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玄人境

　　“我知道了，你是那個被老張收……”黃遠像是突然被一道閃電擊中天靈蓋，猛地一拍額頭，那動作之大，仿佛要把自己的腦袋敲出個洞來，以此證明自己的恍然大悟。然而，話剛脫口而出，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整個人瞬間僵住，臉上的表情也凝固成了一副滑稽又驚恐的模樣。他這才后知后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的眼神里瞬間閃過一絲慌亂，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嘴巴，兩只眼睛滴溜溜地快速轉動，活脫脫一只受驚的小耗子，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生怕自己的失言被旁人捕捉到。

　　彼時，張一正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周身散發(fā)著一種內斂的氣息。聽到黃遠這話，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將目光投向窗外。此時，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外面漆黑一片，那濃稠的夜色猶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將整個世界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本想就此閉目養(yǎng)神，不再搭理這個行為舉止怪異的黃遠。畢竟爺爺曾千叮萬囑，出門在外，言多必失，少說話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這個邋遢的黃遠身上總是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譎氣息，讓張一心里隱隱感到不安。

　　但黃遠那半截沒說完的話，卻如同一根尖銳的刺，直直地扎進了張一的心里，攪得他內心再也無法平靜。突然，張一猛地睜開雙眼，眼眸中剎那間爆射出兩道銳利如鷹隼的毫光，如兩道閃電般直逼黃遠的心神。這目光仿佛帶著實質的力量，好似要將黃遠的靈魂都看穿。與此同時，張一身上的氣勢如洶涌的潮水般澎湃散開，周圍的空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抽走了所有熱量，瞬間下降了好幾度。不遠處，一位原本正在酣睡、身著正裝、頗具干部模樣的乘客，像是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猛地擊中，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那單薄的毯子，一邊打著噴嚏，一邊嘟囔著：“怎么突然這么冷？凍死我了。”

　　“收什么？”張一冷冷地追問道，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挾著數(shù)九寒冬的寒霜，讓人不寒而栗。

　　“沒，沒什么?！秉S遠自知說錯了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活像一個熟透了又被凍壞的番茄。他那臟兮兮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顯然是在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删o接著，他便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氣溫的急劇下降，心里頓時明白，這是張一在向他示威。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玩味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張一的不自量力。只見他輕輕揮了一下手，一股磅礴的靈力如洶涌的海浪般驟然涌起，那實質化的冰冷氣息在這股靈力的沖擊下，如同春日暖陽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但黃遠還是被驚得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張一，嘴巴張得極大，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氣勢實化？！你，你是玄人境？！”他的聲音因為極度震驚而微微顫抖，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意味。

　　張一也著實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邋遢、毫不起眼的黃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自己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實力，沒想到對方竟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化解了自己的攻擊。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與黃遠交手，自己必然毫無勝算，只能敗北。

　　“玄人境初期?！睆堃幌肓讼耄婞S遠對自己似乎并無惡意，剛才出手也僅僅是為了化解自己的試探。如果他想對自己不利，恐怕自己早就陷入困境了。沒想到這次出門，竟碰到了比自己厲害得多的高手。猶豫片刻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修為。

　　黃遠聽到張一的回答，嘴巴張得更大了，臉上的震驚之色愈發(fā)濃重。怪不得剛才張一能散發(fā)出那般強大的氣勢，雖然他剛才已經隱隱猜到張一的修為不低，但此刻得到張一親口證實，還是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小小年紀居然已經達到玄人境，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孫女，自幼便是家族里公認的天才，即便有家族的強大勢力支持，各種珍貴的天材地寶供其修煉，也才達到玄液期中期的水平。而眼前這個少年，沒有家族的助力，卻能取得如此驚人的成就，這成長速度實在是恐怖至極。

　　黃遠的內心好似被一場劇烈的風暴席卷，久久無法平靜。他的目光緊緊鎖在張一的臉上，那眼神里滿是審視與難以置信。他怎么也難以接受，在這世間竟會出現(xiàn)比自己視為掌上明珠的孫女還要出色、還要強大的年輕人。孫女在家族的悉心栽培下，一路修煉順風順水，可眼前這個少年，無依無靠卻能走到這一步，這讓黃遠實在難以釋懷。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動，那聲音里，一半是期盼著張一只是在夸大其詞，另一半則是對這超乎常理之事的深深懷疑：“你確定你的修為是玄人境初期？”那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爺爺確認過，不過時間不久，也就一個多月?！睆堃簧裆届o如水，仿佛這玄人境初期的修為在他眼中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語氣沉穩(wěn)得可怕，與他那年輕稚嫩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好似歷經了無數(shù)的滄桑與磨礪，早已看淡了世間的一切榮辱興衰。

