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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田的雪

第十二章

冬田的雪 白如初雪 3509 2021-02-21 12:00:00

  “對不起!”冬田猛地從床上下來,跑去了衛(wèi)生間。

  陳美璇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并沒有說話,之前的一幕幕像電影般呈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中。

  跨年晚上回來后,冬田和陳美璇一起回了家,就是陳美璇租的房子。原本他們只是打算洗個澡就睡了,或許是之前的冰淇淋太甜,又或者是夜色撩人,新年新氣象,又或許,是在她洗完澡后冬田看她的眼神有些熱烈,總之,那一刻的她,春心蕩漾。

  特別是在冬田洗完澡,赤裸著上半身的顯露出那屬于雄性那發(fā)達的肌肉線條時,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水。

  這是第一次他們共床,冬田側(cè)身在另一邊,陳美璇在另一邊,只是火熱的陳美璇按捺不住此刻的心,偷偷翻了個身,從背后抱住了他,身子緊緊地貼在他結(jié)實的后背上,冬田心中似也燃起一團火,這是他第一次與一個女人靠的這么近,就連曾經(jīng)的白雪都沒有這樣過。

  冬田呼吸開始有些急促,體溫逐漸上升,一個翻身便將陳美璇壓在了身下,只是不知為何,他雖然呼吸急促,但卻始終沒有進行下一步,或許只要進行了那一步,他們“夫妻”的身份從每一個方面都能坐實。

  最后他只說了一句“對不起”便匆匆跑到衛(wèi)生間,只留下發(fā)著呆的陳美璇。

  他還是沒有變,假的,都是假的,我們所謂的婚戀關(guān)系,從前所謂的快樂都是假的,不過是生活所迫下在世人面前的一場演出罷了,而我卻有那么幾次信以為真。

  陳美璇不怪冬田,他從來追求的都只是他的雪,或許正眼看過她,但從沒有愛過。他說過的,陪伴、度過余生的字眼或許不像說假,只不過他并沒有對她說過喜歡、愛,或許他從來都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是愛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吧。要怪就怪自己吧,誰讓自己多管閑事把那個沉溺于從前的他拉了出來,而那個他現(xiàn)在也只能夠和自己在一起吧,但不把那道光從黑暗中拉到現(xiàn)實,她做不到,哪怕他并不是她的光,所有的苦,她都覺得是她自己造成的,或許,這一切本就是個錯誤。

  閉上眼,她不愿想,不敢想,許久,她的呼吸變得逐漸均勻,進入了那不知是歡樂,還是痛苦的夢鄉(xiāng)。

  冬田抹掉了臉上冰冷的水珠,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看著已經(jīng)入睡的陳美璇,他嘆了一口氣,為她蓋好了被子后,來到客廳的沙發(fā)旁,收拾了一下便躺了上去。

  剛剛那一刻,他看到的是白雪的臉,他始終看不清陳美璇的臉,也忘記了她到底長什么樣。他從沒和女生這么親密接觸過,但他至少知道如果沒有對她的愛,怎么能和她過分親密,一個在一起這么久,朝夕相處這么久的女人,竟然在那一刻連她的樣貌都不記得,真的有愛,真的可以進行下一步嗎?他深知不行。

  只是他那一句“對不起”,沒有人知道是說給誰聽的,眼中的白雪、床上的陳美璇,或是他自己,他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愧疚感化作了疲憊,同樣帶他進入了夢鄉(xiāng)。

  現(xiàn)實讓他們交織在一起,夢里他們卻沒有辦法相遇,痛苦的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呢?是幸福,至少夢里遇見了他們各自想要的那個人,他們很幸福,只是早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再美好的夢,也會破碎。

  冬至過后,白日開始變長,冬田拉開了客廳的窗簾,讓初晨的陽光涌入到玻璃窗中,灑落在地板上。晚上的一幕似還在眼前,他發(fā)了一會呆,隨后又順手將窗簾拉起,靜悄悄地離開了陳美璇的家。

  正午時分,陽光越來越熱烈,陳美璇醒了,凌晨的那一幕好像做夢一般,她更愿相信那是一場夢,至少醒來后可以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可她明白那不是夢。

  嘆了一口氣,她先是起床在房子里尋找了一遍。沒有他的身影,或許他晚上的時候就離開了吧,又或者他剛走不久,不論是哪一種情況,最后的結(jié)果不都一樣,是么?

  陳美璇苦澀地來到了洗手間,洗漱完,怔怔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歲月或許在憐憫她,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還是那么的好看,但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不再那么年輕了,是該找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了,只是她不太確定現(xiàn)在這個肩膀是否真的適合她。

  一墻之隔的冬田此時坐著,背靠在陳美璇家的門后,旁邊放著一份早飯。他神情呆滯,緩緩?fù)鲁鲆豢跉?,不知在想些什么,恐怕和陳美璇一樣,考慮的是時候給自己找一個溫暖的懷抱了吧,就算這樣的懷抱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門開了,冬田猝不及防一個后仰,但好在他反應(yīng)夠快,一下就穩(wěn)住了身體。他扭頭看向了眼神復(fù)雜的陳美璇,站起了身,順手拿起了一旁的早飯,遞給了她。

  陳美璇在洗漱完后就看了眼手機,冬田微信留言說給她帶早飯去了,但他沒有她家的鑰匙,就坐在她門口等她醒了。

  她打開了門,看到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一般。他看到她,原本心中的措辭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嚨,他們就這么互相看著對方,相對無言,唯有沉默。兩人只有一扇門的距離,卻好像隔了一條銀河,真的好奇怪,昨天還能相互擁抱的人,今天怎么就隔了這么遠、這么遠。

  應(yīng)該還是他們不太適合吧,相互之間還需要磨合吧,哪像那種神仙眷侶,哪怕天各一方也好像在各自的身邊一般。

  “早飯。”冬田率先打破了寂靜,陳美璇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袋子,伸手接了過來?!耙呀?jīng)冷了,需要熱一下。”冬田繼續(xù)開口。

  陳美璇呆呆地點了點頭,像個機器人一般,她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進房間。

  他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忘掉過去,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向你保證,未來一定會對你好,只對你好。”

  她沒有去看他,嘴唇微動,輕輕地問道:“你愛我嗎?”

