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樓鎮(zhèn)
“你是怎么發(fā)覺不是我的?”
想到剛剛那一幕,寧璃心跳又亂了。
雖然那易淳不是真的,但他的慌亂和心動卻是真真切切。
他尷尬地摸摸鼻子,輕咳一聲才說:“咳,呃……那個,她那種嫵媚風情,你做不來?!?p> “嗯……???”
怎么有一種被鄙視的感覺?
“什么嘛?你就這么瞧不上我???”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
回到祠堂,高潛和呂翊都已經起身,正圍著清遠熱絡地說著什么。
見兩人回來,高潛立即上前拉住易淳的手肘,關切地詢問:“大半夜的,你怎么一個人跑去那種荒僻的地方梳洗?遇上的若不是清遠,那可如何是好?”
“啊我,就是想洗個澡?!?p> 他們在說話的同時,顏齊一直對著寧璃擠眉弄眼,寧璃則假裝沒看見。
清遠走過來對他們二人說:“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坎卦清遠,可御水,通千般變化,還有一點小小的魅惑術法。”
然后她又轉向易淳笑意盈盈地說:“今日本想送你和你的小情郎一個見面禮,沒想到竟被他識破了,真是無趣?!?p> 說罷,還用那碧藍的眼珠輕輕瞟了瞟寧璃。
易淳干笑兩聲,呵呵,你跟顏齊可真不愧是發(fā)小啊,惡趣味都一模一樣。
喧鬧了一陣,為了第二天能正常趕路,眾人又很快睡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出發(fā)時,發(fā)生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
清遠硬要搶顏齊的馬騎,美其名曰昨天跟了他們一天,累得要死,現(xiàn)下可不想跟她擠一匹馬。
本來顏齊正在吹胡子瞪眼想要把她從馬上拎下來,她卻柔柔一推,把顏齊推進高潛懷里,說你不跟你夫君一起,干嘛非跟我擠?
至此顏齊才明白她的用意,震驚到無以復加。
要知道,印象中的清遠,不作弄她就不錯了,以至于她今時今日的乖張個性,其實也有幾分是拜清遠所賜。
哪里有過替她著想的時候?甚至她懷疑這又是她另一個被作弄的開端。
但是無論如何,為她創(chuàng)造了這個機會,她還是心存感激,回望著清遠會心一笑。
許是因為委屈了她一年多,心中有愧,高潛也待顏齊格外寬容,溫厚笑笑,就扶她上了馬。
而另外三人中,呂翊江湖上走動多年,識人辨色是基本,立刻會意,一邊說著“我?guī)贰?,一邊就快速地趕著他的小毛驢走在最前面。
寧璃跟易淳也就自然而然地乘一匹馬上路。
雖然兩人心中各自抱憾,但終歸是真誠地吐露過心聲,也就放下芥蒂,不再扭捏。
于是,六人四騎由呂翊帶領著,繼續(xù)趕路。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山林間穿行。
到處都混沌一片,難辨東西,好在呂翊憑的是天地間那一股無形無質,卻自有其運行規(guī)律的氣流來辨識方向。
在露宿了兩天之后,他們于日頭西斜時分,遠遠望見前方平坦開闊的河灣中,有一處燈火點點,炊煙裊裊的所在。
呂翊興奮起來:“我就記得這附近是有個村鎮(zhèn),龍樓鎮(zhèn)!龍樓鎮(zhèn)!”
傳說龍樓鎮(zhèn)原名古家鎮(zhèn),居民大半姓古。
這河灣中,早年生活著一條龍首魚身的瑞獸,鉆天入海無所不能,卻從不興風作浪,與村民們?yōu)樯?,而且求雨得雨,顧得這河灣里風調雨順,物富民豐。
村民們也對這條龍魚滿懷感恩與敬重,每逢重要時節(jié)必定殺豬宰羊供奉龍魚。
但一日晚間,村民們集體遇龍魚托夢,說自己修行已滿,即將舍棄皮囊,飛升天界,屆時將它的骨架取出拆分,鑲于各家房梁上,可繼續(xù)保這一方水土安泰。
第二天剛見得日頭,眾人就齊齊來到專用于供奉龍魚的碼頭,果然見著龍魚如一頭成牛般的巨大尸身。
乍一見著護佑這一方水土的靈獸辭世,免不得傷傷心心嚎啕一場。
哭過之后才請來屠戶,剜肉拆骨,將肉一塊一塊埋在河灘,又一家取了一塊魚骨,回去恭恭敬敬供奉在自家房梁上。
這里因此改名龍樓鎮(zhèn)。
吃了兩天的干糧,幾人正是覺得饞的時候,可算是遇著一個村鎮(zhèn)了,于是他們也興奮起來,催馬向前急走。
呂翊一邊走還一邊說:“我上次游歷到這里,只覺得是一派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世外桃源景象,住了幾日之后,發(fā)現(xiàn)這里不僅物產豐饒,百姓富足安樂,而且人人路不拾遺,家家夜不閉戶,實在是一片難得清靜的樂土,也不知如今怎么樣了?!?p> 其實從前的太極大陸,人民大多如此,一派的安樂祥和,只是如今這混沌世道,妖物邪祟叢生,人心也不似從前清明,所以對于民間的現(xiàn)狀,眾人都懷著深深的憂慮。
“我還記得鎮(zhèn)長叫古德愷,家里是三進三出的大宅院,一家子都極好客,他的小女兒,生得玉雪可愛,現(xiàn)在不知出落成什么樣了。”
見著鎮(zhèn)上似乎還是往常光景,呂翊的心略安了安。
望山跑死馬,眼見著近在咫尺,實際上走到鎮(zhèn)上時,天已經擦黑。
他們走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家家關門閉戶,別說人影了,連狗吠也未聽得幾聲,偶然見著一家還沒關門或者關窗的,一見他們幾人,也是慌忙將門窗緊閉。
逐漸覺出不對勁來,呂翊與眾人對視一眼,就率先朝鎮(zhèn)長家的方向走去。
還是那座高門大院,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門前掛著兩盞白紙大燈籠,燈籠上的“奠”字格外刺目。
看來是鎮(zhèn)長家有人亡故了。
呂翊想起之前在鎮(zhèn)上逗留的幾日,被古鎮(zhèn)長奉為上賓,還與他稱兄道弟,覺得現(xiàn)下雖然不便打擾,但還是應該吊唁問候一番,順便打聽一下鎮(zhèn)上是不是遇著了什么變故。
于是扣動門環(huán),出來應門的卻是個中年女人,一身素白孝服,頭發(fā)只簡單地挽了個髻,面色憔悴,神情哀戚,卻仍難掩好姿色。
她乍見門前露出一張狐貍臉,驚得倒退了一步,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失聲叫道:“呂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