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可言說的竊喜
這種感覺怎么形容呢?
就像一只關(guān)在鐵籠里的金絲雀,被從天而降的大手抓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這跟它體面地走出鐵籠是不一樣的。
縱使恢復(fù)了自由,但也沒有了尊嚴(yán)。
對于蘇素錦來說,自己就是這只金絲雀。
和顧覺昭的婚姻,便是從天而降,將她畫地為牢的鐵籠。
在籠子的日日夜夜,她無不想逃出生天。
幾天前,她走到了顧覺昭的面前,渴望和對方用一種肩并肩的姿態(tài),說再見。
可顧覺昭拒絕了她。
然而,在現(xiàn)在這個極為特殊的時刻。
顧覺昭宣布主動和她離婚。
難道,高高在上的總裁就這么善于玩弄別人的感情?
但蘇素錦想不通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縱使想離婚,大可以挑別的時間,為什么,要在老K和厲甜甜的面前?
可惜,眼神不能說話。
也不能開口詢問,畢竟有太多雙耳朵在聽著了。
如果顧覺昭有屬于他自己的計劃,那蘇素錦此刻質(zhì)問,就是從中作梗。
她只能接收對方的目光,試圖讀出些什么。
顧覺昭又將離婚協(xié)議書往上抬了抬。
像在提醒她。
炫白的紙張在強(qiáng)烈燈光的照耀下,刺眼無比。
蘇素錦咬著下唇,低眸,映入眼簾的,就是“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黑體大字,像針一樣,扎進(jìn)了神經(jīng)。
你到底,想做什么?
還是,僅僅想離婚?
顧覺昭如墨玉一樣的瞳仁,只是平靜地直視著她,看不出任何訊息。
是蘇明浩打破了沉默。
他沒想到顧覺昭會來這么一出。
蘇明浩咬牙支撐起虛弱的身體,怒吼質(zhì)問,“顧覺昭你在做什么!”
連客氣的稱呼都沒有了。
他和蘇明耀能答應(yīng)老K去欺騙蘇素錦的理由,就是認(rèn)為顧覺昭有能力兜底。
但現(xiàn)在的情形,是顧覺昭要離婚?
蘇明浩慌了。
他不知道事情居然能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全然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如果蘇存劍知道了,他和蘇明耀別想再活著走出蘇家大門!
蘇明浩心中大駭,就算腹部疼到臉色發(fā)白,也要繼續(xù)質(zhì)問顧覺昭。
“你要和素錦離婚?開什么玩笑呢?顧蘇聯(lián)姻是依祖輩欽點(diǎn),你想離就離?!”
顧覺昭抬手理了理領(lǐng)帶,扭了扭脖子。
隨即轉(zhuǎn)過身,對上狼狽的蘇明浩的雙目。
嘴角有一絲玩味的笑容,“你也不問問,是誰想離婚?對吧,蘇小姐。”
蘇素錦被點(diǎn)到了名字,有些許驚訝。
她還不清楚顧覺昭的目的,但好像能隱隱約約感知到,對方正在引導(dǎo)著什么。
從他一進(jìn)門的躲閃,蘇素錦就覺得不對勁了。
如果顧覺昭真的想離婚,那為什么當(dāng)天不同意,為什么生氣跑路的時候,還要費(fèi)心力去追。
可別告訴她,只是惡趣味。
顧覺昭沒有那么閑。
所以,他做的一切,一定是有目的的。
一定有!
此時,顧覺昭把話頭拋給了她,全場人都在等著蘇素錦的回答。
目光如炬,像是要把她的身體給燒穿。
既然顧覺昭刻意“引誘”她說出這些話,那么就隨了對方的心愿好了。
蘇素錦仰起頭,沉聲開口,底氣十足,清清亮亮的嗓音,將一個不爭的事實(shí)送入了所有人的耳畔。
“對,是我想離婚。顧太太,我當(dāng)膩了?!?p> *
從顧氏莊園,到北部拆遷區(qū)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黑夜之中,顧覺昭冷漠地凝視著前方的路程。
他善于隱藏心事,臉上固若冰霜,但腦中已經(jīng)想出了千萬種如何解救蘇素錦的方法。
想出一種,否定一種。
如果可以,他想把老K這條線全然除掉。
但認(rèn)真考量后,認(rèn)為還是不能如此沖動。
老K混跡多年,關(guān)系網(wǎng)錯綜復(fù)雜。顧覺昭也不能確定,到底會惹上多少人。
他當(dāng)然是不怕的。
可找出一個人的弱點(diǎn),相當(dāng)容易。
尤其是現(xiàn)在。
顧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會成為刀下的人質(zhì)。
這條路行不通,只能想下一條。
只要能把蘇素錦從樓里帶出來,再成功和老付接應(yīng),便是安全的。
至于他自己,可以確信,老K不會傻到在老虎頭上撒潑。
可就怕意外。
畢竟,老K這人也不具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美好品德。
在道上混,講究的是一個心狠手辣。
顧覺昭奮力思索著。
就在和顧氏大廈擦肩而過時,靈光一閃。
他想到了一個方法。
以往老K來騷擾的時候,都是因?yàn)閰柼鹛鸪持[著,想必此次也差不多。
而蘇素錦能夠成為人質(zhì),也不外乎是因?yàn)槠渖矸荨?p> 那要是,收回這個身份呢?
顧覺昭眼中暗流涌動。
他掉頭回了公司,制造了這份關(guān)鍵的文件。
由此,也稍稍耽誤了些時間。
果然,到北部拆遷區(qū)的時候,老K都已經(jīng)等不及了。
顧覺昭明白,計劃是可行的。
但是否能成功,其關(guān)鍵點(diǎn)在于,蘇素錦能否懂得自己的意思。
一旦她說不同意,那么就前功盡棄。
同時,也要向老K和厲甜甜營造出他對蘇素錦毫不在乎的假象。
所以,一進(jìn)門,顧覺昭連她一個眼神都不給。
他也不敢給。
就是偷偷摸摸的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蘇素錦纖細(xì)白皙的手臂上,被勒出的淡淡血痕。
或許是燈光太亮的原因,蘇素錦整個人幾近透明,臉上也有不少臟污,黑一塊白一塊。
但她的眼神,從未軟弱。
這模樣,讓顧覺昭有一絲心疼。
他怎么能允許,“顧夫人”受這樣的委屈。
可沒辦法,有太多雙眼睛盯著他。
只能摁下心中屠殺一切的念頭,佯裝平靜地,把離婚協(xié)議書遞到蘇素錦的面前。
那一瞬間,他是緊張的。
此外,又有些別的情緒,悄悄攀附了上來。
顧覺昭想知道,當(dāng)他真正想把這婚姻了結(jié)的時候,蘇素錦作何反應(yīng)。
是會興奮嗎?
還是,雀躍呢?
這是一種私密的試探,像蝸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
二人雙目交錯。
蘇素錦臉上沒有任何寬慰的神情。
這讓顧覺昭心里有一種不可言說的竊喜。
最重要的是,蘇素錦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像是讀懂了顧覺昭的心思,極為干脆地接下了擔(dān)子,落落大方。
長發(fā)被她簡單扎起,只留幾縷,彎曲在臉頰旁。
沒有妝容和高跟鞋的加持,卻有一種特別的氣質(zhì),如同深谷中盛開的野百合。
蘇素錦嘴角勾起了笑容,像是開玩笑的命令著,“既然都決定要離婚簽字,那不給我松開?”
她側(cè)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