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就一張小床,那我們只能一起睡了?!标惷黎瘜擂蔚乜戳搜鄱锓块g的小床說道。
冬田一拍額頭,他倒是忘了有這一茬,他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自言自語:“明天還是回自己家住了?!?p> “那我們就只能先將就一晚吧?!倍锖茏匀坏刈诖采希嗣蛔?,這張床還是他高中的時候買的,一直用到了現在,承載了不少回憶,這張床還是第一次躺上除冬田以外的人。
簡單的脫衣、睡覺,沒有任何的雜念,或許是過于思念小時候的那種感覺,冬田很快就睡著了。他睡得很甜,沒有絲毫的鼾聲,除了均勻的呼吸外,整個房間唯一的聲音,就只剩下陳美璇的心跳和思考聲了。
陳美璇安靜地躺下,替自己蓋好了被子,挪動了一下身子,盡量保證不靠近他,誰知道碰到了他又會發(fā)生什么事,側著身,雖說有些擁擠,但這踏實、舒適的氛圍很快就讓她慢慢地也睡著了。
第二天陳美璇醒來的時候身旁早已沒有了冬田的身影,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中午時分,她害怕冬田的父母不喜歡賴床的兒媳婦,趕忙起床。
陳美璇想多了,當她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們都是笑臉相迎,甚至比自己親生父母對自己還要好,她有些感動,有些不知所措。
正此時,冬田看到她,微微一笑,說道:“中飯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了?!标惷黎p輕“嗯”了一聲,便趕快收拾一下自己,隨后便來到了餐桌上,和昨日那般一起享受著甜蜜與快樂。
今年是大年初一,原本冬田他們一家肯定是要走親戚的,但就因為自己兒子第一次帶兒媳婦回家,那怎么能亂跑呢?可是冬田接下來在飯桌上說的話就讓全家都不高興了。
“爸、媽,我和陳美璇打算晚上吃完飯回自己家住?!?p> 冬田說完還看了陳美璇一眼,陳美璇趕忙點點頭。
“為什么啊?這好不容易來一趟怎么這么快就要回去了?”冬田的父親笑容頓時收起。
冬田解釋道:“我們明天還會回來的,我只是覺得我房間里現在這張床太小了,我們睡不下?!?p> 冬野在一旁深以為然,一副“我懂的”的表情,替他哥冬田開脫,“是啊,老爸你想你之前給我們哥倆買的一樣的床,我現在睡下都有些嫌小,更何況是兩個人在這上面……”
冬田的父親看懂了冬野的意思,“慈愛”地笑道:“冬野說的對,那個,就依你們吧?!?p> 不知冬田有沒有讀懂,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個“好”,并沒有其他的表現,但陳美璇大概是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經意地埋下去吃著飯。
冬田的母親在廚房將最后一盤菜端上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還不等冬田開口,冬野就仍開筷子拉著母親來到廚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聽完后她滿臉笑容地走出來,對著冬田說道:“原來是這事啊,那你們要注意安全啊?!?p> 冬田聽的云里霧里,他楞了一下,想了想大概母親說的是讓他們回家注意安全吧,隨后他說道:“放心吧,媽,我會注意安全的?!贝藭r冬田沒有注意到餐桌上某人的頭埋的越來越低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不去走親訪友,確實有些無聊,冬田搬了一個椅子,在陽臺上曬著太陽,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放松。
“元宵節(jié)我們去拍婚紗照吧?!标惷黎谒纳砼裕⒅謾C,看到手機上那些好看的婚紗,幻想著自己穿上時的場景,或許婚紗是每個女人的夢吧,她忍不住向他問道。冬田自然是點頭答應。
為什么是元宵,因為那一晚很熱鬧,月亮又圓,取景什么的都很不錯,應該可以拍出許多好看的照片,何況那晚還是特殊的節(jié)日,寓意團圓,她在這一天拍婚紗希望她的愛情能有個圓滿的結局。
冬田看了看陳美璇手機中的婚紗照,再抬起頭仔細看了看陳美璇的臉,思考了片刻,道:“行,哪件好看你就挑哪件吧,我不太懂這個,我覺得都挺好的?!?p> 陳美璇撇了撇嘴,暗道冬田不解風情,隨后她便開始一件一件的挑選。
接下來的幾天,陳美璇和冬田兩人來回地在自己的房子、各方的父母親家以及各個親戚家奔波,倒也不無聊,或許對于冬田來說,那是一年里最放松的時候了。不過時間過的很快,春節(jié)的假期一晃就過去了,一年的工作又要開始了。
開年后,冬田和陳美璇的關系再一次恢復了正常,每天的傍晚,陳美璇還是會準時出現在冬田的辦公室,給他帶盒飯。
陳美璇預定了試拍婚紗照的工作室,大概時間是元宵節(jié)那一天的下午,上午她準備上個半天的班,然后再去找冬田。
心心念念,盼望了許久,對陳美璇很重要的那一年元宵節(jié)終于到來了。
和往常一樣,陳美璇還是上午正常上著班,只不過這一天她很早就起床了,美美地化了個妝,開心地來到了公司。
臨近中午。
“大消息,大消息!我們公司頂樓的電梯機房發(fā)現一具尸體!”
“什么?誰發(fā)現的?”
“據說是日常維修設備的維修工?!?p> “報警了嗎?”
