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君思止
“我笑父皇自以為是,您明明生性涼薄,卻偏偏覺得自己所謀至深,無人理解?還是說父皇其實早已習(xí)慣了這些事,覺得都不算什么了,所以您算計手足,算計皇后,算計林貴妃,算計我母妃,甚至算計忠臣,算計子嗣,身邊能忌憚的人您算計了個遍。父皇要說是為了江山,不如說是為了自己心安。”
皇帝看著君思行面色逐漸鐵青,“逆子!逆子!”
君思行漠然站直身子,轉(zhuǎn)身吩咐了一句便走出了宮殿,“照顧好陛下?!?p> 身后的太監(jiān)垂頭領(lǐng)命,恨不得將方才聽到的東西盡數(shù)忘個干凈。
趁此機會,蘇風(fēng)苒便將皇后接回了家,不過幾日,皇宮中便傳出了皇帝癱瘓的消息,稱皇帝所中的毒無人能解,太醫(yī)們只能壓制毒性以續(xù)皇帝的性命,別無他法。
君思行也早已是群臣們心中內(nèi)定的監(jiān)國人選了,且不說現(xiàn)下彧王被圈禁,朝中沒有合適年齡的皇子,再者君思行救陛下立下大功,當(dāng)之無愧受盡擁戴。
皇帝雖然沒法動彈,君思行卻每日都命人將皇帝抬著上早朝,雷打不動。
蒿鑰在門外稟告,“主子,后殿來稟,陛下依舊不肯吃藥?!?p> 君思行抬眸看了一眼他,隨即起身走出殿,向后殿而去。
兩人剛走進(jìn)后殿,就見里殿摔出來一碗湯藥來,蒿鑰連忙邁步上前攔住,卻還是讓湯藥沾上了君思行的衣襟。
君思行邁步走進(jìn),目光徑直落到了皇帝的身上,皇帝盯著他的目光滿是怨憤,君思行淡漠道:“父皇不想喝藥,何苦為難這些奴才?”
想必近幾日皇帝喝藥都是如此,太醫(yī)多準(zhǔn)備了幾碗藥來,君思行隨即抬手接過太醫(yī)遞上來的藥碗,便向皇帝走去。
“朕不喝!”
他坐了下來一手執(zhí)著湯匙向皇帝嘴邊送去,皇帝緊緊閉著嘴,君思行皺了皺眉,便將湯匙放下將藥碗放回桌子上,“父皇不想喝便罷了,這藥碗放在這里,父皇什么想喝便什么時候喝?!?p> 說完,君思行便要向殿外走去,皇帝看著他大步流星地背影便氣不打一處來,他揮手便將桌子上的藥碗狠狠向他身上掃去,君思行頭也不回的抬手接住藥碗。
只聽皇帝道:“逆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舒親王要謀反?”
君思行聞言轉(zhuǎn)身看著他神色淡淡。
皇帝怒問,“既然你知道,為何不早點來救朕!你是不是故意為之?”
君思行看著他若有似無的勾了下唇,眸中盡是嘲諷之色,“父皇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皇帝沒想到他絲毫不辯解,他忽然噗地一口血噴出,氣怒地便要命人將君思行抓起來,君思行走過去將藥碗又放回桌上,看著皇帝道:“父皇,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如今已經(jīng)這步田地了,您還是隨遇而安吧?!?p> 君思行向門外走去,任憑身后傳來數(shù)聲辱罵。
剛回到殿里,便聽人來稟告彧王想求見他一面。
君思止?君思行瞇了瞇眼,自從君思止被禁足之后,這京城便好似沒有這個人了一樣。
他隨即點頭,“讓他進(jìn)宮吧。”
不過半個多月不見,君思止竟好似變化了極多,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靜靜等候在殿外,見到君思行從里面走出來時竟然下意識的愣了一下,“四弟——不,淮王,王爺?!?p> 君思行看著他頓了頓道,“你來找我何事?”
君思止訥訥地看著他,目光中竟然緩緩添了些哀求的色彩,“王爺,我今日來想求你,開個恩?!?p> 君思行垂眸看著他,這樣的君思止他從未見過,也從未想過會在有朝一日見到。
君思止見他不說話,便忐忑地接著道:“王、王爺,我,我母妃……”
他試探的提了句,見君思行表情不變,這才敢繼續(xù)往下說,他嗓子微啞,“我母妃已經(jīng)身亡半個月了,我知道我母妃生前做了很多錯事,不能被你原諒,但是她做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為了我……我,我向你賠罪,對不起,但是現(xiàn)在她人已死,我求你,可否讓我母妃,入土為安?!?p> 君思止說完看著君思行,忽然咬了咬牙掀袍便向他跪了下來,他雙眼通紅,“我求你!”
君思行見狀目光微動,他轉(zhuǎn)頭看向蒿鑰,他并未說過不許人處理林貴妃的尸體,現(xiàn)在雖然天氣不熱,但是尸體放了半個月想來已經(jīng)發(fā)了臭了。
蒿鑰連忙跪地道:“主子恕罪,這些日子事情太繁忙,想來是底下人疏忽了,屬下這便吩咐人去辦?!?p> 君思行點了點頭,蒿鑰隨即起身便走了出去。
君思止聞言怔愣在原地,他抬頭看向君思行,眸中震驚不已,他此來原本是抱著被君思行羞辱一番的決心來的,畢竟自己從前那么對他,但是他母妃身亡無人搭理,他不得不來,卻沒想到君思行這樣便答應(yīng)了,“你答應(yīng)了?”
君思行沒看他,他轉(zhuǎn)身向殿內(nèi)走去,“林氏雖然身亡,父皇卻并未被褫奪封號,就依禮葬吧?!?p> 君思止雙目通紅,在他身后輕聲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