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帝臣之心
孔陽與無酩、張果果三人站在幽云小居大門外，目送著白禹辰等一干江州掌權者們離去。
“前輩，妖魔殿既然對神朝危害如此巨大，為何不集中力量殲而滅之，反而是令其一次又一次地在神朝各地興風作浪。”孔陽看向面前背對著他的無酩，恭聲問道。
無酩頓了片刻，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孔陽和張果果二人，道：
“神朝或者說神洲大陸上的水遠比你們看到的要深的多。
就說這次妖魔殿的行動吧，僅僅憑借妖魔殿是沒有這么大能耐的，當中肯定還有其他勢力的影子，若是深究那就是影響了整個大陸勢力的平衡，而最終造成的將是席卷整個大陸的戰(zhàn)爭，正是誰也不敢輕易開啟的。
現(xiàn)如今，對于各方來說，鬧歸鬧，但都掌握著一個看不見的‘度’，而這個度由誰來打破，那它必將站在風口浪尖，成為風暴席卷最中央的位置，到時覆滅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雖然說目前的大陸形式，我神朝最強，但卻并非是可以一下子就能鏟除所有勢力的碾壓性實力，否則我神朝豈不早便是一統(tǒng)神洲大陸了，哪還容得其余的跳梁小丑在我們面前蹦跶？”
孔陽與張果果相視一眼，他們還是太過年輕，對于大陸上的局勢緊緊通過這件事窺得一角而已。
……
神都，洛城，養(yǎng)心殿
此刻養(yǎng)心殿外一座宮廷花園之內(nèi)，慶圣帝正與一名身著官袍的朝臣下棋，而周圍除了慶圣帝身后年過半百的大太監(jiān)貴寧以及其余一眾太監(jiān)宮女之外再無旁人。
而這名朝臣則正是國子監(jiān)監(jiān)正兼監(jiān)察御史職位的內(nèi)閣閣老、大學士紀昀。
此刻紀昀見到慶圣帝落子，看了看面色從始至終都未曾放松，帶有一絲愁色的慶圣帝，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道：“陛下決定了？”
慶圣帝聽到紀昀的問話，重新看了一遍棋局，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之后，才輕聲嗯了一聲。
“您確定嗎？”紀昀又重新問了一遍。
慶圣帝不由得心中煩亂，感覺眼前的棋局都猶如是一片汪洋大海一般令他頭暈目眩，忍不住擺了擺手，不耐煩的道：“趕快走！”
紀昀聞言，嘿嘿一笑，而后將“炮”沉底，與“馬”共同形成了一盤死棋，并笑道：“將軍！”
慶圣帝見到棋盤上的棋局，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后將手中的幾枚棋子隨手一甩，散落在石桌之上，并冷哼了一聲，有些不情愿的說道：“你贏了?！?p> 紀昀連忙笑著回應道：“臣勝了陛下，臣該死。不過楚河漢界之間可不分君臣，因此還請陛下恕臣之罪?！?p> 慶圣帝聞言冷哼一聲道：“好了，紀昀，朕知道你是鐵齒銅牙，不就是想堵朕的嘴嗎？行了，難道朕在你的眼里就是那樣不堪的君王？其他人不了解朕也就罷了，你難道還不了解？”
紀昀拱手笑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知罪?！?p> 慶圣帝聞言則是冷哼一聲，沒有回應，只是眉宇之間忍不住又蒙上了一層黑線。
紀昀見此，旋即收斂了臉上笑容，正色道：“陛下，臣觀陛下方才與臣對弈之時便是有些愁眉不展，似是有心事旁身，不知陛下可否講與臣聽上一聽？也好讓微臣替軍分憂，盡到做臣子的本分?！?p> 慶圣帝聞言，看了他一眼，道：“到底還是朕老了，連一點心事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p> 紀昀連忙道：“臣萬死?！?p> 慶圣帝擺了擺手，道：“二十幾日前江州境內(nèi)發(fā)生了一起大案，你可曾聽說？”
