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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里的咸魚六星

第五十三章 回憶與思索

明日方舟里的咸魚六星 歌者泛舟 4180 2021-05-22 19:48:50

  正當(dāng)白羽在汐斯塔與克洛寧斗智斗勇的時候,切爾諾伯格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座城市,給W最大的印象,就是它的死氣。

  這樣的死氣不同于內(nèi)戰(zhàn)時期卡茲戴爾的那種死氣:戰(zhàn)場上遍地是薩卡茲雇傭兵的尸體,滿地是焦土和被毀滅的廢墟。行走在卡茲戴爾會讓你感到畏懼和窒息:畏懼戰(zhàn)爭、厭惡死亡。使怯懦之人退卻,使堅勇之人滿腔仇恨。

  但切爾諾伯格不一樣。這兒的街道上有行人、馬路上有車輛,但所有的人仿佛都討厭著彼此——行路之人低頭行路,交談之人裝腔作勢,閑坐之人一臉厭倦地盯著面前的一切。這兒的人是活的,也許,可W覺得他們是死了。

  她披著一身又長又寬的黑袍以掩飾自己的感染者身份,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她想著不久之后,這座城市將蒙受巨大的災(zāi)難,心中卻既無欣喜也無哀傷。

  她當(dāng)然不會在乎這城市里的人的死活,而她也明白毀滅這座城市能帶給她,或者說帶給薩卡茲什么。

  她望著蜷縮在切爾諾伯格陰暗潮濕角落里茍延殘喘的感染者們,微微嘆了口氣。

  又是一場全無意義的戰(zhàn)爭,就像之前那場一樣。

  她心里為烏薩斯的感染者流了半滴淚。只有半滴。這半滴淚是特蕾西婭殿下賜予你們的,她想,等到你們死了之后,可要在那兒因此而好好感謝她。

  天空是昏暗的,沒有顏色。既沒有云,也沒有明亮的光。四周的建筑仿佛從建設(shè)至今就從未修理過那樣沉重而破舊。

  時不時有些雙目無光的烏薩斯人把目光移動到她這兒停留一會兒——因為她是個薩卡茲——隨后又厭惡地扭過頭。

  在這群麻木之人的心中,薩卡茲們無論如何總是和礦石病與感染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那是種族問題,薩卡茲一族極易感染成為感染者。那也是人心的問題——歧視。

  有鐘聲響起。報時的鐘聲。

  此時是下午,有一所名為“切爾諾伯格第一中學(xué)”的學(xué)校的大門打開了。W在學(xué)校外面駐了足。她看見學(xué)校的操場,看見操場旁邊生銹的單杠和雙杠。有幾個剛放學(xué)的學(xué)生在單杠雙杠下晃來晃去,難得露出很開心的笑容。

  她忽然很想去試試?yán)焕瓎坞p杠,倏的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

  我上過學(xué)嗎?

  她忽然思考了片刻。

  我上過嗎?

  她好像記得在自己年紀(jì)很小的時候,也被送到過有好多張桌子,好多和自己同齡的人的地方。只不過她就是記不太清了。

  反正戰(zhàn)爭從來不會嫌棄任何一種美好的時光。戰(zhàn)爭從來不挑挑揀揀,才不關(guān)心你到底是誰,你曾經(jīng)是什么,想做什么,已經(jīng)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它只是毀滅,毫無差別毫無保留地去毀滅,再毀滅。這就是W的記憶:不斷重復(fù)的失去。

  直到特蕾西婭殿下的出現(xiàn)。

  “真理,你等等我啊……”

  有個金色頭發(fā),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女生從校門內(nèi)沖了出來,跟上一個戴著眼鏡,抱著本書,看起來十分文靜的女孩的腳步,氣喘吁吁道:

  “真理,你明天真不去我家做客嗎?我一手平底鍋煎牛排可是絕活呢……”

  “沒興趣,你讓凜冬、早露和烈夏陪你?!?p>  “哎呀,早露她神神叨叨的,凜冬天天想著打打殺殺,而烈夏她根本沒有品位,還是你最愛我了啊……”

  金發(fā)女孩從后面一把抱住真理,哼唧哼唧跟著她走了一路。

  直到兩人離開了W的視線,W才回過神,把頭低了低,暗暗因為自己的失神而罵了自己幾句。她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學(xué)校里的那單杠和雙杠,這才轉(zhuǎn)身原路返回。

  自己還有幾年可活呢?W也沒有弄明白。自己是何時染上礦石病的?她早就不記得了。

  如果再這么下去,最多還有六七年的時間,她就會像其他感染者那樣,渾身布滿源石結(jié)晶倒在地上,一邊呻吟一邊化成黑色的粉末飄到空中,去感染那些可憐的、待在她尸體旁邊的未感染者們。W可不喜歡那樣——

