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蒼耳聞言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道:“真的么?”看她興奮的樣子,元智更是覺得這一趟是必須帶她去了。于是元智看著她笑了笑點點頭。不想蒼耳的臉卻一下子又黯淡了下來,輕聲開口:“還是算了吧……”元智不解的看著她,“又怎么了?剛才不該想去嗎?”想了想,元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裝作若無其事的夾了口菜,“你不會想說你只想要元嘉帶你去吧?!?p> 聞言蒼耳急忙否認(rèn),“我沒有!”說完似乎是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了,蒼耳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輕聲說道:“我,我只是想到,你是皇上啊……你能參加的圍獵,那必然是都是文武大臣,那……不太好的。”元智聽了不禁覺得好笑,“那怎么說?要我把他們都攆回去,就咱們兩個去打獵?”蒼耳搖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我,我畢竟曾經(jīng)是個風(fēng)塵女子……他們?nèi)羰侵懒四闩c我糾纏在一起,那不太好的?!痹文樕唤共皇钦娴娜缟n耳說的那般,風(fēng)塵女子倒也就算了,主要是她這雙眼睛,若是叫那幫老臣瞧見了,當(dāng)年的流言豈不是坐實了?讓眾臣知道了自己對自己姐姐懷有這種心思,如今又找個替代品,只怕眾臣會更加懷疑他無心朝政。本來大量替換武將,后宮遲遲不開,已經(jīng)讓他們頗有微詞了,此時實在不是讓蒼耳露面的好時機。
見元智沉思的模樣,蒼耳拿出老辦法,決定加碼,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使足了力氣,眼淚瞬間疼的涌了上來。蒼耳故意背過身去抹了抹自己的臉頰,又回過頭。蒼耳眼眶紅紅的,嘴邊帶著一絲勉強的微笑?!澳槐貫榱舜耸聼?。蒼耳就是那么一提,怎么就走到這非去不可的地步了呢?別想了,咱好好用飯?!闭f著蒼耳伸手去給元智夾菜,元智看了蒼耳紅紅的眼睛,又低頭去看她白皙的手指,心里瞬間涌起了一種不滿。他是皇上啊……他無法違背人倫,與自己的姐姐走入正軌,難道要一個女人陪自己去參加圍獵這種事情也要左思右想不成?這么一想,元嘉的問題又回到當(dāng)時柔兒死時那個老問題上了,這般束手束腳,他還做這個皇帝有何用?
想到這兒,元智皺了皺眉頭,正色說道:“你不必想那么許多,等明日朕命人來為你做一身騎裝,待圍獵那日你與朕一起?!痹捳f到了這個份上,蒼耳暗暗明白這件事穩(wěn)了,站起來從背后抱住了元智。這是二人除了牽手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感受著脖頸上柔軟的手臂,元智的身子都僵住了,二人都沒有言語,元智輕輕的抬起手握住蒼耳的手,輕聲調(diào)笑道:“怎么,太感動了?”
蒼耳在元智的背后輕聲笑了一下,話音中帶了些哭腔,“元智,謝謝你,真的。從來,從來沒有人為我做這些。只是我的一句想去,你居然肯為我承擔(dān)這些不堪流言的風(fēng)險。你是個皇帝呀……元智……你對我這么好,我以后恃寵而驕了可怎么辦?”元智聽了蒼耳的話,心里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和救贖別人的快感,元智揉搓著蒼耳的手,極盡溫柔的說:“恃寵而驕又能如何?朕是君王,朕是天下,朕喜歡你,那天下就都要喜歡你。恃寵而驕……那正是你該做的?!?p> 蒼耳聞言破涕為笑,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環(huán)著元智的脖頸,二人就這么安靜的呆了一會兒,隨后命人撤去了膳食,二人又下了會兒棋,元智便離開了。元智離開后,藥兒就進(jìn)來伺候,蒼耳想來想去開了口,“藥兒,你今兒要回王府去和王爺稟報吧?”藥兒給她梳頭的手一頓,沒有接話?!皠e說我冤枉你奧……平時那屁大點事兒你都要回去一趟,今兒這么精彩你能不去匯報?不過說起來……藥兒你是不是會武功?要不是我睡覺輕,聽見你在外間的聲音了,我怕是永遠(yuǎn)發(fā)現(xiàn)不了呢?!彼巸哼€是假裝聽不見的不回話。
“你啊,真沒意思……反正呢,你傳話的時候,跟王爺他老人家說一聲,小的想見見他,麻煩他老人家一趟啦。”蒼耳也不在意藥兒的沉默,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藥兒想了想,還是憋不住,問了一句:“王爺什么時候去打獵了?小的又什么時候跟您說過那么多閑話了……”蒼耳嬌聲笑了起來,轉(zhuǎn)過頭去,拉著藥兒低頭在她耳邊說:“笨蛋,當(dāng)然是撒謊了?!眱扇说木嚯x太近了,蒼耳說話時在藥兒耳邊的氣息,搞的藥兒的耳朵癢癢的,臉上也飄起一抹紅色。藥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微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嘟嘟囔囔的說道:“你也不怕被發(fā)現(xiàn)了。”
蒼耳笑著站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床上,“哪那么容易了?我跟你說,在一個人不懷疑你的時候,只要你不撒那種完全不合理的大謊,都不會穿幫?!彼巸阂荒樀牟恍湃?。蒼耳梗個脖子,不服的說,“你看你,還不相信。這都是學(xué)問,你學(xué)著點兒,日后有大用!”說著蒼耳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了藥兒一眼??此@副模樣,藥兒不禁也笑了出來。
夜間,蒼耳已經(jīng)睡下,周圍一片靜謐。晚間的藥兒輕聲起身,剛走到門口,傳來了蒼耳幽幽的聲音,“別忘了幫我把話帶到啊……”說完蒼耳翻了個身接著去睡了。藥兒嚇了一跳,無奈的笑了笑,輕聲推開門,走出房門后,一躍而起,順著房上的磚瓦離開了府邸。
慶王爺府書房。
元嘉端坐在桌案上看書,心里掐算著藥兒到來的時間。這些日子沒去,蒼耳比他想的還要消停,本想再去瞧瞧她的元嘉,因著那日話說到那,實在拉不下臉再去。想著元嘉看了眼桌下躺在一邊的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澄宅兩個大字。這是那日從蒼耳那回來他便寫好去外面定制的,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著那樣狡詐的一個女人,他的腦子里卻只浮現(xiàn)了澄凈這兩個字。后來聽藥兒說她和元智琴瑟和鳴,相處的極好,又有點生氣,便一直沒給她送去。
元嘉盯著牌匾看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罷了,明兒找人給她送過去吧,那小丫頭不懂事,他總不能和她計較。正想著,叩門聲響起。
“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