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肆聞飛機降落在漢市的時候，榮言已經(jīng)在學校彩排現(xiàn)場。
操場上搭建起了巨大的舞臺，舞臺紅色背景幕布上，“筑夢流芳，不負韶華”、“祝福A大百年校慶”幾個燙金的大字筆走龍蛇。
此刻舞臺上人頭攢動，歡慶的音樂響徹在校園。
麥克風里時不時傳來“誰誰誰在哪”、“到舞臺上來一趟”之類的口令。
榮言從舞臺側(cè)邊臨時搭的臺階上去，宋清讓看見她立即就跑過來，“學姐，六分鐘后彩排開始，總控臺在那邊，童亦錦他們在那兒等你，有任何需要直接找他們就成。”
榮言轉(zhuǎn)過臉，童亦錦遠遠正對著她招手，她走過著手調(diào)試設(shè)備，童亦錦在旁邊亦步亦趨，十分好奇地問東問西。
9點整，開場音樂響起，彩排正式開始。
一切進行地很順利，現(xiàn)場音效處理遠不如母帶處理要求的精細，而且表演者也都是自己帶伴奏過來，榮言其實很輕松，總能抽出時間教童亦錦怎么使用那些設(shè)備。
宋清讓帶著幾個人在臺下盯節(jié)目質(zhì)量，時不時叫停指出哪里要調(diào)整。
榮言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大學生相當有才，說相聲、演小品、舞劍、變魔術(shù)、脫口秀，甚至連雜技表演都像模像樣，她自己都被氣氛給感染了，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
“學姐，接下來這個就是你幫忙做了伴奏的節(jié)目，”童亦錦看著節(jié)目單說。
之前的那首作品最終還是讓榮言幫忙給做了后期，榮言昨天還特意叮囑說要讓表演的人先試試效果。
很快一男一女兩個人上臺，伴奏正常播放，結(jié)果前奏結(jié)束后，女聲一開口，榮言就皺起眉，臺下的人也皺起了眉，童亦錦半張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這唱的都是什么呀？
這首歌的原曲是一首很仙的歌，原唱兩人，男的聲音清逸干凈，女的聲音空靈柔美，原曲以輕柔緩慢的配樂進行情感鋪染和意境延伸。
結(jié)果，用著幾乎一樣的伴奏，女生一開口，意境全碎了。
她每個字頭咬得極重，氣息卻要拖夠時長，幾句歌詞唱得就像是快沒電的收音機里播放著過時的搖滾樂，聽的人只想捂住耳朵。
“把話筒聲音關(guān)小，低音區(qū)頻率減小，”榮言回頭說。
童亦錦立即低頭調(diào)整。但是女聲唱出的每個字又像倒豆子一樣一顆顆地蹦出來。
等到后面男聲開口唱，聲音又很小，榮言自己跳過去把話筒聲音拉高，可等到合唱部分男聲又敗下陣來，完完全全被女聲壓制。
榮言沉默了幾秒，對童亦錦說，“有手機嗎？去錄下來?！?p> 臺下宋清讓并未叫停，但臉色也是相當?shù)碾y看，他們昨天可是特意問過這個叫吳玲采的女生有沒有問題，她說沒有。
童亦錦跑到宋清讓身邊，一邊打開手機錄像一邊小聲說，“完了，學姐肯定生氣了?！?p> 宋清讓抬頭去看臺上，榮言已經(jīng)放棄了總控臺，手抱胸站在舞臺側(cè)，面無表情。
現(xiàn)場的人都在忍受演唱和伴奏極不和諧的“二重奏”。
最后，榮言還是掐掉了音樂。
演唱者吳玲采蹬蹬地跑過來，“這個伴奏聲音太小了吧，我都快聽不見了！“
“你能聽見嗎？”榮言問跟著過來的男生。
男生看了眼吳玲采，又看向榮言，“伴奏聲音是不大。”
吳玲采得到“認同”后立即瞪圓了眼睛，“你們音效師就得把聲音放大呀，不然表演的人聽不到伴奏，唱跑調(diào)了怎么辦？你們這也太不專業(yè)了吧！”
榮言雙手環(huán)胸前，“你昨天試音效了嗎？”
“試了呀，昨天就很好，完全沒問題。”
童亦錦兩步跳上舞臺，“吳玲采你自己看看，你這唱的是啥呀，合唱合唱，你瞅瞅你們這是合唱嗎？”
