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同行者

　　那個男人領著彌瑟在森林中穿行，眾人圍著兩人，距離不近又不遠。彌瑟來到森林外、人類的邊境前，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正在邊境線旁提著耀石燈等候，身上已經(jīng)落了好多雪。

　　高個男人徑直走向他，指了指彌瑟：“就是他了。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按原計劃一直帶到黑塔就行?！?p>　　“好，交給我吧。”

　　應答的是名和彌瑟年紀相仿的灰發(fā)少年，擁有深黑的瞳色。與彌瑟旁邊的這些人不同，他身上穿著制服，肩部還有深藍色的肩章。

　　“我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p>　　“再見，你跟我來吧?！?p>　　少年望向彌瑟，招手示意他過來。在彌瑟走到他跟前后，在森林里包圍彌瑟的那群人朝另一個方向走遠了。

　　倆人走了一段路程之后。

　　“你叫，彌瑟對吧。”

　　“對，我該稱呼您什么。”

　　“凱特斯吧，我的名稱和代號都是凱特斯?！?p>　　“凱特斯先生？”

　　“就叫凱特斯就行，不要加先生，還有也不要說‘您’，你的年紀可能比我還大，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凱特斯哧哧地笑了兩聲彌瑟聽得出這是善意的笑：“你叫彌瑟吧，聽說你來自黑地而且很強，我還以為會是個魁梧壯漢來著?？傊畾g迎你加入開拓者。”

　　聽到“魁梧壯漢”這四個字時，彌瑟想到了德爾瑪。

　　他繼續(xù)說道：“你可能有很多問題要問，想問什么就問什么吧。”

　　“那我問了，剛剛帶我過來的那些人走了？”彌瑟很好奇那些人的身份，忍不住問道。

　　“嗯。他們還有別的任務，有很多事要辦。”

　　“他們是……？”

　　“‘先知之觸’，我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只知道他們自稱‘先知之觸’……算是我們組織的一支特殊部隊，更詳細的我也不清楚，就算知道也不會被允許告訴你?！?p>　　“我理解。‘先知之觸’嗎，奇怪的隊名?！?p>　　本來彌瑟以為身旁這個少年會一直沉默不語，沒想到不僅先開口還說了那么多話。這讓他對開拓者這個組織的好感度稍微扳回幾分――也就只有幾分。

　　“那凱特斯，你也是被要挾進來的嗎?！?p>　　“‘也’？你是被要挾進來的嗎……我不清楚，反正我是自愿加入的。”凱特斯聳聳肩：“不過組織缺少人手，如果用了強硬手段獲取人才的話，我也不奇怪。”

　　這不就是史書上常常提到的兵役嗎，據(jù)說過去爆發(fā)亞人戰(zhàn)爭時常常會這樣，如今世上也那么混亂嗎……

　　嚇人。

　　彌瑟輕輕搖頭，算是把這無意義的想法甩去。他詢問凱特斯：

　　“那你在這組織中是什么大人物呢?！?p>　　“大人物……是隊長啦，詳細一點是第三戰(zhàn)斗編隊第六團部19號分隊隊長，微不足道的一介小成員罷了?！?p>　　“咋那么多分支，開拓者人那么少……不至于一個人就是一個隊吧?！?p>　　“嗯？”凱特斯稍微斂起了點笑意，略加思索后說道：“彌瑟，你對開拓者的印象是什么?！?p>　　“印象？大概就是由一百多名成員組成的一個小組織吧，為了消滅聰墟所中出來的墟骸而成立的組織?！?p>　　凱特斯沉默了一會，然后自言自語：

　　“這樣嗎……我確實沒考慮充分，抱歉?！?p>　　“怎么了嗎，這是我從書上看來的，難不成書是假的嗎?！眲P特斯突然的道歉讓彌瑟感到很疑惑。

　　“不不，到也不能斷定是假的，但是……”凱特斯扭過頭，與彌瑟對視：“彌瑟你說的這些，已經(jīng)是一百年前的情況了?！?p>　　“哎？”

　　“現(xiàn)在的開拓者，是擁有八萬名成員、世界上最大的組織，同時得到精靈、人類、亞人三個種族的支持。由于一百年以來墟骸數(shù)量的變多，墟所威脅的變大，這三個種族罕見地聯(lián)合，開拓者才因此壯大?！?p>　　“……沒聽說過唉?！?p>　　“你火星啦?！?p>　　“火星是什么，就是天上那個火星嗎。”

　　“……”

　　凱特斯又一次陷入沉默。

　　也就是說，我看的書都是一百年前的老古董嗎。彌瑟心想：怪不得每次我看那些書Coin都會在旁邊嗤笑，說起來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東西。

　　Coin自稱知道世間的一切，但每次回答彌瑟時都會把話說得云里霧里的，讓彌瑟也搞不懂她想表達啥。

　　也許她其實啥也不知道呢。

　　“總之，你的認知好像和我們有很多偏差。以后你也許會見到很多你非常陌生的東西，有的話就問我吧，只要我知道就都會回答的。順帶一提，就算到了目的地，你也得陪同我一段時間。”

　　“那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你問。”

　　“凱特斯你是隊長對吧，那你應該很強……比如能把一名三臂族亞人赤手空拳打趴下什么的?！?p>　　“雖然不知道你對三臂族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其實我弱得很啦?！眲P特斯苦笑道：“因為是全隊中最弱的，近衛(wèi)不行援護隊友也不夠格，所以就只能當隊長了……對就是這樣?！?p>　　好像戳著他痛處了。

　　隨即凱特斯從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枚藍色的透明小方塊，投進嘴里咀嚼，發(fā)出咬碎冰塊一樣的聲音。

　　“這是什么?！?p>　　“法澤方塊，就像是不冰的冰塊?！?p>　　“好吃嗎？”

　　“沒味道的，魔石工業(yè)的副產(chǎn)品……因為太冷所以咬兩下轉移注意力?！?p>　　彌瑟瞄了一眼凱特斯的衣服，發(fā)現(xiàn)比自己要厚得多。彌瑟從小就在夜晚極度寒冷的黑地中長大，所以與其說凱特斯怕冷，不如說彌瑟被鍛煉得抗冷。

　　“燈我?guī)湍闾岚??！?p>　　“真的嗎？謝謝，給?！?p>　　凱特斯遞過來微耀石燈，彌瑟接過，發(fā)現(xiàn)這盞燈和他之前見過的燈都不一樣，骨架是金屬，做工也精細得多。他把手放在燈底注入魔力，讓玻璃殼里的微耀石更亮一點：

　　“對了凱特斯，你剛剛說我們有什么目的地對吧，那個目的地是哪?！?p>　　“群塔。”凱特斯縮著身子說：“開拓者的一座直轄城市?！?p>　　“……這組織連直轄城市都有嗎，我們就這樣走著去？”

　　“乘電車去?！?p>　　“電車又是什么?！?p>　　就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彌瑟已經(jīng)聽到了好多個從沒聽過的名詞。

　　凱特斯已經(jīng)習慣了彌瑟的反應：“電車，一種交通工具，衍生出電車難題等學術問題……總之會載著我們?nèi)ト核?，我們進了那座城你就看得到了?！?p>　　他指著遠方的那片建筑物。

　　“好，那就再走快點吧。”

　　雖然突然發(fā)生了很多事，但彌瑟覺得他不確定的未來貌似也不會太壞。

　　――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