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夫子對孟宛月問道:“明日詩會何人參加?”
孟宛月道:“除卻瑤云書社,還有云山書社,云海書社?!?p> 林夫子點頭,云山書社、云海書社、瑤云書社是方云縣三大書社,在當(dāng)?shù)仡H有名氣。
瑤云書社因全都是女子的原因,略遜其他兩家書社。
林夫子沉吟片刻,道:“云宣,明日你也去參加詩會?!?p> “整日埋頭苦學(xué)也非吾之所愿,要多看,多聽,多思,對你的學(xué)業(yè)有著莫大的好處?!?p> “一些小家伙的詩詞與經(jīng)義見識,還是小有成就,至于其他事,你莫要理會便可?!?p> 林夫子自然之道詩會中的那些齷齪之事。
“是。”
李云宣并不想?yún)⒓邮裁丛姇?,與后世一些應(yīng)酬又有何異,偽善的笑容,沒有營養(yǎng)的對話,屬實無聊至極。
但這是林夫子的一番好意,即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應(yīng)承下來。
告別了林夫子與孟宛月,李云宣這次未走差路,孟小胖領(lǐng)他過來時曾刻意留意。
幾名仆役手持木棍,經(jīng)過李云宣時刻意看了他幾眼,知他是私塾學(xué)子便未阻攔,徑直離去去其他地方巡視。
看來那起命案官司讓孟家如臨大敵,加強了戒備。
一如既往,李恒守在孟宅門外。
“回家?!?p> 留下一句話,李恒轉(zhuǎn)身默默離去,一路上也未再言語。
李云宣皺了皺眉,他感覺便宜老爹定是心中有事,只見他眉頭緊鎖,情緒不高。
后背衣角處還殘留著顯眼的灰塵,似是在塵土中翻滾過一樣。
他微微一嘆,前幾日湯藥的欠錢,近日的伙食改善,便宜老爹又早出晚歸,定是賣了苦力。
作為二十一世紀(jì)有為青年,腦海中的知識繁多,卻無法換成銀子,只因沒有本錢。
沒有本錢,很多想法只是紙上談兵,空無一用。
不需本錢的也有,比如寫書等等,但過于耗費心神,實屬不愿。
科考第一,耽誤它的事情都暫且放后。
慢慢來吧,先將這個國家情況了解了再說,否則會引來天大的麻煩,或者說是引來抄家殺頭之禍。
提到湯藥,尖嘴猴腮三人雖已死,但他們背后的東家卻遲遲未再派人來索要欠錢?
錢多么?奇怪。
回到家中,用了下午飯食,李云宣便一頭扎進了書海之中,今日他讀的是《大學(xué)》。
經(jīng)過上午的事情,林夫子也未堅持讓李云宣穩(wěn)扎穩(wěn)打,隨手將《大學(xué)》以及自己的注解借給了李云宣。
讓他自由學(xué)習(xí),不懂之處隨時來問。
林夫子甚至有些歡喜,說不得自己的這個學(xué)生,正是文曲星下凡呢?
古人做事不缺理由,只缺找出合適理由的人。
見云宣讀書如此用功,李恒心中寬慰,輕聲將木柴添入灶臺之中。
只是想到李云宣提到明日外出參加詩會的事情,他不經(jīng)意的皺了皺眉。
...
次日,放堂之后。
李云宣并未離開,讀了一會兒書,感覺時辰差不多,將書簍放于案幾下,起身離去。
走出孟宅側(cè)門,繞到正門之側(cè),遠遠等候。
他等的人自然是孟宛月,他不識得路,請孟宛月同行。
富貴人家一日三餐,而他每日兩餐,所以只能等候在此,等她用膳結(jié)束。
孟宛月倒是未耽擱,很快,兩輛馬車先后從偏門駛了出來。
除了兩個車夫外,沫兒和那個叫環(huán)兒的丫鬟伴隨左右,八名身強力壯的家丁手持木棒緊緊跟隨。
李云宣沒有意外,古代女子拋頭露面總是不好,若是與家人結(jié)伴出游,也少些議論。
只是不知后輛馬車上坐著何人。
首輛馬車在他身側(cè)停下,沫兒抬起卷簾,便可看到那張精致的臉龐,不,是戴著面紗的美麗容顏。
戴著面紗的孟宛月朦朧婉約,清純可人,手持折扇,渾身散發(fā)著一種別樣的風(fēng)情。
“讓李公子久等了,請恕小女子冒昧?!?p> 孟宛月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般動聽,又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無礙,在下也是剛到。”
“李公子,請您屈尊上后輛馬車,我們趕路要緊?!?p> “自當(dāng)遵命?!?p> ...
