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狐貍
張一自七歲起,便跟著爺爺來到了牛卞村,此后便再未踏出這片土地半步。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樣,他全然不知,心中滿是莫名的恐懼。他害怕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也擔憂那些未曾經歷過的事。牛卞村雖然閉塞又落后,可這里的村民淳樸善良,真要離開,張一心里滿是不舍。雖說爺爺傳授了他一身的本事,可他畢竟才十七歲,缺少足夠的經驗與閱歷。古人云“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即將遠行,他的心里難免惴惴不安。
爺爺離開了,臨走時留下一張銀行卡、一部手機,還有那塊意義非凡的玉。如今,張一也要踏上遠行之路。臨行前,他想去跟李玫玉道別,此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一年、兩年,亦或是一輩子都未可知。剎那間,張一心里沉甸甸的,淚水不知不覺奪眶而出。一想到要去見一個陌生的人,還要和對方培養(yǎng)感情,他的心情愈發(fā)沉重。
秋風瑟瑟,幾片落葉如同張一此刻的心情,悠悠飄落。這深秋時節(jié),繁花凋零,恰如其分地襯托出他內心的蒼涼。放眼望去,天莽山已不見往日的翠綠,四處皆是令人心生沮喪的枯萎之景。
張一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李玫玉家門外。剛想推門進去,便聽到屋里傳來爭吵聲,仔細一聽,正是李玫玉的聲音。
“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們插手,我就是不嫁!”李玫玉的語氣堅決。
“玉啊,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瑩兒想想,不是嗎?”另一個聲音勸說道。
“哥也是為你好,人家王老板大老遠從外地趕來,那是相中你了。雖說年紀大了點,可人家有錢啊,你嫁過去,不就成少奶奶了?王老板,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那是,那是!咱家里有三個工廠,只要你點頭,往后你就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我老王別的不敢說,就是不缺錢!”
“我再說一遍,我不嫁!你們都給我出去!”李玫玉的聲音愈發(fā)強硬。
張一心里明白,這肯定又是李玫玉的娘家人在給她安排相親。自從李玫玉的公婆去世后,這樣的相親就幾乎沒斷過。那些相親對象都不靠譜,不過倒有個共同點——有錢。
張一苦笑著,牛卞村的人對這種相親場面也漸漸習以為常了。只是在他心里,隱隱有些不舍。他舍不得李玫玉,一想到或許有一天,李玫玉真的去了大城市,不再回來,他就滿心茫然,不知所措。
“玉兒,你就答應了吧,別讓哥難做,哥還指望沾你的光呢?!?p> “我再說一遍,我不嫁,誰我都不嫁!”
“玉兒,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人家王老板肯娶你就不錯了,你還是個寡婦。你看看人家哪點不比你那死鬼老公強?”這話里已經帶著明顯的氣急敗壞。
“你……你……王八蛋,我跟你拼了!”張一聽到李玫玉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還敢撓我,看我不打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緊接著,傳來了巴掌扇在臉上的清脆聲響。
張一心急如焚,急忙推門沖了進去,大聲喝道:“我看誰敢動她!”這突如其來的爆喝,讓屋里的人都瞬間愣住了。
李玫玉和她哥哥李大彪也停止了撕扯。張一看到李玫玉的左臉高高腫起,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李大彪的臉上。李大彪被打得原地轉了三圈,一張嘴,吐出了三顆牙齒。
“小子,你找死!”李大彪早年在道上混過,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他本想著借著妹妹攀上王老板這棵大樹,可妹妹死活不同意。以往念及兄妹情分,他還能克制,可這次王老板簡直就是個財神爺,他怎能輕易放過,一時惱羞成怒,動手打了妹妹。沒想到這時候突然冒出個毛頭小子,出手還這么狠,他徹底被激怒了,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惡狠狠地朝著張一刺去。
“張一!”李玫玉眼見李大彪拿著匕首刺向張一,心急如焚,身體本能地往前沖,想要抓住自己的哥哥,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李大彪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又重重地挨了一耳光。這一下,他的整張臉瞬間腫得像豬頭一樣,整個人都被打蒙了,腦海里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自己是誰,來自哪里,又要去往何處。
“來呀!”張一挑釁地招招手,示意李大彪再刺過來。李大彪徹底被激怒了,再次緊握著匕首,惡狠狠地刺了過去。然而,眼前又是一花,“啪”的一聲,又是一個震天響的耳光。
李大彪再次懵了,隨即怒火中燒,含糊不清地吼道:“老子今天不捅死你,就不姓李!”
只見李大彪每捅一下,張一就精準地扇他一耳光。如此反復,李大彪連張一的衣服角都沒碰到,卻被打了幾十個耳光。漸漸地,李大彪開始懷疑人生,精神徹底崩潰。他手一松,把匕首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那悲慘的模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屋里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就連剛剛還情緒崩潰的李玫玉也傻眼了,這還是平日里那個彪悍的哥哥嗎?怎么被打成這副模樣,還哭起來了!