  “不愛?!倍餂]有猶豫,直截了當(dāng)?shù)幕卮鹆怂?p>  陳美璇一把關(guān)上了門,無力地靠在門后,輕笑一聲,說道:“我也不愛你。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谝黄?,為什么要結(jié)婚呢?”

  冬田也坐下了,靠在了門后,回答道:“為了生活,為了家里的人,我沒記錯的話這些應(yīng)該是你告訴我的?!?p>  “生活……這世上真的有因為真愛而結(jié)成夫妻的嗎?”

  “有,我相信肯定有。”

  “很少吧,兩人因為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并且是對方,他們便決定一輩子在一起,最后依舊能結(jié)婚的你說會不會更少?”

  “或許吧,但我相信肯定會有?!?p>  “但結(jié)婚了又怎么樣?生活和戀愛不一樣,愛情是甜的,生活卻是苦的,再怎么相愛的人也會產(chǎn)生矛盾,發(fā)生爭吵,曾經(jīng)的熱情總會變淡,隨著時間,倆人再也不會像剛剛見面一般還有那份激情了?!?p>  “不論歲月變遷、滄海桑田,你愛我、我愛你,這就足夠了?!?p>  “這樣的愛情,永遠存在于小說中,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p>  冬田沉默了,這一次他沒有辦法回上她的話,她說的沒錯,這樣的愛情,不會是他,也不會是她。

  沒一會,門開了,陳美璇看了眼依舊坐在地上的冬田,說道:“進來吧?!彪S后便轉(zhuǎn)身向廚房走去。

  冬田聞聲,慢慢站起,走進了門。此時她回過頭,看了眼冬田,淡淡道:“為了生活?!?p>  “為了生活…”冬田嘴角露出苦澀,但并沒有說什么,便無力地癱倒在沙發(fā)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在廚房內(nèi)正熱著早飯的陳美璇。

  此后的日子里,冬田辦公室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陳美璇帶的盒飯,而她也是一直乘地鐵回家,每天過著原本單身的生活,只有每天在微信上看到那一欄屬于他的聊天框才會讓她想起她已經(jīng)訂婚了。

  周末依舊是獨自一人,把自己關(guān)在房子里,不愿出門,不是不想出去,只是怕受到傷害罷了。

  那一天過后冬田沒有再找過她,確切地說是她不想回他的消息,他也不會繼續(xù)發(fā),似必須要等到她回復(fù)后他才會繼續(xù)。

  時間漸漸過去,很快春節(jié)的假期就到了,在這南方的春節(jié),不算很熱鬧,特別是在這經(jīng)濟比較發(fā)達的東城,許多打工的人都已買好車票回鄉(xiāng)了,沒有多少人留在這里,畢竟這座城市不能算作一溫柔鄉(xiāng),只是一座努力讓打工人奮斗、展現(xiàn)自己能力,收獲足夠金錢的城市罷了。家鄉(xiāng),才是最暖、最柔的歸宿。

  當(dāng)所有人都期盼著回家團圓時,這座城無疑是孤獨的,就像現(xiàn)在的陳美璇一樣,就連春節(jié)放假的最后一天,還在默默地加著班,替那些早已回鄉(xiāng)的同事把工作完成。

  正當(dāng)陳美璇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準(zhǔn)備收拾東西回家時,她看到了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來了?”陳美璇不給他機會,率先開口道。

  來者正是冬田,不知出于何種緣由,他來了,陪她度過了今年最后的一次加班。

  “我為什么不能來,你們公司還和我們公司合作著呢,我來看看不行么?”冬田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陳美璇一怔,她還以為冬田只是為了找她而來的。

  “你放心吧,策劃已經(jīng)制作完成了,后面的實施就到年后吧,按照計劃就是這樣的?!彼龥]有像冬田那樣的嚴(yán)肅,看到他,她沒辦法這么正經(jīng)。

  “按照計劃你應(yīng)該會在年后嫁給我?!倍镆琅f板著個臉,陳述著事實。

  陳美璇“噗嗤”一笑,她繃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我還是喜歡你微笑的樣子,這樣不好?!?p>  冬田見她笑了,繃緊的肌肉松了下來,微微一笑,“那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好久都沒和你吃飯了。”

  “怎么了?想我了?”陳美璇在完成了一整年的工作后心情大好,與他開起了玩笑。

  冬田收起了笑容,輕輕“嗯”了一聲。

  “我會慢慢喜歡你,慢慢愛上你,我不想為了生活而結(jié)婚,你也一樣對吧?!?p>  陳美璇呆了一下,隨即展演一笑,輕輕上前,抱住了冬田。

  “走吧,你這次一定要帶我去吃好吃的,補償我這些日子糟糕的心情?!?p>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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