  在她死的時候,有一堆傻咕咚蛋子圍在旁邊指指點點。要死的話,她絕對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而且她也不喜歡再未給特蕾西婭復(fù)仇之前就這么什么都不留下的死去。上一任W為她留下了一身的裝備,這一任W,她自己,恐怕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她為此格外地感到哀傷。

  陰暗的小巷,渾濁的空氣,呻吟著的感染者們。W一踏入這條小路,就有無數(shù)雙祈求的手向自己伸出。那么多雙慘兮兮的目光投向自己,W只覺得渾身發(fā)麻,心中既厭煩又難受。

  去整合運動吧,她想,塔露拉正需要有呆子甘愿成為她瘋狂計劃的墊腳石呢。無意義的死去,這些感染者將會無意義的死去。薩卡茲們是再也不能夠如此的了。

  薩卡茲們應(yīng)當(dāng)有目的的,有意義的死去。必須有東西值得他們付出自己的生命。不是自相殘殺,也不是為了金錢和利益,而是為了榮譽(yù),為了家,為了同胞或者是為了這個種族而無憾的死去。那是特蕾西婭教給W最重要的事——

  戰(zhàn)斗的意義。

  或者說存在的價值。

  曾經(jīng)的薩卡茲們沒有這個概念,而特蕾西婭渴望賦予他們這種東西。

  W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特蕾西婭以其純粹的愛和善意融化了她,還融化了所有誓死追隨她的雇傭兵們。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長眠,被背叛她的人所殺。W花了幾年的時間去接受這個事實。她殺掉了所有她能殺掉的叛徒,最后的可能的那兩位:凱爾希與博士,W覺得,離死期也不會太遠(yuǎn)了。

  “行行好吧……”

  “求求你行行好吧……”

  那些處境悲慘的感染者一路沉吟著,聲音伴隨她穿過這條狹窄逼人的小路。

  特蕾西婭有何德何能,可以使這樣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們?nèi)绱诵膼傉\服?如果有人這么問,W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談起,但是赫德雷會這樣解釋:

  “因為她愿意記住我的名字和我的家族?!?p>  殿下引領(lǐng)薩卡茲一族走向美好未來的夙愿沒有完成,可W已經(jīng)決心要幫她實現(xiàn)這個夢想。

  加入整合運動只不過是一個開始,這個組織是W所設(shè)想的跳板。她的目的非常明確,她要控制住整個薩卡茲傭兵隊反攻待在維多利亞,做他的春秋大夢的特雷西斯,完成最終的復(fù)仇。

  而她控制的方法也十分簡單。特雷西斯那個家伙早就和整合運動的領(lǐng)袖塔露拉串通在了一起。一旦戰(zhàn)爭打響,特雷西斯必定會從卡茲戴爾抽調(diào)一批自己麾下的一批傭兵,前往切爾諾伯格支援。

  他這么做原因也非常簡單。特雷西斯的算盤,即是鼓動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染者進(jìn)行反抗,以便擴(kuò)大自己的勢力。

  畢竟在很多人的心中——包括絕大部分感染者的心中——薩卡茲就是感染者種族。一旦感染者得勢,那特雷西斯作為薩卡茲的王,也一定會獲得巨大的支持。

  W從霜星那里已經(jīng)得知,這支傭兵隊伍現(xiàn)在早已出發(fā),并將會在十一月份的時候趕來。那個時候W只需干掉傭兵隊的首領(lǐng),作為整合運動薩卡茲雇傭兵余下的明面領(lǐng)袖的赫德雷,必定會成為新的隊長。

  赫德雷是她的人,而且并沒有擔(dān)任隊長的意思,那么W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控制住整支隊伍,殺回卡茲戴爾,就有機(jī)會推翻特雷西斯的統(tǒng)治,最終完成殿下的愿望。

  特雷西斯那攝政王,W認(rèn)為,此時恐怕還待在維多利亞的宮廷里,思索著怎么除掉原本圍繞著特蕾西婭的那批雇傭兵吧。整合運動將會是W的起點,而維多利亞也并不是她的終點。她有更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

  七年的時間,七年的壽命,對于完成特蕾西婭夙愿,建立一個自由平等的薩卡茲國度,W認(rèn)為也已經(jīng)足夠了。

  “站?。∥覀兪菫跛_斯感染者糾察隊,請你立刻亮出自己的公民證!”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隨后又是一陣愈發(fā)逼近的急促腳步聲。

