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太平間，通靈儀式正在進行。
不得不說通靈師的能力才是真正意義上與亡者溝通的能力。
即便時間過了許久也能得到完整清晰的記憶。
而且記憶中的一幕幕，不僅可以展現(xiàn)給自己，也可以通過儀式魔法展現(xiàn)給其他人。
這是“靈視”所做不到的。
另一個巨大的優(yōu)點，在于通靈儀式可以降低來自于超凡者的危險。
此前艾尼用“靈視”讀取的記憶，都是來自于普通人，他們的靈識較低。
但是若對象換作超凡者，如果這些超凡者對自己懷有敵意，那么他們的靈識就會具有強大的威脅。
這種情況下，最穩(wěn)妥的方式是采用通靈師的序列能力讀取記憶。
此刻艾尼走入了吉姆的記憶當中——確切來說，他是一頭扎進了吉姆的身體上噴薄出來的一團銀白色物質(zhì)中。
他感到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被卷入一團不斷旋轉(zhuǎn)的潮水漩渦當中。
然后他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他的腳下變成了堅實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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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把吧，吉姆?！币粋€虬須大漢站在賭桌前，搖著賭盅。
“不，我沒有錢了?！奔窙]有穿警服，示意了下兩手空空。
“我可以借你。你確定不來嗎？也許下一把就可以翻本?！贝鬂h笑道。
吉姆顯得有些猶豫，旁邊一個幾乎貼著他的女郎香了下他面孔：“來嘛，現(xiàn)在就走多沒意思啊?！?p> 吉姆被吻得腦袋發(fā)暈，魂不守舍道：“當、當然。我不會就這么離開的，再開一局，我一定能翻本！”
一團銀白色霧氣翻涌。
時間來到一個小時后。
“喂，吉姆，你是怎么回事？你欠了足足六百鎊！即使是對于一位律師而言，一年不吃不喝也不一定賺得了這么多錢？你還有臉找我繼續(xù)賒賬？”虬須大漢冷著臉拍桌道。
吉姆聽到周圍傳來的嘲笑聲，臉色難堪道：“我……再給我一次機會，下一把我一定能……”
但他沒敢繼續(xù)說下去，因為他面前的虬須大漢把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
在旁邊看了許久的一位男子笑著走了上來：“杰森，給我個面子，這位兄弟欠下的算在我賬上吧。”
虬須大漢看到來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謝謝您，我真不知該說什么好……”吉姆感激涕零道。
來人笑了笑：“你是吉姆警長吧？我有幸跟您見過，在一場宴會上?！?p> 被人認了出來，吉姆顯得相當驚恐，雙手遮面道：“不，您認錯人了?！?p> 來人道：“不要不好意思嘛，我知道你來這種地方只是為了一時消遣，又不會耽誤正事。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瑪吉埃男爵?！?p> 吉姆一怔：“男爵？瑪吉埃男爵？您這樣的大人物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站在記憶中的艾尼幾乎是同時屏住了呼吸，他認出了這個男人。
一米九的高個子，面孔稍顯蒼老但仍然英俊——沒錯，就是這個男人，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塔利警探的記憶中，曾經(jīng)作為主角出現(xiàn)在與瑪麗·布朗的婚禮上。
瑪吉埃男爵笑了笑，朝著遠處喊道：“喂，杰森，給我們來杯威士忌好嗎？”
虬須大漢看著吉姆，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但還是聽男爵的話乖乖倒酒。
“您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吉姆試探著問道。
“當然?！蹦芯糨p晃著酒杯，同時把另一杯酒推到吉姆面前，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因為這里是我開的呀?！?p> 吉姆怔住了，臉上的神色有些迷糊。
這位霧之城最有名的慈善家，上議院頗具權(quán)勢的議員……為什么會介入這類灰色產(chǎn)業(yè)？
“吉姆，我聽說你在外面還欠下不少債務(wù)吧？”男爵打量著眼前的警察。
“也沒有很多……”吉姆躲躲閃閃。
男爵笑了笑：“我們是朋友，我對朋友一向大方。你可以對我說實話，也許我能順手解決你的困境?！?p> 吉姆猶豫了下：“我加起來一共欠了……欠了三千鎊，大概……”
男爵聳了聳肩，寫了張支票：“對于你們霧格蘭場那點工資來說，確實是一大困境，不過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注1）”
吉姆怔怔地看著手里的支票，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顫抖著手想要把桌上的支票撿起，但男爵忽然伸手壓住了支票：“等下，吉姆警長。有句老話說得好，朋友嘛，相互幫助才是朋友。三千鎊，這是我對你的幫助，你該用什么回報我呢？”
吉姆張了張嘴：“你想要什么作為回報？”
男爵滿意地笑了笑，放開手：“你聽過超凡者嗎？”
銀色霧氣驟然涌起，又突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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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奢華的辦公室，窗簾拉上，房門緊閉。
銅鏡之中，露出吉姆的人影。
他心煩意亂地走來走去：“我真不知道，幾年前的無面人案竟然是你們的杰作。如果知道你們干了這么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絕對不會……”
“絕對不會什么？”坐在辦公桌前的瑪吉埃男爵忽然拍桌，惡狠狠道，把吉姆嚇了一跳，“你知不知道我為此犧牲了什么？我犧牲了我的愛人！”
“愛人？”吉姆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繼而恍然，“我記起來了，那位死去的瑪麗·布朗正是你的新婚妻子?！?p> “是啊?！爆敿Ｄ芯艨酀恍Γ澳菚r候我家道中落，只能勉強維持表面的浮華，所以聯(lián)姻就成了不得已的手段。正好，布朗家族熱切地想要把唯一的女兒送進豪門，爭取貴族頭銜和社會地位。而我呢，迫切需要他們家的財富。雙方可謂一拍即合?！?p> 吉姆惋惜道：“瑪麗·布朗，多么美麗的一名女子，我們霧格蘭場有不少警察把他當作夢中情人，你竟然……難道你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你懂什么？”男爵憤怒地咆哮了起來，“我對她當然有感情。每次看到她，我都會幻想結(jié)婚后的幸福時光……但是，結(jié)婚前夕，秘密結(jié)社的人找到了我，說需要我物色女子進行換臉實驗……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男爵顯得很是痛苦：“那時的我還是個善良的年輕人……我承認我有的時候會玩弄人心，但那時的我總體上是善良的……秘密結(jié)社叫我尋來一個女子，他們負責找另一個。
唉，那個時候的我多么天真啊，不忍傷害別人的家庭，于是傷害了瑪麗……這么多年我保持單身，就是為了向瑪麗贖罪，我終身不會再娶……”
吉姆木然說道：“但是現(xiàn)在的你顯然不再善良了?！?p> 男爵沒有反駁，他看著自己的手掌流露出惡魔般的笑容：“是啊，這雙手掌上已經(jīng)沾滿了血跡。失去瑪麗之后，我痛苦了許久，終于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頓了頓，緩緩說道：“瑪格娜女士有一句名言——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吉姆遲疑了一下，道：“我們還是談?wù)掳?。?p> ……
注1：支票最早產(chǎn)生于荷蘭，17世紀時傳到英國，19世紀中葉后，再由英國傳至法國、德國，逐漸被世界各國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