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聽了蘇媚的往事,被鎮(zhèn)得說不出話來。
“這......”
而蘇媚依舊徐徐講著自己的故事,但眼淚卻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眼底更是潛藏著深深的痛苦與仇恨,看了一眼徐良,又緩了緩平靜地說道:
“后來,事情鬧了許久,最后還是被壓了下來,將責任全部推倒那個包工頭身上了事,雖然得了些補償,但根本不夠治療的花費,父親雖然救回來了,但卻掏空了整個家里,也因為父親雙腿殘疾,母親不得不操持起來,終于因為長年勞累得了重病,卻沒錢醫(yī)治,還是死了,再后來我父親,祖父全相繼去世,全是因這件事而起,而祖母也在五年前因病去世,最后只留下我一個人活著?!?p> 蘇媚似乎沉浸在以往的悲傷當中,只是喃喃說著。
但徐良卻是仿佛聽過這個故事,只是因為時間很久有些模糊了。
想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什么,不禁問道:
“那個開鏟車的人是?吳蒙?”
蘇媚看了徐良一眼,似乎徐良有了猜疑的對象,肯定地說道:
“對,就是吳蒙那個惡人,另外三個人就是袁政,韓小飛和東街的混混胡為民?!?p> 徐良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胡為民這家伙總是鬧事,卻每次都只是草草了事,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
接著徐良好像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驚問:
“你,你是那個蘇老太太的......”
蘇媚看了徐良一眼,仿佛徐良知道這件事并不奇怪,肯定地說道:
“那是我奶奶,說來還要謝謝你。”
徐良恍然,怪不得覺得熟悉。
只因當時徐良剛參加工作不久,對自己的工作總是用十分的熱情,一直以為那蘇老太太只是個孤寡老人,就剩個孫女好像在外地讀書,不常在家,雖然見過,但后來聽說被一個叔叔接走了,而且蘇媚當時只是個高中生,可如今......變化太大了,時間也太久了,竟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接著蘇媚似乎又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喃喃自語:
“每一次深夜,我都強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父親的慘叫,母親的哀嚎,嘈雜慌亂的呼喊聲總是在耳邊響起,眼前也總是出現(xiàn)一副鮮血淋淋的畫面,所以,我害怕,我,我更要報仇,報仇!”
“那你,你和吳蒙,還有......”
徐良似乎明白蘇媚異常舉止的緣由在哪里了,只是還是忍不住地問問。
“是的,我是為了報仇?!?p> 蘇媚知道徐良想說的是誰,不等徐良說完,便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顯得猙獰。
“我......你......你這又何必呢?”
徐良似乎覺得自己沒有規(guī)勸的理由,但還是忍不住勸說道,蘇媚卻異常堅定:
“我不在乎,只要能報仇,我什么都不在乎?!?p> 徐良聽了蘇媚的話,總算明了事情的始末,明白了一個政法大學高材生,來到這里當一個小小警察。
尤其是如今的蘇媚,已經(jīng)算是孤家寡人,尤其是聽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平靜地說著“我要報仇”這樣的話,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徐良想說自己可以幫忙,可是想到這幾年,自己做了不少事,可那又有何用?想安慰,但卻不知如何安慰。
徐良只能坐到蘇媚身邊,摟著蘇媚的肩膀,輕輕地拍拍,甚至忘了問蘇媚那是到底去了哪里,被誰接走了。
蘇媚明白自己要做的事,也清楚自己將要面臨什么樣的處境。
抬頭看著徐良,沒有說讓徐良幫忙的話,只是不自覺地輕靠徐良肩膀,內心仿佛松了閘,多了些安慰和安全感,一時哭聲更大了。
徐良只能在旁邊輕輕安慰,沒有說話。
從那以后,兩人的關系反而越來越冷淡,即使見面也說不了幾句話的樣子,像是根本不熟的樣子,也像是忘記了說過的秘密,忘記了那個雨夜曾經(jīng)泛起的一絲漣漪。
......
辦公室。
“良哥,良哥?!?p> 徐良察覺眼前有黑影來回晃動,猛地驚醒過來,眼神再次回到手里茶杯上,茶杯里還有幾片茶葉繼續(xù)下沉......
林少強見徐良回神,關心問道:
“良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徐良看了眼林少強,張張口,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揮揮手,打發(fā)年輕人自己一邊玩去。
林少強見此,只能乖乖回到自己座位上,掏出手機玩了起來。
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
后面的時間也是風平浪靜,只有林少強叭叭地玩著手機游戲的聲音。
十一點半。
徐良別了林少強,推車離開派出所,路上買了菜,順便取了一千現(xiàn)金,自己下午要用。
徐良回到家,見妻子正打電話,見一時半會停不了,也沒說話,提著菜走進廚房。
半小時后,徐良把飯菜端上桌,叫妻子吃飯,妻子過了一會兒掛斷電話,來到飯桌前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倆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妻子先開口說道:
“下午有事沒事?要是沒事,跟我去看裝修去吧?!?p> 徐良不耐煩地說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那你房子還裝不裝修啊?!逼拮右娦炝嫉膽B(tài)度也很生氣。
“裝啊,價格合適你就自己決定吧,看過那么多家還不是一個樣,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毙炝蓟氐?。
“你......”妻子氣得不知道怎么說了。
倆人一時又不說話了,這樣的場景顯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不止一兩次了。
徐良吃飽飯,放下碗筷,回到旁邊的小間。
床上被子也沒疊,還有衣服,書亂糟糟一片,徐良也不在意,脫了鞋,拉過被子躺下,掏出手機,刷著通訊錄。
當手機頁面翻到一個叫“張揚”的人的時候,徐良猶豫了,糾結要不要打這個電話,至于為什么打電話,只能是借錢了,因為他倆所有的積蓄都用來首付了,父母又幫不上忙,只能自己想辦法,裝修的錢自然是得找人借了。
徐良終于還是沒有打這個電話,說實話,兩人是“發(fā)小”,曾經(jīng)也是共患難的鐵哥們,只是后來慢慢疏遠了。
其中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徐良母親的原因,畢竟那時候,張揚并不屬于“好孩子”行列,所以母親一直排斥兩人玩耍,直至漸漸沒了聯(lián)系,只是有時候回家偶爾能見個面而已。
好一會兒,徐良閉眼躺著,卻怎么也睡不著。
似乎是上午的時候又想起了蘇媚的事情,心里總是莫名的煩躁,隨手拿了本書打算催催眠。
效果還不錯,徐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