“那個……那個……李哥,你……你沒事吧?”張一有些不知所措地問道。這一問,李大彪哭得更厲害了,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張一尷尬地搓著手,心里竟涌起一絲愧疚。其實平日里,他和李大彪見面時相處得還不錯,要不是李大彪打了李玫玉那一巴掌,張一也不會出手這么重。只是他沒想到,平時看起來那么兇狠的李大哥,竟然被自己扇得哭成這樣。
李大彪哭了整整一個小時,嗓子都哭啞了。畢竟他也是在道上混過的漢子,突然猛地站起身,拉起同樣一臉懵逼的王老板,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張一見他們都走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看向呆呆站在那里的李玫玉,心里一陣刺痛。他剛想開口對李玫玉說些什么,卻見李玫玉突然緩緩蹲下身子,把頭深深地埋進長長的秀發(fā)里,一動不動,整個人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張一的心揪得更緊了,一直以來堅強的玫玉嬸,此刻竟如此無助。往昔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在他心中蔓延開來。他愈發(fā)強烈地想要給她一個堅實的肩膀,成為她可以依靠的港灣。
可是,張一終究還是沒敢上前,他手足無措,慌亂之下,匆忙跑開了。
“唉。”張一長嘆一口氣,甩了甩頭。本是來和玫玉嬸道別的,沒想到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看玫玉嬸的狀態(tài),他實在放心不下就這樣離開,看來還是得緩緩再走。想到這里,他大步朝著天莽山深處走去。
天空灰蒙蒙的,山里霧氣濃重。好在張一自幼修煉玄功,目力遠超常人,在這霧氣中視物倒也不成問題。
今日運氣似乎不太好,除了挖到幾株還算有用的草藥外,一無所獲。
他穩(wěn)步繼續(xù)朝著山林的更深處邁進,隨著不斷深入,樹木變得愈發(fā)濃密起來。陽光艱難地透過枝葉間的狹小縫隙,零零散散、斑斑駁駁地灑落在鋪滿落葉的地面之上。這片區(qū)域向來鮮少有獵戶膽敢獨自前來探索,其主要原因在于山林的深處時常有熊以及老虎出沒。張一心中想著,自己在月底的時候就要離開了,他期望能夠多挖掘一些藥材,進而多煉制幾顆丹藥,以便在未來可能出現的情況中能夠有所準備。于是,在不知不覺間,他越走越深,逐漸遠離了山林的邊緣地帶。
突然,不遠處一道白光如閃電般向他飛來。就在快要撞上他的瞬間,白光猛地一轉,“砰”的一聲,重重地撞在了一棵千年老樹上。
“呀!原來是只小白狐貍?!睆堃欢ňσ豢?,發(fā)現是一只渾身雪白、模樣萌萌的小狐貍。
就在他因為周遭靜謐的山林而短暫愣神的工夫,一聲震耳欲聾、仿若能讓天地都為之撼動的咆哮聲,毫無征兆地驟然響起。剎那間,原本平靜的山林像是被按下了恐慌的開關,無數飛鳥驚起,撲騰著翅膀向遠處逃竄。
緊接著,一只身形異常巨大、毛色斑斕的猛虎,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那幽深茂密的密林中猛地竄出。它的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壓迫氣場,散發(fā)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那血盆大口豁然張開,里面尖銳的獠牙在日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仿佛世間萬物在這獠牙面前,都能被瞬間撕成碎片。它的四爪奮力地蹬踏著地面,每一次發(fā)力,都讓地面的塵土被高高揚起,仿佛一場小型的沙塵暴。它就像一輛完全失控、馬力全開的重型戰(zhàn)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瘋狂地朝著張一迎面沖了過來。
換作任何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在面對這等猛獸這般全力沖擊的恐怖場景時,此刻必定會被嚇得驚恐萬分,雙腿發(fā)軟,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癱倒在地,任由恐懼將自己吞噬。然而,張一卻宛如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鎮(zhèn)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歷經風雨后沉淀下來的沉穩(wěn)與堅毅,仿佛眼前這只兇猛的猛虎,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他微微瞇起雙眼,那冷靜的目光如同精準的雷達,不放過猛虎的任何一個細微動作。嘴角還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仿佛在無聲地向這頭猛獸宣告:你的挑釁,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只見他不慌不忙,緩緩地深吸一口氣,胸膛隨著這一口氣的吸入而微微鼓起,隨后又緩緩吐出,仿佛在調整著自己與天地間的某種力量共鳴。緊接著,他的右手緩緩抬起,這個動作看似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面,泛起的漣漪都微不可見,卻又在這輕柔之中,蘊含著無盡的磅礴力量,仿佛能將這天地都翻轉過來。
手輕輕一揮,剎那間,袖口間幾道寒芒以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速度一閃而過。這些寒芒裹挾著凜冽刺骨的勁風,發(fā)出尖銳的破風之聲,如同夜空中劃破黑暗的流星,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射向猛虎。
那只原本勢不可擋、好似能沖破一切阻礙的巨大猛虎,在寒芒觸及的瞬間,它那瘋狂的沖鋒瞬間被打斷。它的身體像是被一只來自遠古的無形巨手狠狠撞擊,在空中不受控制地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隨后重重地倒飛出去。落地之后,它的身體還在抽搐,四肢無力地撲騰著,試圖再一次站起來,然而不過片刻,便沒了氣息。此時,唯有周圍那還在緩緩飄蕩的塵土,像是一群沉默的見證者,靜靜地訴說著剛剛那場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戰(zhàn)斗。而這能夠一招制敵的,正是“龍吟針法”里的奇妙針法,此針法既能在平日里治病救人,拯救蒼生,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也能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克敵制勝。
張一走到小狐貍身邊,見它模樣甚是可愛,便輕輕把它抱在懷里。這時,小狐貍竟然悄悄地睜開了一只眼睛,偷偷打量著張一,生怕被發(fā)現,原來它是在裝暈。張一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一臉無奈。
他把小狐貍放到地上,然后微微彎下腰,溫柔地對它說:“小狐貍,你走吧,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自己以后也要小心點哦?!闭f完,他轉身繼續(xù)往山林深處走去,尋找更多的草藥。
可他剛走幾步,就聽到身后傳來沙沙的聲響。他回頭一看,那只嬌小的狐貍正緊緊地跟在他身后,一副鐵了心要跟著他,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