨了巴掌不敢吱聲,只得放下手里的東西,三三兩兩全部退下,留下兩兄弟和半輪殘月。那巴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葉奕想打的是誰。
“母后這么喜歡你,你不知道嗎?為何你要如此態(tài)度?”葉奕雙眼瞪得極其用力。
“我只是不喜歡你而已?!比~尉淡淡道。絲毫不顧及葉奕的心里,葉奕眼眶瞬間模糊,一時間所有的情緒上來了,可是你是我的親兄長啊,為什么?
“對!你就是不喜歡我!終于承認(rèn)了!”葉奕氣急雙手握拳,滿滿的敵意在一雙模糊的眼里刺出。
“你以為你是誰!”葉奕說著捏著拳頭,從地上抓了甚,就往葉尉身上狠狠砸,孩童的力氣又極大,用的都是蠻力,扯起了地上不知多少的花草土壤,盡數(shù)往葉尉身上去,又覺得遠(yuǎn)遠(yuǎn)不夠威懾他,捏起小拳頭就沖向葉尉。
“你又以為自己是誰?”葉尉制住他反問,明顯情緒也上來了,慣常的冷靜也沒了。
葉奕力氣沒有他大,但仍是全力掙扎,帶上腳來踹葉尉,這些脾氣他可是壓了很久,就等個機會好好發(fā)泄一番,而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你這個不仁不孝的偽君子!”
“你不配母后的喜愛,你寒了母后的心!”
葉奕情緒激動地時候說的話,句句都戳中了葉尉的心,他沒有抬頭看見葉尉的神情,葉奕不知道那晚的他有多傷心。
“你就不配擁有母親!”
“啪——”
一記耳光,扇紅了葉奕半邊臉,葉奕被打蒙了,他從小到大沒有被誰這般打過,葉尉是第一個出手打他的人。
那晚葉尉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清晰的記得。
“的確,我不配擁有母親,那你更不配,”
“如果母后沒有生你,也就不會死,”
“今日的確是你的生辰,那也是母后的忌日!”
“旁人不記得也就罷了,連父皇也不記得,每年的今日都會給他的寶貝兒子慶生!”
這幾句話的信息很多,葉奕一下子便恍惚了,他還在留神著上一句,而葉尉又開口了。
“你的母后,不是現(xiàn)在住在凝華殿的林皇后,她姓張,是張氏張雪柳!”
“……”葉奕唯一一次看見葉尉眼眶紅了。
“可是母后,”她這么好。葉奕早哭了,腦中頓時亂麻。
“對你很好,如親生一般?那是因為她還沒有自己的孩子?!?p> 葉奕哽在喉間的好多話似被堵住般再也出不來,為什么,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沒有人告訴過他這些。
“是你,害死了我的母后?!?p> 葉奕一屁股坐在地上,情緒一下子崩了,他顧不上地上塵土污穢衣衫,顧不上自己的高貴身份,顧不上在‘最討厭人’面前,一切都顧不上,他像個兩三歲的孩童,大聲嚎啕。
……
葉千晟走到床榻邊,楚遲若(木茲)原本就白皙的臉此時愈加蒼白,緊皺的細(xì)眉下是那雙哭累的眼,臉頰上是久久不干的淚痕,她很痛苦。
知道真相的葉奕,曾無數(shù)次的想要引起葉尉的注意,他去找葉尉,葉尉不見,他搗亂,葉尉不理,后來葉尉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叫楚遲若的姑娘,他發(fā)現(xiàn)葉尉對她很特別,于是他開始想方設(shè)法的引起楚遲若的注意,楚遲若很好,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后,還屢次幫他在葉尉面前說好話,她就像皇嫂一樣。
一次發(fā)熱臥病在床,葉尉唯一一次來照顧自己,是楚遲若想的辦法,那晚葉奕在葉尉懷里哭了好久,說了好多自己的委屈,希望皇兄能夠原諒他,葉尉沒有回應(yīng)只是抱著他,那就足夠了,他忍不住的哭了好久好久,然后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天意弄人,就在所有人都最幸福的時候,變故來了……
葉尉穿著喜服去找楚遲若,卻重傷而回,他最后也不愿脫下喜服,在玦王府那張床榻上躺著,直到一點呼吸也沒有。葉尉那時唯一和葉奕說過的一句話是,她笑起來很好看。
葉尉走了,這世上唯一打過葉千晟的人走了。
……
葉千晟看著榻上的木茲,記憶中最難忘的那一幕重現(xiàn)在了眼前,他慌了,他慌亂地去看木茲,雙手不知所措地滯在半空,皇兄若是知道自己害死了楚遲若,一定會恨自己的。
下人很少看見葉千晟這般神情,忙安慰道:“王爺,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脈象虛弱,需要大夫來……”
“快去叫大夫!你們等在這作甚?”
