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參見恩公

　　決定再開殺戒之后，陳沖忽然想起一件事。

　　于是他問道：“阿珂，皇帝死了，不是說要行國喪嗎？怎么麗春院還不關(guān)門，莫非不怕被官府查封？”

　　阿珂湊到葦簾邊小聲說道：“陳大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正為這事著急呢！”

　　陳沖有些奇怪：“這有什么好著急的，你不是找到陳總舵主留的人了嗎？”

　　“哎呀，不是！”

　　說到這個，少女有些難為情：“這幾天我都是找姑娘唱曲，聽麗春院的姑娘說，如果官府發(fā)下文書，傳令天下開始行國喪，那就不能唱曲兒了。”

　　哦——

　　陳沖恍然大悟：“你是怕再去不知道做什么是吧？”

　　阿珂如釋重負，連連點頭：“是的呀，人家擔(dān)心誤了陳大哥的事嘛！”

　　“那咱們今天還真來著了?！?p>　　男人若有所思道：“我就怕麗春院被勒令歇業(yè)，那就有點難辦了?！?p>　　“怎么可能！”

　　一直旁聽的建寧突然開口，語氣還有些怪異：“沖哥、阿珂妹妹，你們不知道伎女都在樂籍嗎？大喪其間，雖然不允許宴樂，但她們是不可能休息的?！?p>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湊到葦簾邊問道：“沖哥，這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個屁！”

　　我又不是清朝的人，哪會知道這些？

　　陳沖沒好氣道：“我是鄉(xiāng)下人，啥也不懂?！?p>　　“他急了！”

　　建寧公主挽著阿珂手臂，捂著嘴笑的一臉得意：“哎呀，說兩句就急了，真沒意思！對了阿珂，聽說江南絲綢特別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買，不帶這個喜歡急眼的家伙......”

　　二女一路嘰嘰喳喳，不多時便到了麗春院。

　　看著門上寫著“出入平安”的紅紙，陳沖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建寧嘴上嚷嚷要逛妓院，不過下車一見繡樓上那些香肩半裸、酥月匈微露的姑娘，頓時就張不開嘴了。

　　阿珂雖然來了幾次，但也難免羞澀，匆匆一瞥便低著頭，亦步亦趨跟在陳沖身后，似乎是在地上找銀子一般。

　　陳沖笑了笑，低聲告訴二人跟緊，隨即走進了麗春院。

　　剛進門，一個龜奴立即迎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打了個千兒：“三位貴客，小的來伺候您。”

　　見這人有些面生，陳沖扔出一塊碎銀，問道：“上次爺來耍，是那個叫小寶的伺候爺，他人呢？”

　　龜奴接過銀子，點頭哈腰說道：“多謝這位爺掛念，可惜小寶兄弟命不好，染了惡疾，前些日子暴斃了?！?p>　　陳沖不置可否，又問道：“聽小寶說他還有個姐姐，叫他姐姐來唱一曲，爺也好略盡心意?！?p>　　龜奴微微一愣，臉上職業(yè)化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心中開始猜測陳沖是什么意思。

　　韋小寶到底是什么情況，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說人死了，其實是妓院大茶壺的命令，免得給大家招災(zāi)惹難。

　　不過根據(jù)他多年的眼光來看，眼前這位主顧應(yīng)該不是惡客，聽到韋小寶死了，立即想關(guān)照一下韋春花，這么看人確實不錯。

　　想到這里，他小聲說道：“爺，您這邊請。”

　　龜奴帶著三人繞到后院，一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爺，小的不敢瞞您，小寶兄弟沒死，春花姐也不在咱們麗春院了。”

　　“哦？”

　　陳沖挑眉道：“去哪兒了？”

　　小廝咽了口唾沫，緊張道：“不清楚，我聽和春花姐交好的姐姐說，春花姐出去買胭脂，后來一直就沒回來，或許是逃了吧！嗯，大概是四五天前的事?！?p>　　男人點點頭，心中有了猜測。