童亦錦作為一個音樂的學生今天也是被雷到了，吳玲采的演唱風格完全不適合這首歌。
吳玲采看了半天后，頗有些委屈地對童亦錦說，“學長，這里面的伴奏聲音都快聽不到了，這么小的伴奏聲，我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表演?！?p> “這是一首抒情曲目，你聽聽你的聲音，是不是太強勢了？”榮言說。
吳玲采一看向榮言就又瞪圓了眼睛，這個女孩子她沒見過，應(yīng)該不是學生會的，估計是大二或者大三的過來幫忙的。她大聲道，“我哪里強勢了，我這是聲音條件好，能駕馭各種各樣的風格。再說，這雖然是一首抒情曲風，但后面非常大氣，你到底懂不懂音樂！”
童亦錦見她對榮言這態(tài)度頓時受不了了，“吳玲采，哪個老師告訴過你在有伴奏的情況下歌是這么唱的？你嗓子條件好也不能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 ?p> 宋清讓走過來，“我只聽說過唱歌要配合伴奏，沒聽過唱歌是要命的?！?p> 吳玲采表情一僵，很快眼圈就紅了，她常年也在校學生會混，童亦錦和宋清讓跟她關(guān)系都不錯，不然當初他們不會答應(yīng)幫她做伴奏。卻不想這兩位今天彩排都沖著自己來，她委屈極了。
榮言看了半天，只覺得這樣子是在浪費時間，“這首歌曲的伴奏是我做的?！?p> 委屈至極的吳玲采聽到這話后，徹底呆了，“是你做的？”
“你錄的伴奏跟原版歌曲伴奏一樣，所以我做了跟原版一樣的曲風處理。不過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能補救的辦法有兩個，一個是你需要收著唱，配合伴奏，配合你的伙伴，而不是發(fā)揮你自己的聲音條件。另外一個辦法是，你們找現(xiàn)場樂隊伴奏，重新改變曲風，來展現(xiàn)你嗓音的優(yōu)越條件?！?p> 吳玲采一想，反應(yīng)過來，“找樂隊伴奏已經(jīng)來不及吧，明天就演出了?！?p> “那最快的辦法就是用伴奏?！蓖噱\說。
榮言看著小姑娘似乎又快哭了，接過去話，“同學，你現(xiàn)在只需要想想，你要怎么樣把歌詞唱的非常美好，盡可能地打動了你身邊的這個人。童亦錦你是專業(yè)的，你去幫他們，我們彩排繼續(xù)進行，你們彩排結(jié)束后再來試效果吧?！?p> “哦！”童亦錦立刻領(lǐng)命，就帶著兩人走。
“彩排繼續(xù)，宋清讓，下一個準備！”榮言說完轉(zhuǎn)身就進了總控臺。
舞臺下葉肆聞和助理何利利坐在第三排靠邊的位置目睹了這一切。
葉肆聞嘴角帶著笑意，何利利正在將手機號存進一個新的手機，看著臺上的進程順口說了句，“榮小姐不錯啊！”
“哪里不錯？”
何利利扭過頭，見葉肆聞挑著眉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做事效率啊，以大局為重！”何利利說。
葉肆聞笑意更甚，說了句，“這都是小打小鬧！”
他看著坐在總控臺后面低頭工作的榮言，原來她確實懂音樂。
回想剛才的一幕，無論剛才的演唱者怎么說，他記得榮言一直表現(xiàn)的從容淡定，沒被別人的情緒帶著跑，反而能把對方的情緒帶回正軌。這一點倒是比她哥哥強一些。
彩排接近3個小時后終于結(jié)束，榮言癱坐在總控臺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宋清讓拿著一瓶礦泉水，打開蓋子遞給她。榮言仰頭喝水時候視線落在臺下，突然頓住了。
她拿下礦泉水瓶，細看過去，眨了眨眼睛。
第一排中間的兩個人，葉肆聞和他的助理？
他回來了？他們怎么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