“王爺,若是大夫來府上,姑娘的事就被傳出去了。”那人跪地。
“殿下,莫要壞了大事。”申定忙制止。
她是潛明教的教主,抓住她,等于抓住潛明的一大把柄,也是攻打廬州最有力的棋子,若是讓皇城中的其他人得知,所有人都會搶著立這個功勞,到時候就不是他一個瑾王能保的了。
葉千晟尚有理智在,聞言冷靜下來:“去把那潛明弟子帶過來。”他指的是太叔宴。
此時另一邊
葉義初看見府外停下的馬車,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葉義秋的,第一想到喻子魚,便慌忙進(jìn)府去。
大步走來,果不其然就看見喻子魚站在葉義秋面前低垂著頭,一副挨訓(xùn)的模樣。
葉義初沒有細(xì)聽葉義秋在說甚,疾步過來讓在場兩人都是一愣,喻子魚抬頭看他,不過一眼便慌忙別開視線。
她這般動作讓葉義初微怔不解,愈加好奇葉義秋和她說了什么,一雙眼從進(jìn)府就黏在喻子魚身上,一時忘了葉義秋還坐在堂前。
喻子魚不敢直視葉義初,因為一看他,那久久不忘的眼神又出現(xiàn)在腦中,惹得心頭直跳。
一旁葉義秋還等著他的一句見禮,久久不見他回神……
“是要比佟家二姑娘長得俊些。”葉義秋開口,陰陽腔調(diào)道。
葉義初咳咳兩聲頷首:“皇兄怎么來了?!?p> “本王不來,怎么知道沅兒拒絕賜婚的原因呢?!比~義秋一笑,卻瘆人的很。
“皇兄誤會了,佟二小姐早就有了意中人,義初怎能奪人所愛?!比~義初說的義正言辭。
“哦?”葉義秋挑眉,卻半信半疑。
葉義秋多少還是太了解他了:“佟小姐有意中人,你這般清楚?本王怎么覺著不是佟小姐有意中人,而是六公子有心上人呢?!?p> “皇兄一查便知?!比~義初毫不心虛。
“只是因為這個才在朝堂拒婚?”
葉義初稍有遲疑,肯定地回答,是。
葉義秋瞇起眼來,盤算了甚:“那好,”他抬手指喻子魚道:“你將人家清白的姑娘關(guān)在府上,壞了自己名聲不說,日后還叫人如何婚嫁?”
葉義初抬眸看葉義秋,心道不好。
“本王正缺個妾室……”。臭小子還在我面前口是心非。
葉義初忙接過話頭:“義初改日尋幾位對胃口的姑娘送到皇兄王府?!?p> “不必麻煩,喻姑娘就不錯?!比~義秋和善道。
喻子魚聞言愕然抬頭,不知葉義秋這是何意,正要開口拒絕,一旁葉義初卻先一步道:“她也有意中人了?!?p> 即便那個人已經(jīng)從她的身邊離開。
“……”喻子魚愣住,看向一旁葉義初,這次看到的是他的側(cè)臉,她其實很少注意葉義初的側(cè)臉,因為她看他時,他從來都是第一時間給予回視。
葉義秋站起身,他看出葉義初那一瞬的失意,另有所指道:“可本王喜歡,就會想方設(shè)法的得到,”
“不論是什么?!比~義秋沉聲道。
葉義初不語,他知道葉義秋的意思,但他與葉義秋終歸是不同的。
“……”喻子魚再次愣住,看向葉義秋,她記得她與葉義秋只見過兩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