　　黃遠聽了這話，心中猶如翻涌的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自己的修煉歲月。六十多歲時，他才好不容易在那漫長而艱辛的修真之路上，觸碰到了玄人境的門檻。那是他無數(shù)個日夜苦熬，無數(shù)次與心魔爭斗，才換來的一絲曙光。而后，又經過了整整二十多年的艱苦修煉，期間經歷了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的掙扎，才終于達到了如今的玄宗境中期。修真一道，越往后便越是艱難險阻，每一步都像是在懸崖峭壁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不僅需要有深厚扎實的根基，還得有令人羨慕的機緣，二者缺一不可。二十多年才提升一個境界，在整個玄真界，都足以算得上是出類拔萃、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了?？扇缃?，眼前這個朝氣蓬勃的少年，年紀輕輕就已經站在了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起點上，這種強烈的對比，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了他那顆驕傲且自視甚高的心，讓他感到無比的挫敗與失落。他眼巴巴地望著張一，那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復雜交織的情緒，羨慕張一的天賦與機遇，嫉妒他如此輕易地便達到了自己苦苦追尋的境界，同時，心底深處又有一股強烈的渴望，驅使他想要從張一身上探尋出他快速成長背后隱藏的奧秘。

　　老張這老小子，真是走了大運，撿到寶了呀。黃遠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那股子嫉妒與不甘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瘋狂蔓延?？删驮谒麧M心怨憤的時候，一絲理智卻悄然浮現(xiàn)。他靜下心來，仔細思量，又不禁為老張感到由衷的高興。畢竟，張一是老張的孫子，這份傳承與希望，對于老張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欣慰。同時，他也為華夏修真界感到欣喜。他深知，像張一這樣天賦絕倫的天才，若是能夠順利成長起來，未來必定會在修真界掀起驚濤駭浪，成為一個讓自己都只能仰望、無法企及的存在。他的成長，或許將為整個華夏修真界帶來新的希望與變革。

　　“你應該是老張的孫子吧？”黃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狂躁的內心平靜下來，緩緩開口說道。說罷，他又像是不經意間，小聲嘀咕了一句：“眼光果然不錯。”那聲音雖輕，卻仿佛帶著無盡的感慨。

　　“還老張？！搞得自己和別人很熟的樣子?！睆堃灰婞S遠并沒有因為自己之前的試探和言語而發(fā)怒，心里頓時更加鎮(zhèn)定自若。他本就對這個如鬼魅般突然出現(xiàn)，又行為舉止怪異的黃遠充滿了好奇。此刻，這種好奇更是被無限放大，讓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這個看似高深莫測的老頭。他伸出手，隨意地梳理了一下那像雞窩似的頭發(fā)，仿佛在向黃遠展示自己的滿不在乎。隨后，他嬉笑著看著黃遠，嘴角微微一撇，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不屑神情。張老爺子確實叫張安柳，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然而，爺爺?shù)倪^往就像一團迷霧，始終籠罩在他的心頭。爺爺從未向他提起過那些過去的人和事，更別提什么叫黃遠的人了?？粗矍斑@個老頭，一臉自信滿滿，仿佛和爺爺是多年老友、熟稔至極的樣子，張一心里不禁泛起了層層疑惑，納悶不已，這個黃遠到底和爺爺有著怎樣的淵源呢？

　　“嘿嘿，我再給你提示一下，昊天真人-黃遠，你爺爺總該聽過吧？”黃遠看著張一那滿不在乎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服氣。他傲氣地挺了一下瘦小的胸脯，連胡子都跟著翹了起來，活像一只耀武揚威的大公雞，試圖用自己的名號來震懾張一。

　　“啥真人，假人的，爺爺沒有提過?！睆堃粚嵲拰嵳f。他的爺爺確實從未提及過這個名字，在張一的認知里，爺爺只是一個山村的醫(yī)生，雖然醫(yī)術和功夫都很厲害，但關于爺爺?shù)倪^去，他一無所知。

　　“這……這，這個老張頭，太不像話，連自己的孫子也瞞著?！秉S遠聽了張一的回答，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有力無處使，憋得難受。

　　“算了算了，今日一見也算有緣?！秉S遠平復了一下受傷的心情，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

　　“我既然叫金算，今天就給你算一卦吧?！秉S遠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仿佛在他的世界里，這一卦能看透世間萬物。

