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蒼耳這才把眼睛睜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不明液體,也來不及管那是什么,匆匆忙忙的下床點(diǎn)燈。
屋子里又亮起來后,蒼耳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屋里的情景。地上倒著兩具被割了喉的尸體,地上,床上都有著大片大片的血跡,韓荔腳下踩著一個人,手中拿著方才蒼耳藏起的那只簪子,簪子上也有一滴一滴的血在向地上滴去。蒼耳想起了方才濺在她臉上的液體,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呆滯的看向自己的手心,果不其然,也是黏糊糊的紅色。
韓荔把手中的簪子往床上隨意的一扔,伸手把腳下的人提了起來,此人腿上也被扎了個血窟窿,小股小股的向外流血,表情極其痛苦,嘴里塞著韓荔順手扯下的床幔。韓荔將他提起來靠在了床上,伸手去扯床上的布料,撕成兩條,一邊綁那人的手腳,一邊說:“我對你倒真是好,還記得給你留個活口拷問,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可也別太感激我,以身相許就夠了……”說完久久不見蒼耳回答,韓荔把那人的腳也綁緊,回頭看蒼耳,“怎么……”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蒼耳盯著地上的血驚恐的眼神。
韓荔走到蒼耳身邊輕手輕腳的拍了拍她的肩,雖然韓荔的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但是蒼耳仍是嚇了一跳,一臉防備的看向韓荔。韓荔皺了皺眉,蹲下來看著蒼耳,雖然有些別扭,但還是盡可能的把語氣放的輕柔,“嚇到了?”蒼耳看著他的臉,也不說話,仿佛不認(rèn)識他一樣。
韓荔也算行走江湖多年,但是他還真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就這滿地是血的場面他沒見過萬次也見過千次了,完全沒想到能把蒼耳嚇成這副樣子。想想也是,上次刺殺元智,蒼耳跑得快,什么也沒看見,這可能也真是她第一次見這么血腥的場面。韓荔覺得自己應(yīng)該安慰她幾句,可是他哪會安慰女人呢?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開口,正當(dāng)韓荔糾結(jié)的時候,蒼耳輕聲開了口:“韓荔?!表n荔一顫,抬頭看著她,“我在呢?!表n荔都沒意識到自己這三個字說得有多輕柔。
蒼耳眨了眨眼,也不瞧韓荔,只是盯著那兩句尸體,緩緩地說:“你說,今夜若是沒有你,這般躺在那兒的是不是就是我了?!表n荔心中一窒,蒼耳的模樣看起來也太可憐了,他寧愿蒼耳嚇得大喊大叫也好,嚇得哭泣不止也好,這般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反倒讓韓荔的心有點(diǎn)揪的難受。同時也有點(diǎn)后悔,自己扭斷他們的脖子好了,何必搞得這般血腥呢?不待韓荔回答,蒼耳扶著桌子慢慢地站了起來,這時蒼耳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已經(jīng)軟了,蒼耳一步一步的挪到實(shí)體的旁邊,顫抖這手戳了戳尸體,嘴中喃喃地說:“韓荔,他真的死了么?”韓荔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想拉她起來,卻撲了個空。
蒼耳拿起床上那只簪子,重重的向尸體的心口扎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韓荔一把拉起了蒼耳,將蒼耳抱在了懷里。“他死了,真的?!痹捯魟偮洌n耳這才如大夢初醒一般,趴在韓荔的肩頭大哭起來。
韓荔也不言語,放縱著蒼耳在他肩膀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甚至還輕輕拍著蒼耳的背哄著她,完全忘記自己是來找她算賬的這回事。終于韓荔看,再拖下去那個活著的就也要失血過多變成尸體了,蒼耳的聲音也小了許多,韓荔才開口道:“好些了么?”蒼耳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離開了韓荔的懷抱,抹了抹眼淚,淚眼汪汪的看著韓荔,“抱歉……”
韓荔松了口氣,“甭抱歉了,就算小爺我以德報(bào)怨一回?!闭f完韓荔拉著蒼耳的袖子走到還活著的那人面前,“給你留了個活口,你可以問問看是誰想殺你?!鄙n耳深呼吸了一下,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抽搐了那人嘴里的床幔,還不待問他,他看向韓荔,驚恐的說:“你,你就是血鐘馗韓荔!”韓荔有點(diǎn)尷尬,不知道為什么,平時自己驕傲的小外號此刻他就是不想讓蒼耳聽到。什么血鐘馗嘛……誰起的這狗名字,怪嚇人的,叫個什么雪中公子不好么,又有諧音又溫溫柔柔的,還不會嚇到小姑娘。
蒼耳回頭看了一眼韓荔,看的韓荔更是不好意思,惡狠狠看向那人,說:“別廢話,誰派你來的?”那人膽怯地瞄了瞄韓荔,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說道:“爺爺,你也知道咱們這行的規(guī)矩,寧死也不能供出主顧的。”
“嘿,你這小子,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說著韓荔便想上來再給他兩下。蒼耳伸手?jǐn)r住了他,把剛才那出來的床幔塞回那人口中,不著痕跡的在床上擦了擦手,對韓荔說道:“天都快亮了,沒時間跟他費(fèi)勁。你,你能幫幫我么?我一個人收拾不來這些。”
韓荔看了看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嘆了口氣,說道:“我是不是上輩子欠過你些什么?算了,送佛送到西。”
兩人把還活著的那個人抬到了柴房,又把那兩個死了的人挪巴挪巴埋到了花園,等再把屋子收拾完,天已經(jīng)大亮了。
兩個人都累壞了,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桌邊,兩個人都呆呆的看著窗外,沒過一會兒,韓荔扭頭看著蒼耳,“你可真行,我頭一次殺完人還干這收拾屋的活?!鄙n耳捋了捋頭發(fā),笑了笑,輕聲問道:“韓荔,你是個殺手么?”韓荔一僵,嗓子里擠出來一個“嗯?!?p> 蒼耳點(diǎn)了點(diǎn)頭,“挺好的,也算有一技傍身,不像我。”說完蒼耳又沖他粲然一笑,“我跟你說過我叫蒼耳么?”韓荔被她笑的晃了眼,臉上莫名的上了紅暈,眼睛轉(zhuǎn)向別處,不敢再看她,假裝不經(jīng)意的說:“姓蒼?蠻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