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猶豫了一會，問道：
“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沒有把證物交出去？”
“證物？你是說你的絲襪？”艾尼曖昧地看了對方一眼。
但注意到塞西莉亞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并且眼神中散發(fā)出一股陰寒的怒意，艾尼從心地低了低頭，不敢繼續(xù)開她的玩笑：
“呃，怎么說呢？依我看來，這不是挺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見到這個男人有再度凡爾賽的趨勢，塞西莉亞沒有說話，只是揚了下手里的刀。
艾尼大聲咳嗽，這次神色嚴肅了許多，他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
“證物要發(fā)揮價值，必須要在警方已經(jīng)抓到你的情況下。庭審時交給法官和陪審團用于定罪。
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你游離在警方的視線之外，即便是交給了警方也派不上用場。
這種情況下，相比于交給警方，我更喜歡把有威懾力的東西抓牢在自己手上。這樣，當(dāng)你私下找我的時候，會因為我掌握著你的把柄而感到忌憚?！?p> “我？忌憚？”塞西莉亞冷笑一聲。
艾尼揚了揚眉毛，故意把脖子往塞西莉亞的刀鋒上湊了湊：
“比如現(xiàn)在，我掐指一算，你這次來找我，十有八九是想把絲襪弄到手，銷毀掉證據(jù)。
所以現(xiàn)在你不敢殺我。畢竟你不知道我有沒有把證物交給另外一個人，一旦我慘遭毒手，他就會交給警方?！?p> 看到艾尼危險的動作，塞西莉亞確實下意識地縮了縮刀。
這讓艾尼確認了自己目前的處境是安全的，并且不露痕跡地松了口氣。
“你很聰明，這確實是我的來意。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把證物交給我。”塞西莉亞說道，似乎是察覺到手中的刀無法對對方產(chǎn)生威脅，她把刀插回了刀鞘中。
艾尼嗤之以鼻道：“這你可大錯特錯了。不妨告訴你，我為人可是很謹慎的，除非你完全失去了威脅，否則我絕對不會放棄手中掌握的把柄?！?p> 塞西莉亞眉毛一挑：“哦？如果我說……我也剛好也掌握了你的把柄呢？”
她話音剛落，當(dāng)著對方的面掏出一本日記，并且將其攤開，把其中的內(nèi)容展示給對方看。
起初艾尼還有些不甚在意。像這種日記本，走遍霧之城大街小巷都有賣的，他房間里就有一本，紙質(zhì)一般，但價錢很實惠。
但很快，艾尼眼神一緊。
他認出了這個日記本，更認出了上面的字跡。
啊，這個狡猾的女人，不講武德，竟然趁著人家不在的時候，偷偷潛入房間，做不可告人的事……艾尼在對方視野盲點，豎了個中指。
“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比骼騺喿旖俏⑽⑸蠐P道。
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變化，她的心情說不出地舒暢。
艾尼深吸一口氣。
那本日記上用來記錄的文字，是和瑪格娜女士保守秘密的相同一種文字。
漢字。
那是屬于他的筆記。
塞西莉亞嘴角略帶戲謔地說明道：
“相信你也看見了。在這本筆記上，大片大片出現(xiàn)了和《瑪格娜的獵奇日記》中相同的文字——我是瑪格娜女士的忠心讀者，我看過她的獵奇日記，甚至還嘗試著研究過最后幾頁的文字……
現(xiàn)在咱們來試想一種情況。如果你的這本日記落入了霧格蘭場，或者某些超凡勢力的手中……想想，他們會做出怎樣的論斷？”
塞西莉亞看著艾尼逐漸陰沉的神色，輕笑著自問自答：
“一，筆記的主人是瑪格娜女士的子嗣，從瑪格娜女士那里傳承了這種文字。
瑪格娜女士雖然在文學(xué)上獲得了巨大成功，但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可是背負了一筆巨額的債務(wù)。
她的子嗣大概要用一生來償還這一債務(wù)。”
“二，日記的主人來自于瑪格娜女士筆下描繪的地球文明。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你是一個穿越者。
我相信，當(dāng)局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掌握著未來科技、能夠讓帝國有實力稱霸世界的人物。
你會被終生囚禁起來，直到帝國高層榨干了你的價值。
我甚至能想象出你的暮年時光——被囚禁在懸崖上的塔樓上，眼看著帝國的鐵甲艦征服四海，金薔薇的旗幟插在永遠不會日落的領(lǐng)土上?！?p> 塞西莉亞輕輕捂嘴，似乎笑意已經(jīng)無法掩藏。
“其實我完全不關(guān)心你的真實身份。
不過，一想到某人要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度過余生，被人榨干剩余價值……我就不由自主替他感到憂傷呢?！?p> 塞西莉亞努力模仿嘲諷的語氣說道。
說實話，她過去很少譏諷別人。
對于名為塞西莉亞的這名女子來說，她的行事風(fēng)格一向都很干凈利落。
落到她手里的人一般下場都不太好，很少能有人讓她產(chǎn)生情緒上的波動，更別提生氣了。
艾尼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又看了看女人手上的日記。
女人似乎時刻防范著他動手去搶，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而且又特意挑選一個光明清澈的早晨來找他談話。看樣子是上次戰(zhàn)斗時，注意到了“惡魔之手”需要影子作為介質(zhì)。
這個女人的頭腦遠比她的脾氣要好，她只是實力過于強大，又過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不太擅長勾心斗角、玩弄詭計罷了。
艾尼無言地觀察著對方，臉上逐漸擠出一絲認真的神情：“聽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你只是拿了一本日記而已，這本日記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絕對不是我?！?p> 塞西莉亞臉上掠過一絲不滿，她都祭出了王牌，對方還準(zhǔn)備死不承認？
艾尼說完，看到對方臉上的不滿，從床頭柜上找了紙筆書寫。
塞西莉亞一開始不知道他在玩弄什么手段，但等他展示書寫的筆跡之后，原本臉上得意的笑容完全凝固住了。
艾尼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他展開剛剛書寫的紙條。
紙面上，是模仿那種“奇怪象形文字”寫就的筆跡。
但從字跡來看，與塞西莉亞手中的日記上出現(xiàn)的字跡，完全不同。
塞西莉亞愣了愣，反復(fù)核對。
紙條上的字跡十分流暢，沒有刻意弄得很古怪的痕跡。
雖然塞西莉亞不是臨摹大師，但她仍然看得出來，紙條上和日記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字跡，出自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之手。
艾尼看著陷入困惑的塞西莉亞。他舒了口氣之余，又稍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然后他兩手交握，竭力顯得自然。
其實，對方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
但艾尼有個很大的秘密。
他天生雙手靈活自如，不存在左利手或者右利手的區(qū)別。
只是為了謹慎起見，他一般在別人面前只用右手寫字；
而私下書寫日記，則會采用左手。
這樣的話，即便被人發(fā)現(xiàn)他的日記上出現(xiàn)了漢字，這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文字，他也能夠利用字跡的比對，脫離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