　　“切?！睆堃槐梢暤乜戳艘谎埸S遠。他自幼跟隨爺爺學習，對麻衣神相、周易八卦都爛熟于胸，如今竟有人在自己面前班門弄斧，他心里自然是不屑一顧。

　　“嘿嘿，小子，別這么傲，你們張家針法，雖然厲害，但對付妖魔卻比老夫差遠了?！秉S遠傲氣地說道。這話他倒沒有吹牛的意思，在抓妖這方面，頂尖的門派當屬隱門，而他正是隱門的門主，在這個領域，他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你小子最近可能被妖獸盯上了，很有可能還是個厲害的角色，之所以沒有動你，可能是有別的企圖，你還是小心點好。”黃遠定睛看了看張一，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小聲地提醒道，那眼神里透著關切，仿佛已經預見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不會是妖王級別的吧？”張一眨巴著眼睛，半開玩笑地說，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掩蓋內心的一絲緊張。

　　靠，如果真是妖王級別，那還小心個屁呀。張一心里暗自想著，神色間滿是驚惶與無奈。他深知，那可是跺跺腳便能讓整個世界抖三抖的恐怖存在，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讓自己如風中殘燭般灰飛煙滅。上古妖王的實力堪稱恐怖至極，據(jù)說在遙遠的古代，就有一位妖王，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一個繁榮昌盛的國家瞬間化為烏有，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那場景光是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話說這世界還有妖王嗎？就像修真界已經漫長歲月都沒有渡劫期的高手現(xiàn)世一樣，就連玄黃期這種在修真界都堪稱鳳毛麟角的強者，如今也極為罕見。地球的靈力愈發(fā)稀薄，如同枯竭的溪流，修真者們就像陷入泥沼的困獸，大多在原地苦苦掙扎，難以突破自身的桎梏。隨著科技的飛速發(fā)展，環(huán)境污染日益嚴重，天空不再湛藍，河流不再清澈，人類的體質也在這潛移默化中發(fā)生了各種復雜的變化，不再如往昔那般純粹，能踏上修真之路的人也越來越少。自然，生活在同一個地球的妖們，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他們的修煉之路同樣艱難險阻，舉步維艱。

　　“拜托，大爺。別那么搞笑好不好，不會真是妖王吧？！如果是妖王，我還小心個屁呀?！睆堃恍α诵?，那笑容像是強裝出來的，如同在暴風雨中搖曳的花朵，看似燦爛，實則脆弱不堪，笑聲里卻隱隱帶著一絲不安，那不安如同藤蔓一般，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妖王在妖的世界里，那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頂級存在，是眾妖敬仰、畏懼的對象，也就是差一步就能羽化成仙的那種無上強者。在人世間修真界里，其地位相當于渡劫期的高手，二者皆擁有著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妖王和渡劫期再上一個境界，便是地仙，雖說只是神仙里面最低等的仙，可一旦達到那個境界，便可超脫生死輪回，長生不滅，擁有無盡的壽命。古往今來幾千年，歲月悠悠，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十個手指頭都能數(shù)過來，也就是那些在傳說中白日飛升、留下無數(shù)傳奇故事的人物。然而，更多驚才絕艷的妖和修真者，即便曾經風光無限，也熬不過歲月的無情洗禮，在時光的長河中大多隕落，只留下一些殘篇斷簡，訴說著他們曾經的輝煌。

　　“妖王倒不至于?！秉S遠說著，神色一松，隨后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陣，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在尋找一件稀世珍寶，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其損壞。終于，他緩緩拿出一把小巧的桃木劍。這把桃木劍如鑰匙扣上的擺件一般大小，劍身精致，每一處細節(jié)都雕琢得恰到好處，上面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或彎曲，或筆直，散發(fā)著神秘的靈力波動，仿佛在悠悠訴說著它的不凡過往，每一道符咒都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與秘密?！斑@個你防身，就當咱爺倆有緣，不能白吃你的東西?！?p>　　張一半信半疑地接過桃木劍，仔細端詳著。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把桃木劍上蘊含的靈力，心中明白，這黃遠應該沒有騙自己，桃木劍是真的，此人確實是修道之人。想到這，他低下頭去，連忙道謝?？墒?，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黃遠已經不見了蹤影，仿佛他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就在他疑惑之際，耳朵里傳來黃遠那縹緲的聲音：“我們還會相見的?！睆堃晃站o了手中的桃木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和不安，他不知道未來等待著他的，將會是什么樣的奇遇和挑戰(zhàn)，只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修真之路，又將開啟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