紀昀道：“陛下說的可是江州鹽鐵轉(zhuǎn)運使的運鹽船隊在洛江大運河的淮水渠翻覆一案？臣當時雖說在國子監(jiān)處理政事，倒是也聽聞了一些，聽說當時陛下在朝堂之上險些斬了工部尚書封可語大人。”
慶圣帝輕輕點了點頭，而后緩緩起身，來到一處池塘旁，看著池中游魚，道：“十數(shù)日前江州刺史崔明又傳來消息，說工部派出的查察此次案件的欽差水部郎中李涵已然因公殉職。奏折上說乃是天斷山脈內(nèi)的妖族所為?！?p> “什么？朝廷派出的欽差死了？”紀昀驚道。
這幾乎相當于和神朝宣戰(zhàn)，因為欽差可是神朝的臉面，當眾打了神朝的臉，怎么會可能善罷甘休，即便對方是妖族。
慶圣帝接著道：“最關鍵的是，崔明呈上來的奏折說此事的一切原由都已查清，乃是天斷山脈中的妖族和淮水江中盤踞已久的妖鯉一族的一名族人聯(lián)手所為，可朕總覺得這件事不那么簡單?！?p> 紀昀聽聞此言也是忍不住蹙眉思索起來。
慶圣帝接著道：“雖說妖族與我人族關系速來有隙，但經(jīng)過數(shù)萬年前妖魔霍亂以后，神帝老祖宗已然和妖族高層達成了協(xié)議。妖族若是在此時以這種明目張膽的形式撕毀協(xié)議，無疑是給自己招致禍端，因為現(xiàn)如今的神洲大陸局勢已經(jīng)遠不是數(shù)萬年前妖獸橫行的時代了，它們應該明白這一點的?！?p> 紀昀聞言點了點頭，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佩服。不錯，微臣也不信這件事是妖族做下的。或者說即便是它們做的，但也絕不會僅僅是它們一方坐下的，其中必然有著多重勢力攪了進來，而且有一方是幾乎可以確定的?！?p> “妖魔殿?！睉c圣帝輕輕道。
“陛下圣明。”紀昀道。
慶圣帝擺了擺手，道：“妖魔殿作為數(shù)萬年前魔族退走時留下的余孽，一直妄圖接引回它們的魔族大軍，并一直在暗中進行相關謀劃，數(shù)萬年來從未停止。一萬年前戰(zhàn)火重燃，罪惡的‘滅神計劃’使得整個神洲大陸各處都是血與火，最終得知就是它們的杰作。
而此次江州鹽船傾覆一案足以動搖我神朝根基，若說沒有他們從中作梗，朕是萬萬不相信的?！?p> 紀昀亦是點頭表示同意。
紀昀道：“那陛下心中可有什么對策？”
慶圣帝向池塘中投入一枚石子，而后悠悠道：“這種大案，必然是要一個膽略與能力都極為出眾之人方可勝任，否則最終只能落得和李涵一樣的下場?！?p> 紀昀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那陛下心中可有人選？”
慶圣帝轉(zhuǎn)過身，看著紀昀道：“朕今天請你過來下棋只是個幌子，真正原由乃是為了此事，你說?！?p> 紀昀猶豫了一下，道：“此等大事還是由陛下決斷為好。”
“朕讓你說你就說，不必顧忌什么?！睉c圣帝道。
紀昀聞言陷入了一陣思考，片刻之后略有些猶豫之色，掙扎了一番后，還是跪奏道：“臣斗膽，請陛下將已致仕在家的狄懷英狄閣老官復原職，代天巡狩，查察大案！”
慶圣帝聽到紀昀說道“狄懷英”三個字，眼中泛起一抹異樣的波瀾，久久未曾開口。
良久，慶圣帝眼中掙扎之色消退，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先起來吧，容朕思量一下?！?p> “臣遵旨。”紀昀起身。
見慶圣帝許久未曾決定，紀昀一咬牙，道：“陛下，狄公固然在十年前那件事上有大錯，愧對陛下。但狄公也多次不懼艱險，為先帝、陛下乃至整個神朝都立有大功。況此次淮水覆船一案盤桓交錯，縱深復雜之極，現(xiàn)如今我朝之中怕是除了狄公，再無一人可勝任此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