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虞司沁順理成章的坐上了林曳栩的車。
一上車,她就聞到車里淡淡的木質香,剛剛靠近林曳栩就聞到了。
林曳栩透過后視鏡看向車后座的女孩,突然冒出一句:“現在扯平了?!?p> “什么?”虞司沁一如既往的懵逼。
林曳栩解釋:“你先前送我去醫(yī)院,現在我送你回家?!?p> “嗯,扯平了?!庇菟厩咝Α?p> “現在在上學嗎?看你好像年齡很小?!绷忠疯蜻叴蜣D向燈邊問。
虞司沁一字一句答:“本科畢業(yè),正在實習。我今年22了,不小了…”
“嗯,我比你大三歲?!?p> “哦?!避嚴锉緛砭秃馨察o,她這樣一回答讓空氣瞬間凝固了幾秒。
虞司沁試圖找點話題,“今天怎么會來參加嘉筱的接風宴?”
“替我爸媽來的,他們跟周家關系挺好的?!?p>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麻煩前面那個路口停一下?!庇菟厩咧钢懊娌贿h處的炒貨店。
“百安炒貨”四個字映入兩人眼簾。也難得這個點兒沒關門。
林曳栩照做,靠邊停下車。
好在虞司沁去的巧,店員們忙著收拾東西下班。
“司沁,今天怎么有空來呀?媽媽怎么沒一塊?!?p> 同虞司沁打招呼的,是炒貨店的老板娘。這家店的老板是一對中年夫妻,向來熱情好客。店開了有些年頭了,店里的桂花糖炒栗子和山楂球銷售量最為火爆。街頭鄰里都愛來這兒買炒貨吃。
司沁常來光顧,一來二去跟老板娘也就熟絡了起來。偶爾和母親出來散步會買上一點解解饞,母女倆都愛吃。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了,十分懷念那個味道。
“剛和朋友出去吃飯,路過這里。饞阿姨家的山楂球了?!庇菟厩哝移ばδ樀恼f。
店里的限時炒貨也所剩無幾。虞司沁買了些平日愛吃的梅子。猶豫了一會兒,索性把愛吃的都買了。
她走之前和老板娘打了聲招呼,老板娘還好心地送了串糖葫蘆。
再次回到車上,虞司沁捧著一袋子吃的,像寶貝一樣。臉上掛著美滋滋的笑。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順道給你買了點,”她拉開袋子,從里面拿出一小袋東西,“喏,林曳栩,這袋栗子給你?!?p> 一邊,林曳栩正一手拿著打火機,食指無名指夾著根煙。剛想點煙,見虞司沁回來了,還沒來得及收回。
聞言,他轉過頭,以龜速接過那袋栗子,撇撇嘴:“又欠你一個人情。”
后座的人誠懇的說道:“就當是路費了!”
虞司沁剛拿起顆山楂球丟進嘴里。山楂球上裹滿了糖霜。剛進口時甜甜的,等糖霜融化后嘗到的是有些發(fā)酸的山楂。
“而且…沒關系的。哪有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庇菟厩弑凰岬搅?,說話都有些口吃。
看著后視鏡里女孩的模樣,林曳栩忍俊不禁。
她,有點兒可愛。
車在一個亭子邊停下了。
離虞司沁家還有一段路,要經過一個小巷子,車開不進去。顧及到女生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林曳栩很有責任感的陪虞司沁下了車。
虞司沁推辭:“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p> 林曳栩按了鎖車鍵,隨即說了句:“女生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p> “習慣了。”虞司沁淡然。
她在這里生活了六七年,對這里再熟悉不過。上學那會兒下了晚自習都是一個人走回來的。黑燈瞎火的,連個路燈都沒有。那時候她還不習慣,一個人走夜路很害怕,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生怕走慢了就有壞人追上來。于是從那時候她放學幾乎都是跑回家的。后來不知道哪個好心人裝了路燈,街道上一下子亮堂起來了。之后又認識了周嘉筱,偶爾陪著她一塊回家。再后來她膽子變大了就一點也不害怕了。
路燈映照著兩個人的影子,邁著小步子同步前進,距離忽遠又忽近。
“到了。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p> “沒事,應該的?!?p> 目送完虞司沁上樓,林曳栩才離開。
虞司沁把零食放在玄關處的鞋柜上,換鞋走到客廳。
亮堂的客廳里,電視機里忽閃忽閃的播放著連續(xù)劇。
“啪嗒”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出現在虞司沁的視野里。
還在整理東西的虞司沁回頭看了眼,然后露出笑容。
“媽,怎么還沒睡?”虞司沁把輪椅推到沙發(fā)旁邊。
她順勢在沙發(fā)上坐下,“怎么,今天想和我睡呀?”
