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jié)廁所風波
這些年的辦案經(jīng)驗，讓胡杰絕不錯過、漏過任何一條與案件相關(guān)的線索。
李成蕓提供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微不足道，但是，也許，會由此打開另外一扇門，為偵破工作帶來一線轉(zhuǎn)機。
胡杰這次再來朵里，目的就是想重新梳理一下案件相關(guān)材料，再次走訪一些孟玲的鄰居、街坊，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的有價值的線索。
從李成蕓家告辭出來。胡杰和廖鋒又轉(zhuǎn)悠到了孟玲家門市前面。
龍昌明一家仍舊大門緊閉?？磥?，一家人仍然在外勞作，還沒有回來。
孟玲家對面的鄰居，她小學時的同班同學鄧玉家的房門，卻是大開著的，正巧家里有人。
胡杰和廖鋒信步走了進去。
鄧玉見到胡杰和廖鋒，趕忙起身招呼，還拿來一些早熟蘋果招呼兩人吃。
聊天過程中，胡杰提到孟玲與她家隔壁的龍昌明一家吵架的事。鄧玉記得很清楚：“差不多有半年了。這件事，倒真不能怪龍昌明家。只能怪孟玲。她家的做法的確欺負人?！?p> 胡杰仔細詢問，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在農(nóng)村，家里面設(shè)衛(wèi)生間的人家極少，房屋設(shè)計時考慮不周，孟玲家新建房屋以后，二樓的衛(wèi)生間設(shè)計有問題，洗澡水、排泄物直接從二樓飛濺到樓下。
這讓在孟玲家右手邊住，房屋離孟玲家僅兩三米之隔的龍昌明一家遭了殃。龍昌明家房屋離街面遠一點，大門恰好錯落到孟玲家二樓衛(wèi)生間一線的位置，那些污穢物從天而降，隨時會飄灑到龍昌明家房屋門前。
這種令人惡心的做法，與平常喜歡穿著打扮，比較講究生活衛(wèi)生的孟玲，實在是大相徑庭，令人費解。而且，這種惡心狀態(tài)還持續(xù)了一小段時間。
龍昌明一家，老實巴交的。開頭一直隱忍著。
后來，他那個在青云縣二中讀高中的娃娃龍騰，找到孟玲交涉，竟然被孟玲打了一個耳刮子。
在青云縣，男的被女的打耳光，視為奇恥大辱，覺得是很“霉氣”的事。龍昌明兩口子再老實，也不能忍受孟玲對兒子的這種侮辱。一家人便與孟玲吵了起來。孟玲牙尖嘴利，龍昌明一家，吵架時仍然落在下風。
后來，有人報了警，朵里鄉(xiāng)派出所和朵里村委會的聯(lián)合出面，作了調(diào)解。孟玲才作出讓步，重新請人買來塑料硬管，在自家二樓衛(wèi)生間處，外接了一根排污管，從外面墻體引到樓下，再在后院旁邊建了一個化糞池，才化解了這一矛盾。
“兩家人后來再吵過架嗎？”胡杰問鄧玉。
“沒有了，龍昌明家老實得很。和孟玲吵這一架，怕是這家人一輩子唯一吵過的一次哦。這件事，說來說去，還是孟玲這個婆娘做得過分了。你自己要建洋樓，要開洋葷在房里修廁所，提前就要想好掉。自己又不懂，房子都修到第二層了，才給人家?guī)兔ǚ康娜苏f要弄個衛(wèi)生間。結(jié)果出了這種洋相?！?p> “你們不是說孟玲平常挺講究的嗎？咋個在這種事情上，會顯得這樣窩囊？這也太不衛(wèi)生了嘛?！绷武h聽了實在是大惑不解。
“這個嘛也不怪?，F(xiàn)在條件越來越好，生活也越來越好了，大家都講究起來了。以前嘛，朵里鄉(xiāng)有些習慣，一直都不好。住在河邊的人家，廁所里的臟東西，一般都排在河水里。有的人家死了豬、狗之類的家畜，也就隨便往河里一丟了事。那些東西，被河水泡了，慢慢腐爛，夏天從河邊過，那股味道，直接聞都聞不起。孟玲再講究么，畢竟就是朵里這個地方土生土長的人，有些習慣，從小養(yǎng)成的。哪里能夠輕易改掉?！?p> 鄧玉說的不無道理。有此幼年養(yǎng)成的習慣，是沁進骨子里的。有時候，甚至可能會伴隨一生。
“你和孟玲的關(guān)系怎么樣？”胡杰笑著問鄧玉。這個胖胖的婦人，說話倒是直率，自有一種本真的態(tài)度，令人覺得可親。
“我和她么，雖然是小學同學。但是，關(guān)系一點也不算好。當然了，也糟糕不到哪里去。我只是看不慣她那種作派，自己以為自己是個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似的，一雙眼睛，隨時朝天上看著，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嫁了個有工作的同志以后，你看她那個樣子，整條朵里街，直接不夠她站的樣子。那么個男人，長不像冬瓜，短不像棒槌，有什么稀奇的，只不過是有個正式工作而已。孟玲那樣子，倒像逮到了一個寶?！编囉裾f到孟玲，不奚落打擊幾句，好像便不舒服。
“孟玲和她丈夫，在你看來，兩個人關(guān)系怎么樣？”胡杰不罷不休，繼續(xù)追問道。
“兩個人的關(guān)系，看不出有多好，也看不出有多壞，孟玲那個男人，除了有個工作這點令人羨慕之外，別的，實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這位雖然是個泥腿子，整天只知道在地里苦，在土里刨，但論長相、論個頭，就比他那個一點沒有棱角的男人強多了?！编囉裾f著說著，忍不住自我夸耀起來。
鄧玉這話，聽得胡杰和廖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鄧玉說完，自己也覺得有趣，“咯咯咯”笑個不停。
“你說句公道話，孟玲會不會暗中和別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交往？”胡杰問這話的時候，變得嚴肅起來，他認真地看著鄧玉。
廖鋒一雙幽黑的眼睛，也專注地看著鄧玉。
“說實話，我雖然不喜歡孟玲，但我也不能給她抹黑。她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會這樣做，別說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走了，更不會這樣做了。一分為二的說，這個婆娘雖然不招人喜歡，但是，在這方面，倒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一絲半點的風言風語，平常就在兩對門，也沒看到她與什么人有半點不正常的往來。她雖然穿的作精作怪的，但我覺得，也就是個人愛好而已。鄉(xiāng)下這些男人，也就是看著覺得稀奇，會多看幾眼，但誰也不會真的在她面前動起什么邪念。更何況，人家的老公是個有工作的同志，這點，會讓多少鄉(xiāng)下男人憑空就矮了一截。孟玲，也正因為她這個老公，在我們面前，才有那么多優(yōu)越感?！?p> 鄧玉一開口，簡直就停不下來。后來還是胡杰笑著打岔，才讓她滔滔不絕的話語，找到個落腳歇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