走到后輛馬車前,就在李云宣正欲掀起卷簾之時,它卻突然被掀起。
一張胖嘟嘟的臉龐直接探了出來,險些撞到他。
定睛看去,不是孟辰孟小胖又是何人。
孟小胖滿臉喜色,小眼睛都將要找尋不見,他一把拉住李云宣,道:“李兄,快上來?!?p> 李云宣也沒廢話,順勢用力,直接進入了車廂。
出乎意料的是,車廂內(nèi)竟然還有一人...傲嬌小王子,孟玨。
孟玨頭也未抬,正捧著一本書讀得入神,對這邊發(fā)生的事情置若罔聞。
李云宣也沒有搭理他的心思,尋了側(cè)邊的臺子坐下,掃視著車廂內(nèi)的布置。
車廂尾端和兩側(cè)各有一個臺子,是讓人落座的地方,三張臺子中間有一張黃花木雕花小桌,桌上放著幾樣茶點。
腳下鋪墊著毯子,踩上去柔軟舒適。
孟玨與孟辰二人均是身披貂皮大裘,懷中各揣著一個手爐,看起來很是暖和。
李云宣撇撇嘴,自家與孟家這貧富差距,簡直是天上地下,升不起一絲攀比的念頭。
孟小胖見李云宣進入車廂后只是隨處亂瞅,未有言語,心中焦急。
好容易有個說話的伴,若是與孟玨那般模樣不做聲,自己這一路還不得憋死。
他拉住李云宣的胳膊,笑瞇瞇道:“李兄,你知我們今日要去哪里?”
李云宣收回視線,白了他一眼,無所謂地道:“當(dāng)然是去參加詩會了?!?p> “誰問你這些了,你可知我們今日要去的地方?”
“哦?哪里?”孟小胖的話終于引起了李云宣的興趣。
孟小胖見狀心中一喜,為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倒是沒有賣關(guān)子,他得意洋洋的說道:“便是王家莊園。”
“當(dāng)然,只是一處別院,即便是別院,那里也可好玩了。”
“好玩?”李云宣疑惑地看著他。
“自然,那里種著奇花異草,即便冬日,也是香氣四溢。”
李云宣直勾勾盯著他。
孟小胖見對方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尷尬一笑道:“鳥兒,自然也不少?!?p> 李云宣一拍額頭,哭笑不得,就知道這個家伙沒安好心,走到哪里也忘不了捉麻雀。
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p> 他想了想問道:“王家,很有錢么?”
孟小胖聞言險些跳了起來,一臉鄙視的看著李云宣道:“哪是錢財比得了的?!?p> 孟玨也是滿臉鄙夷的瞥了眼李云宣,隨即繼續(xù)低頭讀書。
此刻孟小胖卻是想起李云宣的出身,便耐心解釋道:“王家在當(dāng)?shù)乜墒敲T,這些年雖受朝廷排擠光景不在,但在士林中仍有很強的影響力?!?p> “不提童生,單單秀才甚至舉人老爺,也要擠破腦袋搭上王家的關(guān)系,還不是為了博個名聲或前程?”
李云宣點點頭,對這些情況他有所了解。
古代文人重名,對名流士紳趨之若鶩,還不是蹭熱度,提名氣?
“對了,有件事你并不知道,此次舉辦詩會,正是那王家長房二郎提出的,詩會場所也是由他打理。”
“卻是為何?”
孟小胖朝前怒了努嘴,又看了眼正在苦讀的孟玨,輕聲說道:“還不是為了二姐,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p> “二姐?”李云宣疑惑問道,他可沒心思夸贊這個小家伙竟然能引經(jīng)據(jù)典。
“李兄有所不知,宛月姐是我孟家長房第二子,其上有個長兄,其下有個三弟?!?p> 說著,他朝孟玨微微抬了抬下巴,“諾,他便是二姐同父同母的胞弟?!?p> “我們?nèi)亢推渌康暮筝?,都稱宛月姐為二姐。”
李云宣點點頭,總算是捋清了幾人的關(guān)系。
他好奇的打量著孟玨,這個傲嬌小王子竟然是孟宛月的親弟弟,還是同父同母,著實出乎意料。
不過細看之下,眉目之間卻與孟宛月有幾分相似。
有幾分小帥,不過,比起自己卻是差的還遠。
感受到李云宣的目光,孟玨抬起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