  W下意識以為是那些該死的烏薩斯感染者糾察隊來抓自己的,隨后就做出了反擊的準(zhǔn)備??僧?dāng)她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這些舉著長矛,腰間有著配刀的烏薩斯士兵正圍在一個裹著圍巾的藍(lán)衣男人周圍。

  那個男人的衣服W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但是又說不出來。

  “抱歉,各位軍爺,我沒做啥事吧,這是惹了什么事情啊?”那個年輕男人伸出手以示清白。

  “別裝了,我們知道你是羅德島的人,”一名烏薩斯感染者糾察隊的隊員說道,“現(xiàn)在切爾諾伯格市的市長不在,但他已經(jīng)下令,但凡在城市當(dāng)中遇到羅德島公司的家伙,無論是誰,都要押送到上級進(jìn)行審判?!?p>  “喂,我只不過是公司派來切城進(jìn)行考察的,來看看這兒有沒有商機(jī)。你們這座城市不會連賣藥都不給?”那個普通的羅德島干員一臉無辜,“我們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制藥公司,性質(zhì)純潔,沒有在烏薩斯惹過什么事情吧?”

  “呵呵,半個多月前剛剛擅闖切爾諾伯格核心城區(qū),還不惜動用武力去擊傷我方軍隊的,不正是你們羅德島制藥公司嗎?”那個烏薩斯感染者糾察隊隊員冷哼一聲,一臉不屑,“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證據(jù)確鑿,給我拿下!”

  “我去!Scout隊長救我!”

  那個羅德島干員一聽,扭頭就跑。

  有兩名拿著長矛的糾察隊隊員想繞路阻攔,但那名干員就跟腳底抹了潤滑油一樣,從兩人的身旁溜了過去。其余幾個人見狀,憤怒地朝著跑得飛快的羅德島干員追過去。

  這里人不多,附近也沒有什么居民,沒有多少人注意這里,但W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本來W對于切爾諾伯格發(fā)生的一切治安問題都漠不關(guān)心,但那個羅德島干員的身份卻引起了她的好奇,而且他口中好像蹦出了某一個熟人的名字。

  一方面,羅德島絕不希望整合運動在切爾諾伯格或者是這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有著據(jù)點,而他們一旦發(fā)現(xiàn)有,就一定會出來搞許多事情,但W此時現(xiàn)在可需要整合運動作為自己的跳板。

  另一個更重要的方面,就是她最大的仇家——凱爾希和博士,都在這個自己曾經(jīng)見證過其誕生的組織內(nèi)部任職。

  她向四周環(huán)視了一下?,F(xiàn)在正面跟過去自己一定會暴露,所以她選擇轉(zhuǎn)身翻躍進(jìn)一處無人的居所之內(nèi),順著消防樓梯爬到了小樓的頂部。

  她望著那群烏薩斯感染者糾察隊的人十分愚蠢地跟著那個干員在錯綜復(fù)雜的小巷子當(dāng)中繞圈圈,心里冷笑兩聲,翻身從屋頂跳到了另一處屋頂,一路沿著沒人注意到的地方跑了過去。

  那個羅德島干員的反追擊意識非常之強(qiáng),十分成功地依靠著地形帶領(lǐng)糾察隊的人不斷打轉(zhuǎn)。糾察隊之后分成三個小組想包抄這名干員,但這干員又繞進(jìn)了一處民居內(nèi),反身從另一棟房子跳了出來,甩掉了這群只拿武器不長腦子的家伙。

  W把一切盡收眼底。她隱藏在屋頂之上,看見那名干員朝著一條通往外城區(qū)的小道離開,便從一棟較矮的民居上沿著晾衣繩和旗桿滑了下來。

  她沒有帶重型武器,輕裝上陣的好處此刻立即凸顯。

  W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便和那名干員只隔著一面墻的距離尾隨他。

  接近外城區(qū),樓房明顯雜亂了起來,各種各樣迂回的小路縱橫交錯。那名干員好像十分熟悉這里的地形一樣,順著各種歪七八扭的小路繞來繞去。

  跟了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這名干員終于從外城溜到一塊較為平坦的貧民窟廣場之中,隨后又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一堆低矮的建筑群內(nèi)。

  W看見那人脫離自己的視線,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選擇了跟著他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到那條更加幽深的巷子之中,她就看見一道人影從拐角處閃過。一種危險的直覺使她按了按掛在腰間上的匕首,順著人影閃過的地方掉了頭,想繼續(xù)追。

  那名羅德島干員正站在一個死胡同那兒,望著自己。

  自己的身后也傳來腳步聲。

  她捏緊了自己的匕首,暗暗嘆口氣。

  “好久不見。”

  那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W猛的抬起頭,眼神之中流露出詫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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