　　五天前，剛好是鰲拜死的日子，韋小寶也是那天消失的，看樣子是他將韋春花接走，和天地會一起離開了。

　　陳沖摸出一塊碎銀塞到龜奴手中，揮手打發(fā)他離開：“人沒事就好，你下去吧，我約了朋友，不用你伺候?！?p>　　“哎，大爺您玩兒的開心，小的告退?！?p>　　龜奴歡喜的接過碎銀，快步離開了后院。

　　“沖哥——”

　　建寧忽然問道：“你說的韋小寶，是不是上書房那個蘇拉？”

　　陳沖點點頭往外走去，一邊示意阿珂前面帶路：“就是他，他也是天地會的人。”

　　少女點點頭，沒心沒肺的樂道：“沖哥，你是天地會的人，那我現(xiàn)在豈不也是天地會的人了？”

　　“不對，”陳沖搖了搖頭，“我不是天地會的人。”

　　建寧奇怪道：“既然不是，那你來皇宮做什么？又殺皇帝又殺鰲拜，還挖了大清龍脈......”

　　“這是什么地方，你小聲點！”

　　男人不悅的瞥了少女一眼，隨即冷哼一聲：“我殺他們，自然是他們該死，和漢人滿人沒關(guān)系。若天地會做的不好，我照殺不誤！”

　　建寧吐了吐舌頭，揪著陳沖袖子不再說話，大堂可和后院不同，真要亂講惹來麻煩，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即便經(jīng)歷了搜查天地會事件，麗春院依舊人聲鼎沸。

　　一樓大廳中，喝酒劃拳、猜謎調(diào)笑、含冰渡酒、唱曲歌舞的人不計其數(shù)，鶯歌燕舞、靡靡之音十分考驗干部。

　　這個伎院有五層，除一樓大廳外，自上至下分別以“甲乙丙丁”計數(shù)。

　　最上的甲乙兩層，是伎院中最紅姑娘的所在，每個屋子都用姑娘的名字命名。

　　丙丁二層，則是單獨的雅間，房間以數(shù)字作區(qū)分，這些房間大小不一，除了為嫖客和姑娘提供達到生命大和諧的場所以外，也有人在里面談事或者聽曲。

　　站在丙字九號房外，陳沖敲了敲門，片刻后，里面?zhèn)鱽硪粋€壓著嗓子的低沉聲音：“誰？”

　　陳沖也不廢話，直接說道：“你在這里等誰，我就是誰。”

　　話音剛落，門突然打開。

　　一只眼睛出現(xiàn)在門縫中，警惕的看著門口的男人：“對面不相逢，恐畏半天風(fēng)。”

　　男人微微一笑，知道對方在盤底。

　　不過他一本海底早已背熟，這種場面根本不懼，于是答道：“三八二十一，合來共一宗?！?p>　　那人一聽，立即把門打開將三人讓進屋里。

　　關(guān)好門，那人又問道：“你說你是他，那可有什么憑證？”

　　陳沖轉(zhuǎn)過身，看向盤問自己的人。

　　這人一身長衫，頭上戴著個小帽，身材有些纖細，大白天還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他摸出八卦牌和紙憑，隨口問道：“你們等了幾天了？”

　　那人接過憑證一看，立即松了口氣，也不答陳沖的話，只是對里間喊道：“快出來，真的是恩人到了！”

　　恩人？

　　陳沖有些不明所以，卻見里屋又跑出一個人。

　　這人和開門的人一般打扮，只不過手里還握著把短劍。

　　門口盤問那人迎上前，和持短劍那人對視一眼，隨即忽然轉(zhuǎn)過身，撲通一聲跪倒在陳沖面前。

　　男人微微一愣，驚訝道：“兩位這是什么意思？”

　　二人同時拉下面巾，異口同聲道：“恩公殺死鰲拜，為我們姐妹報了血海深仇，雙兒愿常伴恩公，從此為奴為婢報此恩德?！?p>　　看到又來了兩個姑娘，建寧和阿珂不僅面面相覷。

　　陳沖卻松了口氣，眼前兩個姑娘和記憶中對得上，倒也不怕是假冒。

　　于是他問道：“你們誰是......”

　　開門那姑娘說道：“恩公，叫我大雙就好?！?p>　　持劍那姑娘說道：“恩公，叫我小雙就好?！?p>　　說罷，二人又同時說道：“雙兒參見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