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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賦

第十四章:活著就得干活

建安賦 存在的邊緣 2102 2021-02-24 08:31:31

  怎樣才能不餓呢?要么吃飯,要么睡著,要么死掉。

  怎么才能在不舒服的情況下睡著呢?要么太累,要么喝醉。

  思路立刻清晰起來,剛剛他們不是喝酒的么?左丞出去的時候可是空手走的,這屋里說不定還有酒!

  根本不用找,酒就在桌邊的地上。

  摸一摸酒壇,還有些余溫,田瑭不由開心起來。人有時候真的是很賤的生物,條件優(yōu)渥時,再好的東西都提不起興趣;這才剛遭了一天的罪,一點點酒都能帶來喜悅。

  搬起來嘗了一口,酒味不足,甜味嫌多,就像后世的米酒,不過確實暖胃。

  “酒就是糧食!”這是田瑭的兄弟們經(jīng)常說的話,不過他每次喝多都不是因為這句話,而是另一句“酒嘛,水嘛,兄弟嘛!”

  不過現(xiàn)在,田瑭就是為了“酒就是糧食!”這句話而在大口大口的喝酒??倸w是能入口的東西,不管是補充了什么,先補充起來再說,反正現(xiàn)在是餓的發(fā)昏,什么都缺。

  半壇子酒估計有兩三斤的樣子,沒多久就快見底了,田瑭也已經(jīng)飽了。

  酒的度數(shù)很低,田瑭感覺還不如后世的葡萄酒,不過溫酒下肚,身子終于暖了起來,腿彎處也仿佛不那么疼了。

  屋外的風大了些,門被吹開一條縫,灑進來一些雪花。

  田瑭湊過去從門縫中往外看,墨色的天幕下,冰凍的大河蜿蜒如一條白龍,河邊的大山如一頭潛伏的巨熊。白龍和巨熊在風雪中對峙,誰都沒有莽撞出手,但是試探性的摩擦已經(jīng)濺出了火花,形成山谷中星星點點的燈火。

  看了一會,風雪竟然更大了,遠處的燈火開始明滅不定。

  田瑭搬了兩個凳子抵住門板,希望雪可以把細小的門縫堵住,這樣風就會被徹底擋在外面。

  屋里也越來越黑,炭盆畢竟只有微弱的一團紅光,田瑭重新爬上桌子,蜷縮在炭盆旁安靜下來。

  身體漸漸放松,大腦也開始慵懶的休息,不再思考問題,而是任由思維在時空里游走。

  前世的畫面在腦中一一浮現(xiàn),第一次修理好一臺設(shè)備、第一次看到自己設(shè)計的產(chǎn)品、第一次搞定一條自動化生產(chǎn)線、第一次進入體制、第一次寫官樣文章……

  曾經(jīng)的自己雖然還算上進,卻沒有太多野心。最好的日子便是該上班上班,該下班下班,玩玩游戲,陪陪家人。

  命運竟然讓自己來到了漢末亂世,想想那些聰明到極點的牛人、想想那些殘酷到極點的戰(zhàn)爭、想想那些陰暗到極點的權(quán)謀,田瑭更是一點點野心都不敢有。

  還是要有一點野心的,起碼要看看貂蟬到底有多美!對了,還有甄宓,還有江東二喬。

  胡思亂想間,緊張的情緒逐漸被酒精安撫,田瑭進入夢鄉(xiāng)。

  他夢到了妻子和女兒,看到她們在做游戲,陽光灑在她們身上,泛出柔和的光,溫暖而靜謐。

  田瑭向她們走去,卻發(fā)現(xiàn)她們始終和自己保持著距離;他加快步伐,而她們居然在遠離自己;他跑了起來,甚至都能感覺到冷風吹過臉龐了,可還是離她們越來越遠。

  她們離自己遠去,溫暖也同時在離開自己。越是拼命的追趕她們,她們就越遠,周圍也越冷。

  直跑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她們卻終于消失在視野中。

  田瑭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炭盆已經(jīng)熄滅,沒有一點光。

  一場夢而已,誰又知道現(xiàn)在自己經(jīng)歷的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屋內(nèi)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相反,桌子和凳子上都泛著淡淡的銀輝,自己身上也是。

  田瑭從桌上下來,腿彎處的疼痛提醒他這不是夢。他蹭到門口,發(fā)現(xiàn)門不知什么時候又被風推開了一道縫隙,外面有光亮照進來。

  田瑭想要把門重新掩上,手伸過去,發(fā)現(xiàn)并沒有風。

  透過門縫再往外看,風雪已經(jīng)停了,一輪圓月露出云層,灑下細膩銀光。

  不同的地點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不同的時空看到的還是同一個月亮嗎?

  田瑭不知道,他希望是這樣。

  想起壇中還有殘存的一點酒水,他又蹭到桌邊取回酒壇,對著月亮舉了舉。

  酒已經(jīng)徹底涼了,不過這不重要。田瑭仰頭將殘酒一飲而盡,冷冽的酒線劃過咽喉,冰涼的淚珠滑落臉龐。

  沒有我,你們要好好生活下去;沒有你們,我也會堅強的活下去。

  但愿人長久,千年共嬋娟!

  愁思比憂慮更讓人煎熬,酒意已散盡,田瑭沒有了睡意,倚在門邊一直坐著,凝神思考。直到山谷中回蕩起悠長的號角聲,才把田瑭從入定般的狀態(tài)中拉回現(xiàn)實。

  又坐了一會,外面鎖匙響動,有人開門。田瑭努力站起來,保持鎮(zhèn)定而堅毅的表情。

  來的是左丞,他帶來了一塊餅和一壺水。

  “你快點吃,完了去上工?!弊筘┌扬炦f給他,看到了地上散開的繩索,不過并未理會。

  田瑭確實很餓,即使那餅硬的跟石頭一樣,他也抓起來便咬,然后就著冷水硬往肚子里咽。

  左丞對田瑭的配合比較滿意,待田瑭吃完,他便率先出門,并示意田瑭跟上。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照在積雪上,把整個山谷映得一片紅亮。一群群的人陸續(xù)從河邊成片的木屋中走出來,他們都穿著相同的服飾,應(yīng)該是工匠和力夫;一隊隊巡邏軍士排著隊伍穿行在谷中,他們應(yīng)該就是考工室的守備力量。

  “我不在乎你是因為犯了什么錯才被送進來的,到了這里,還是安分一些好。”左丞在前面邊走邊說。

  “知道?!碧镨┗卮鸬暮芎啙?。

  “只做安排給你的事,其余的不要看、不要問、不要想,只有這樣才能在這里干下去,也才有出去的可能?!弊筘┲苯亓水?shù)慕涣说住?p>  “知道?!边@些跟田瑭預(yù)想的差不多。

  “不過,時間也許會有些長,說不定到時候你自己都不想走了?!弊筘┹p飄飄的說著,田瑭竟從中聽出了嘆息。

  “知道?!碧镨┎恢撊绾谓舆@一句,只能重復(fù)了一句回答。

  談話結(jié)束,余路無言。地上覆著雪,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路,不過左丞走的依然很快,很準。田瑭只能咬牙忍痛,踩著他的腳印勉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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