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磕頭

　　杜氏聽見自己的腿夠嗆能治好，臉色死灰，暈死過去。

　　劉大嬸過去使勁掐她的人中，一邊掐一邊喊道：“她嬸，你可不能死！看看你家新蓋的大瓦房，前院有牛，后院有豬，院子里還有馬車套。

　　你要是前腳死，后腳就有人嫁給杜老蔫。到時候住你的屋子，睡你的男人，把麗娘隨意嫁出去換銀子，打你的心肝寶貝小寶?！?p>　　杜老蔫是杜大叔的外號，村里長一輩和同輩都這么喊他。

　　“嗝~”杜氏忽悠悠醒轉(zhuǎn)過來，看看自己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我這苦命的人啊！我自問沒做過虧心事，老天爺怎么讓我得了這樣的?。?p>　　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你回來就鬧得家宅不寧。我的腿廢了，麗娘胸口...我非撕了你不可！”她抬眼瞧見眉娘，怒氣沖天撲過去。

　　她忘記自己站不起來，上半身動下半身還保持跪著的姿勢，一下子趴在地上腦瓜門著地。

　　“咕咚！”一聲，她竟然趴在眉娘腳下嗑了個響頭。

　　該！誰讓她睜眼睛說瞎話，平日里又不積德，這是老天爺在懲罰。

　　人群里有幾個看不慣杜氏的人紛紛撇嘴。

　　“娘，你心里就這么恨我？非要下跪磕頭折我的壽？我被歹人糟蹋...被田家休了，我也不愿意??！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我就聽娘的話，讓麗娘假裝成我蒙上紅蓋頭嫁過去。田家發(fā)現(xiàn)也遲了，生米煮成熟飯，他們還能把人送回來？

　　大不了像娘說得那樣，田家發(fā)現(xiàn)就再把我送過去，麗娘做大我做小，姐妹共侍一夫。”眉娘委屈難過的聲音響起來，她眼中轉(zhuǎn)著淚水，輕咬著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

　　額，還有這樣的內(nèi)情？杜氏還能再不要臉些嗎？

　　田家再有錢，也不會娶姐妹二人一同進(jìn)府。杜氏是眼饞眉娘要去田家享福，想把天大的好事給麗娘。

　　她保準(zhǔn)是害怕田家生氣追究，自己雞飛蛋打才罷休。

　　誰都知道眉娘在杜家是受氣包，絕對不會因為她不同意杜氏才改了主意。

　　看著眾人鄙夷地目光，杜氏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振振有詞道：“當(dāng)初我就看她不安分，擔(dān)心進(jìn)了田家會出事。看看，真是越擔(dān)心什么就來什么。

　　早知道如此，我說什么都不會把她嫁到田家去！”

　　“娘，后悔的話說了也沒用。眼下我被田家休了，又懷了孩子，你好歹看在我為家里前前后后掙了三四百兩銀子的份上，給我一個容身之處。

　　以后我天天念著你的好，一輩子在你身邊侍候，給你和爹養(yǎng)老送終。

　　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始終是生命。我會把她生下來，給人家漿洗、做針線活，做苦力...總之會自己養(yǎng)活，不讓你和爹花一文錢。

　　當(dāng)年你和爹把我撿回來，半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沒有就養(yǎng)活了十四年。肚里的孩子終歸是我的親生骨肉，野種也好，孽障也罷，我這個做娘的不能嫌棄。這是你和爹教給我的做人道理！”

　　眉娘用手摸著隆起的肚子，眼淚忍不住淌下來，看得人不由得唏噓。再看她被毀掉的臉，又紛紛道麗娘小小姑娘這般狠毒，往后可沒人敢娶。

　　她把眾人的反應(yīng)看在眼中，心中暗道：原主受了十四年虐待，一肚子苦水，最后還含冤而死。占了她的身體，好歹也要幫她訴述冤屈，幫她好好出口惡氣。

　　多么孝順的好孩子，多么堅強(qiáng)可憐的好孩子，多么有愛心有責(zé)任感的好孩子！

　　她原來早就知道自個的身世，還能對杜氏心懷感恩之情，真是難得！

　　眾人不由得贊賞地點(diǎn)頭，還有兩個大娘抹起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