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首都
由于自幼意識形態(tài)教育及熏陶,與大多數(shù)中國人一樣,首都BJ一直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盡管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下,我們逐漸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最想去的地方”開始侵蝕固有觀念,但在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和條件下,能去趟北京城,對我而言必定是一場令人興奮的事。
突如其來的“第四屆BJ國際音像制品展銷會”讓我有了這個契機(jī)。
之所以說是“突如其來”,那是因為我對音像界新聞不聞不問,直到珠江破天荒發(fā)瘋似地找我,告訴了我這件事。
平時都我找珠江,他找我鳳毛麟角。這天我晚去了店里會兒,張凡就說珠江半小時打了三個電話找我。
由于時間比較緊,珠江正準(zhǔn)備趕往火車站購車票,問我去不?其實心里當(dāng)然想去,但要看現(xiàn)實(錢)允不允許。好在近來銷售不錯,積累了數(shù)千營業(yè)款,去趟BJ進(jìn)些最新的唱片磁帶也未嘗不可。更主要的是,來自心底對首都BJ的向往此刻完全占了上風(fēng)。
我馬上聯(lián)系了飛仔,他也想去,便回電話讓珠江多買張票。
我經(jīng)歷過許多事情,計劃設(shè)想了無數(shù)次,都不及最后毫無準(zhǔn)備地邁出的那一步,有時過多的思慮絕對是行動力的莫大障礙。
想起這一點的時候,我已和珠江、飛仔坐在開往BJ的列車?yán)铮陔S身聽里白人靈魂樂樂隊“純紅”(Simply Red)《If You Don't Know Me by Now》(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了解我)深情的歌聲中,欣賞車窗外沿途風(fēng)景。
比我孤身一人去廣州不同,雖也是長途坐席,但有了珠江和飛仔這倆活寶相陪,幾十小時的時間如彈指一揮。
三人都是第一次來首都,真是兩眼一抹黑啊。出了車站已是晚上,珠江在小販處賣了張BJ交通圖,擺脫了幾撥叫嚷著的旅館拉客者,邊看地圖邊往前走。
我匆匆瞥了幾眼燈火輝煌的高樓和繁華街道,生怕走丟,與飛仔埋頭跟在珠江后面。
七拐八彎來到火車站附件一個僻靜胡同里的招待所,考慮到錢要用在刀刃上,三人商量后在一個大通鋪里訂下三個靠窗口的床位。
金色的陽光照在BJ展覽館的俄式建筑上,在蔚藍(lán)的天空里閃耀著建筑之美,館前早已排起長隊。
本次展覽有英、美、德、法、日及港臺地區(qū)、國內(nèi)等幾十家公司出展,盛況空前。但對于我這類入門者還只是看個熱鬧而已,因展銷以訂貨為主,沒有零售,想進(jìn)貨更無從談起。只能在打折柜臺選購了少量的磁帶和CD,因均非熱門,賣不掉就當(dāng)自己收藏了。
珠江拿了許多音響器材的資料,看來他對器材的熱愛程度更甚。逛到中午就沒事了,便直接坐車去了動物園玩。
逛動物園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展銷會只是一個借口,游玩才是我們的重點。由于訂了三天的床位,還有兩天時間,明天計劃去天安門廣場和長城;后天逛王府井等商業(yè)區(qū)。
次日天蒙蒙亮三人就出發(fā)前往天安門看升國旗,隨后啃著昨晚買的面包火腿腸,坐上了十三陵、八達(dá)嶺長城一日游的中巴車。
BJ諸多景點里,長城一直是我的第一目標(biāo),不僅因它是世界中古七大奇觀之一,還有作為一個華夏子孫的特殊意義。
以前對長城沒有概念,只是一段文字或一副畫而已,當(dāng)我真正站上八達(dá)嶺長城的烽火臺,才從心靈深處感到震撼。就像你第一次見到大海,第一次見到浩瀚的星空一樣,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因為它完全超出你的認(rèn)知以外了。
這種震撼不但增加了你的閱歷,也會讓你重新認(rèn)識這個世界,改變你的三觀。難怪老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也是此次BJ之行對我最大的收獲之一。
而另一個收獲,則由珠江帶給我。
除了參觀音響展,珠江此行還有另一個隱秘的任務(wù)——為某人帶信。
長城游回來的晚上,我們仨感到有些累,便放縱了一把:在旅館的胡同口吃烤串——這兩天這燒烤攤的香味可把我們害慘了。
攤主是個五十多歲、帶著回民帽的精干老漢,每天傍晚開始在路燈下擺幾張矮桌矮凳開始營業(yè),深夜才收攤。我們點了大把羊肉串和烤茄子等,還有烤羊腰子,我怕膻,沒要,但珠江喜歡,點了一個。
同吃的還有四五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旁邊就是個雜貨店,想吃啤酒、花生米啥的直接從那兒拿——這配套真是絕了。
飛仔也去店里拿了幾瓶燕京啤酒和一包“中南海”煙,在小板凳上坐下,用牙咬開了啤酒瓶蓋,直接吹起了喇叭,猛喝一陣,長舒了口氣。
“爽啊——”
他又拆開香煙遞了支給我,自個兒先點上,再把打火機(jī)扔了過來——珠江不抽煙。
我發(fā)現(xiàn)珠江的表情有些凝重,還沒待我發(fā)問,他自己先開了口。
“唉,明天還有個艱難的任務(wù)?!?p> “嗯?”
“明天逛商業(yè)街時我要去趟中央美院見個人?!?p> “中央美院?好耶,我正想去看看。”
飛仔嚼著羊肉串,沒大沒小地問:“去見誰?你女朋友?”
“呵呵,我可沒那福氣,男的!小時候一起玩的伙伴。”珠江笑著說。
“火車是傍晚的,來得及?!蔽艺f:“陪你一起去。”
“我也是受人所托,帶些東西給他,用不了多久?!?p> 珠江喝起了啤酒,那表示他不愿再說下去了。這倒給了我一個懸疑:小時候一起玩的,怎么就艱難了?這不是矛盾嗎?
我沒再去挖掘,因為明天即可揭曉,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腰子好了!”
燒烤攤老漢拿起叉子上的兩個羊腰子:“誰的腰子?誰的腰子?”
“我的腰子!”
一戴帽子的男子起身過去拿了烤羊腰,返回座位。
我差點笑出聲來,但現(xiàn)場居然沒人有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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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又是個好天氣,一早在附近胡同的飲食店吃早點。我以為豆汁就是豆?jié){,還好珠江阻止了我,說我們南方人吃不慣。
三人先坐車去了前門、大柵欄、琉璃廠一帶,看看老北京城的風(fēng)采,在殘留的樓門里想象昔日古城墻的雄偉。接著來到繁華的王府井大街,我和飛仔在此買了一塊滑板。
時常在國外錄像帶里見過這種酷酷的運動裝備,苦于杭州一直買不到。雖價格高昂,但還是忍痛拿下。
王府井附近有一條校尉胡同,明朝稱校衛(wèi)營,康熙年間怡親王允祥的府第即在此。而校尉胡同五號,即是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的校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