“警察正在趕過來?!?p> “去看看。”
“走。”
陳美璇在辦公室里聽到了這個消息,忽然覺得有些害怕,這一天是她準備拍婚紗的日子,又是元宵,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她有些慌亂,總有種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的預感。她想要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情況,但又覺得晦氣,就呆在了辦公室。
但她耐不住好奇,心中總覺得怪怪的,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于是她就跟著幾個后來打算去看看的同事一起去。
頂樓的電梯機房外現在有很多人,陳美璇本來在外圍,但聽說那個尸體看樣子是去世了不久,樣貌好像還是個女子,她忽然想到春節(jié)期間江城那一起走失案,便想擠進去看看。
“確定已經去世了嗎?”
“我當時也以為是個活人,但她全身冰冷冰冷的,呼吸都沒了,當時真的嚇死我了。”那個發(fā)現尸體的維修工略微有些害怕的說道。
眾人都圍在門口,但沒有一個人敢進去,他們都等待著警方。陳美璇從外面擠了一擠,好不容易才從擠到了電梯機房的門口。
當她看到那具尸體的時候她楞住了,那是一具女尸,可能剛離開不久,但卻穿著初冬的衣服,露出的手的部分還未開始腐爛,背靠著墻角,閉著眼睛,面容憔悴,似帶著對這世界的失望,頭發(fā)略微有些凌亂,但這些都不是讓陳美璇楞住的原因。
陳美璇看著她非常的熟悉,她敢肯定她見過這女子,只是……
正在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沒有注意,悄然間她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她認出了那具尸體,她忽然全身戰(zhàn)栗,腦袋轟的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怎么了?小姑娘你認識她嗎?”一旁的人扶助了陳美璇,詢問道。
她搖搖頭,抹去了眼淚,眾人都以為她只是第一次見到尸體,被嚇哭了,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陳美璇慢慢走出了人群,這時候她才想起她的手機在剛剛似乎響了一下,正當她拿起來看的時候,她的眼角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熟悉到現在她只想現在就抱上去帶他走,不想讓他看到,不想讓自己、或是他,崩潰。
“你怎么來了?”
還未等冬田開口,陳美璇問道。
“我到你公司看你不在,你又不回我消息,聽你同事說你在頂樓看熱鬧,所以我就上來了?!倍锝忉尩馈?p> “走,快走。”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沒什么。”
“他們在干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事?!敝庇X告訴冬田有些不對勁,他有種不詳的預感,似有種呼喚,他眼睛緊緊地盯著電梯機房門的位置,腳步堅定,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他的出現似帶著氣場,周圍的人都紛紛讓路,而陳美璇卻想攔住他,但腿卻僵住了一般,定在了原地。
“不要!”陳美璇眼淚又從眼眶奪出,腿一軟,蹲在了地上。
當冬田看到那機房女尸的那一刻,時間陡然安靜了。
冬田呆呆地望著那具女尸,一步一步地向著“她”走去,或許對于冬田來說,是她。他蹲下身子,看著靠在墻上的她。
半晌,他顫抖用手摸了摸她的臉,很冰、很冰,就像他現在的心一樣。
“雪,你怎么了?”
冬田直接坐在了地上,很是自然地用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樣靠在了墻上,另一只手輕輕抱住了她另一側肩,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似從前就是那般。
“雪你是不是很冷,別怕,有我?!?p> 她身上的味道還是和原來一樣,多年都沒變,她的手也一樣,雖現在有些冰冷,但還是那樣握著趁手。這一切,似在從前,似在做夢,似整個世界只有他和她兩人。
“你在干什么?她已經死了!”機房外的一人大聲呵斥道。
冬田不想聽到,但還是聽到了。
他睜開了眼,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她已經死了”這句。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冬田的心中響起,眼中慢慢出現水霧朦朧,模糊了視線,他望著白雪,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很溫柔、很溫柔,她在笑,笑得很開心,笑得很可愛,笑得很幸福。
回憶溫暖了冬田曾經思念白雪的每一刻,他望著她,笑了,幸福的笑了,眼含淚水,笑著笑著就哭了,他忽然看向那些人群,問道:“你們看到了嗎?她在笑,她沒死,她沒死!”
“雪,別怕,我在。”
“什么?冷?等我一下?!?p> 冬田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蓋在了雪的身上。
“警察來了,大家讓一下?!?p> 警察、醫(yī)護人員都來了,一個警察正要上前,冬田一把抱住了白雪,怒道:“你們要干什么?”
“這位先生,請您冷靜一下?!?p> “她沒死,你看她還在笑?!?p> ……
“麻醉劑準備好了嗎?”
“可以行動?!?p> ……
幾名警察上前,冬田緊緊抱著白雪,不想讓她受到傷害,他的臉緊挨著她的臉,一道淚痕從她的臉上滑落,不知是他的淚,還是她的淚,隱約間,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的陳美璇似看到白雪的嘴角似微微有一弧度,她似真的在笑,還是甜甜的、幸福的笑。
冬田架不住幾名警察和麻醉劑,他倒下了,臨別時還緊緊握著白雪的手,還是那位警察花了好大的勁才掰開。
一幕幕,陳美璇都看在眼里,她現在忽然沒有剛剛那么的害怕和惶恐了,她現在安靜了,平淡了,心也碎了。
冬田和陳美璇等人最后被警察帶走了,等到陳美璇做好筆錄的時候冬田才剛從夢中醒來,她想,他一定是做了個噩夢吧,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屬于她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