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債主來了
一直到天黑下來。我搖搖頭，來到長途客運站，奔著小王村而去。
過了一個半小時，來到了小王村。
說是村子，大多數(shù)的地都被征走了，大多數(shù)人家都沒有地，許多人家把房子都賣了，到市內(nèi)買房子去了，有房子的，大多數(shù)也租出去了。
我家那片地，被政府征收后，土地局包給了一個小型服裝廠，廠長叫陳強。我當初公司破產(chǎn)，把一些二手的平縫機、釘扣機、熨燙機都賣給了這里。
路過他的廠房時，有幾處燈還亮著，牌匾上的黎明服裝廠的字樣閃著光。
看得出是廠房內(nèi)的工人連夜加班趕制衣服。
站在外面看了看，如果當初我用我們家這塊地干起服裝廠，會不會也算是現(xiàn)在這個光景呢？
生活的殘酷在于它呈現(xiàn)出來的對比，是令人崩潰的。
大黃狗叫，門開了，從院外走出來一中年。
穿著一身黑西服，夾個皮包，中等身材，梳著個寸頭，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看到我，愣了一下：“海寧？你咋回來了呢？”
此人正是這陳強。
“啊，是，回來看看?！?p> 陳強原先就是我們村的，我跟他算是發(fā)小，大了后，聯(lián)系少些，后來我在他這進過幾回貨底子，拿到門市批發(fā)過，關(guān)系雖然不錯，但我這樣家丑的事，怎么好意思跟他說？
他看出我表情不對，但也沒深問，摟著我，道：“正好你回來了，科力餐飲的姚老板給我來電話，找我喝酒，一起去唄?”
“嗯?”我抬頭看他，一般老板級別的，很少有閑著沒事特意喝酒的，除跟異性老板外。
“有啥事么?”
“是?。≌剛€生意。你跟我去唄！就在這不遠的牛心屯大酒莊?！?p> “我去?你倆談生意我跟著參乎啥?”
“哎呀，有生意大家一起賺唄！正好你那個門市也不太景氣，我這個服裝廠也是，接個單子可費勁了?！?p> 我現(xiàn)在兜里還有五百塊錢。
這是我從家里出來時，拿的所有財產(chǎn)。
跟娟子已經(jīng)說好了，我不給苗苗出生活費，財產(chǎn)全歸她，哎其實就是個房子，有些跟過去徹底告別的意思。
外面還欠著債，此時的我，需要一個平臺，讓我有本錢，或是說有個工作，讓我有基本生活的保證。
“那我得把東西放回家啊？”我提了提行李箱。
“行，現(xiàn)在時間還早，我跟你一起回家吧?！?p> 過了五分鐘，來到自家的院子，見門前停著一輛捷達，再看車牌號，心里隔騰一下。
”哎！“陳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擅長察顏觀色：”遇到麻煩事了？“
“嗯?！?p> 這車是村長兒子王書新的。
三年前，我二大爺家的孩子管我媽借二十萬，可我媽的錢都給我拿來了，沒有錢，他就管王書新借了二十萬。
王書新跟我表弟不熟，就找我媽做擔保人，當時我媽按了手印，可是，表弟拿著錢，就沒影了，這筆債就算到我們家頭上了。
本來當時憑我的本事，是可以還這筆錢的，可是我心有不甘，想報警找出表弟，我媽不讓，總覺得親戚鬧得太僵了不好。
王書新后來來鬧，我媽答應一點點還他錢，他給我家按利息算。
“要不要躲躲？”陳強見我遲遲不動地方，問了一句。
“我告訴你啊，老高太太，你趕緊還錢，說好一個月一給錢的，這都三個月了，當我好說話的啊，街里街坊的，我不想鬧得太僵知道不？”
“大侄子，你再寬限我兩天?！边@是我媽的聲音。
“啪”一個脆生生的巴掌聲響起：“我給你臉了?！?p> “??！你憑什么打我媽！”這是妹妹的聲音：“我跟你拼了！”
我一把推開鐵門，沖了進去。
此時王書新正好從屋內(nèi)走出來，緊跟著的還有我媽和我小妹。
海萍跑上前撕打王書新，被后者一個窩心腳摔趴下了。
王書新掉頭就走，出來差點跟我撞了個滿懷，看到我時，愣了一下。
我一把薅起他脖領(lǐng)子，把他提得雙腳離地，照著他的臉就扇了兩個巴掌。
“啊，啊，海寧，我槽你么，你給我放開。”
王書新個子一米六五左右，比我矮了整整一頭，體格比較瘦小，單手提著他就像拎個小雞似的。
“哎呀，海寧快松手?！?p> 陳強跑了進來，死死抓住我打他的手。
我一掄，把王書新扔到了地上。
他爬起來，指著我：“海寧，你敢打我？還欠錢不給，我告你去！”
“快告?。 蔽覂刹阶叩酵鯐旅媲?，他不由得后退兩步“你這個協(xié)議根本沒經(jīng)過公證處公證，就算是告到法院根本不奏效?！?p> “你……你小子跟我玩陰的是不，當初是信任你們家我才簽的這個協(xié)議，現(xiàn)在你們翻臉無情是不?你這小子人品確實有問題。”
“我人品沒問題。本來想替我表弟把錢還了，就是沒有這個協(xié)議書，我也是要講信用的，我媽說沒說過一點點還，而你也是算利息的?”
王書新愣了一下:“那你倒是還啊？”
“還錢可以，但侮辱人不行！我媽和我小妹是你隨便打罵的？??？！”說罷我又往他面前走了兩步。
陳強一把抓住我。
“我媽有沒有告訴你我進去了?這錢得晚些時候還，沒說不還?”我站著沒動，指著王書新的鼻子，手指有些發(fā)顫。
“這……”王書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轉(zhuǎn)而他冷笑一下“搞得跟我欠你的似的，你還挺有理了，你們說晚些時候就晚些時候??？想拖我給我拖黃啊？我爸是村長！知不知道我一聲令下，小王村所有姓王的就能將你鏟平。給你留著面子不知道咋回事么?”
我推了他一下，他離得太近吐沫星子已經(jīng)噴我頭上了。
“你來??！要玩陰地我怕你呀，你家三親六顧，祖宗八代我都知道在哪，就你那女朋友家在文官屯我都知道，大家一來陰啊?！?p> 在東北這一片，只要是以姓氏起名的村子，都比較抱團，一般七大姑八大姨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如果是套關(guān)系的話，不出五福的親戚全能沾上邊。
這就導致了外面來的人很受欺負。可我們家來小王村好幾十年了，人員都不錯，不會受到這樣的影響。
況且，王書新那點事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也不光是王書新家那點事，村子里就這么大，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基本過不了五天全能傳遍。
“我的底線是，你不能碰我們家人，咱都是一個腦袋，怎么，你腦袋掉了還能長出來?。俊?p> 陳強連忙過來打圓場:“哎呀，小新，你干嘛啊！不就是二十萬么?來，我替海寧還了?！?p> “嗯?”
我跟王書新同時發(fā)出一聲疑問，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