司聞清摸了摸女兒的頭,慈祥的說:“女兒大嘍,留不住了?!?p> 母親這莫名的感慨讓虞司沁愣了一愣,“???怎么了媽。”
司聞清意味深長的說:“剛才送你回來那個,是男朋友吧?我趴在窗臺上都看見了?!?p> 虞司沁搖搖頭,“今天剛認識?!?p> “剛認識就送你回家?”司聞清話里有話。
“哎呀媽,我知道你急著想幫我找個好人家。但是現在呢我主要是以工作為主,而且我還在考研呢,還不想找男朋友。”虞司沁想著斷了媽媽這個念頭,不想讓她瞎想。
“好好好,等你什么時候想談戀愛了就談。媽這邊只要是足夠愛你,三觀正,人品好的男孩都不反對!”
這也算是給虞司沁打下了預防針。不管什么時候,司聞清永遠是最支持虞司沁的那個。工作上也是,愛情上也是。
虞司沁在十七歲那年失去了父親。后來幾年上學讀書都是舅舅供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司聞清的腿在那場車禍中腿股骨頸骨折。他們也曾嘗試過很多種治療的方法,走過很多家醫(yī)院,最終都無果。但虞司沁沒有放棄,一有可以為媽媽治腿的方法,她都想試一試。
“對了,媽,我今天買了你愛吃的山楂球!”
林曳栩并未直接回家,他送虞司沁回家途中看到了一個網吧。這網吧很小,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一進門,幾乎每一排機子都坐著五六個人。
“需要包夜嗎?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收銀臺的電腦后面?zhèn)鱽硪坏览淅涞哪新暋?p> 林曳栩看了眼表,“嗯,有包間嗎?”
“普通包間和VIP包間,需要哪一種。”男人回答得利落干脆,惜字如金。
“VIP包間吧。”林曳栩認為vip包間應該各方面會好一點。且打游戲的時候他不喜歡被打擾。
網管將房卡遞給林曳栩。小哥收回手的速度極快,卻還是被林曳栩捕捉到了——他看到了一雙布滿傷痕的手,有半刻的驚訝,后來也就沒多想。也正常,這種地方,打架不算個稀奇事兒了。
剛開了幾把游戲林曳栩就困得不行。坐在游戲椅上打盹兒。一陣“轟隆”聲將他震醒。
“果然是旮旯角里的網吧,隔音效果真差”林曳栩心想。
好不容易消停了片刻后,他繼續(xù)躺著休息,外面又開始鬧騰,聲音越來越響,擾得林曳栩無法入睡。
林曳栩伸了個懶腰,緩緩打開門,只見一群人在收銀臺處爭吵。
“不給老子優(yōu)惠就把你這破店砸了!”說話的男人有著滿臂紋身,手里夾著根煙,眼神陰鷙狠戾,惡狠狠的盯著收銀處的網管。
紋身男身后站著幾個瘦柴小伙子。是他的小弟無疑了。
正常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來砸場子的。其他那些人就單純的想來打個游戲,沒人敢惹事,況且這位大哥一看就不好惹。有的嚇得躲到衛(wèi)生間了,有的趕緊結完賬跑路了。
一瞬間,網吧里似人間蒸發(fā)。留下的,只有幾臺亮著的電腦屏幕。
網管低聲怒斥道:“滾!”他戴著帽子,低著頭,看不出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紋身男吐了口痰,飆了句臟話,“你再橫一個試試?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曳栩本不想管這閑事,奈何這幾位老爺擾的他無法安心睡覺了,好不容易來的困意被一聲響震沒了,這能忍?況且,即使找事的幾個人把網管遮住了他看不見,這四個人欺負一個人未免太不公平了。
紋身男醉醺醺的,從他身后的電腦桌來看,應該是剛才吹了不少瓶酒。酒勁兒上來了就想找點樂子。這不正好結賬時因小哥不給他優(yōu)惠就開始蠻橫無理。
“喂,四個欺負一個算什么本事。”一道聲音從背后響起,能聽得出來已經有點情緒了。
紋身男回過頭,不屑的看了林曳栩一眼,“你誰???”
林曳栩淡淡答:“我是誰不重要,但你們要敢在這兒鬧事,我就管到底?!?p> 紋身男徑直走到林曳栩面前,趾高氣昂道:“別特么管閑事,滾一邊去?!?p> 這時,網管突然開口:“這件事不用你管?!?p> 很顯然,是對林曳栩說的。
“聽到沒,人家不用你管?!睅讉€小弟在一旁起哄。
說著,網管看向紋身男,給予他充分的尊重和選擇權:“兩個選擇,要么現在老實結完賬滾蛋,店里砸壞的東西我不追究你們的責任。要么來個PK,要是我贏了相關費用雙倍賠償,并且以后不許踏進這里半步。我輸了…你們就免單?!?p> “行啊,來啊?!奔y身男起勁兒了,捏捏拳頭,活動活動筋骨,有十足的把握把他打趴。
而他們所指的PK,自然是指王者solo。
二人坐下,切號,選英雄。
紋身男選了貂蟬作為他的PK英雄。
其中一個小弟拍起了他的馬屁:“金哥,你這把穩(wěn)了,貂蟬可是solo屆的強者呀?!?p> 網管鎮(zhèn)定自若,直接鎖定了張良。
紋身男不禁嘲諷道:“你以為選個克我的英雄我就怕你了?”
網管沒理會,在中路淡定的清理兵線。
貂蟬的特點是什么?能秀,會走位。只有在秀起來的時候才最carry。張良偏不給她機會秀。
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對峙了好幾分鐘。
十分鐘過去,技能都已升級完畢。只見,張良一技能接著三技能將貂蟬控住。成功拿下第一個人頭。
紋身男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在網管清兵線時蹲了他一波。當時的網管只有半格血。
林曳栩半開玩笑道:“你人頭都是這么拿的嗎?”
比賽進入到白熱化狀態(tài)。兩方都僅剩一水晶。
十五分鐘,比賽成功被網管拿下。
這時的林曳栩卻開不出玩笑了,因為剛剛網管的那套打法,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最后,他能精準說出下一步他會怎么打。
而這一切,都指向著那個消失已久的他……
“你小子,要不是老子喝了酒,死的肯定是你。”紋身男嘴里叼根牙簽,唾沫星子四濺,指著網管道。
最后,紋身男規(guī)規(guī)矩矩去前臺接了賬,灰溜溜的走了。
整場比賽,網管沒有說一句話。那伙人走后,他開始收拾剛才的殘局。店里亂的不像樣子。
林曳栩一把拉著他轉過來,瞬間愣住,他想的沒錯,是他——前TUW射手,崎然,本名賀然。
“賀…”林曳栩剛想開口,賀燃打斷了他,“沒什么事你就先走吧,店里提前關門,包間的錢你拿著。”
賀燃不愿與他聊下去,將錢遞給林曳栩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其實林曳栩只是想關心一下他的近況。他沒想到昔日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變成如今這般陌生。
“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