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憤怒的胡易
盧濤脖子一松,大口大口喘了幾下粗氣,斜眼看向小頭頭:“結束?”
“是,結束,快放開他!”
光頭黨雖然兇狠,但俄羅斯人在簡單的事情上一般都是直來直去、說話算話的,通常不會耍什么陰謀詭計。
盧濤放開瘦高個,將他向一旁用力推開,瘦高個順勢側身倒地,捂著兩腿之間的要害之處嗚嗚哽咽了起來。
“小兔崽子…毛都沒長全就他媽的敢來惹老子?!北R濤跪坐在地上罵了一句,吐幾口嘴里的血沫,這才感覺渾身疼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去看李寶慶。哪知身后的鐵鏈男怨氣未消,突然使足渾身力氣對準盧濤后腦猛踢一腳。
盧濤毫無防備,被這一腳踢的渾身劇震,又一次跪倒在地,頓時眼前天旋地轉,雙手勉強支撐著身子,只感覺自己面向深淵搖搖欲墜。
小頭頭沒來得及阻止鐵鏈男,伸手在他后背一拍:“你干什么?我說過結束了?!?p> 鐵鏈男罵罵咧咧的走開了,小頭頭吩咐他們攙扶起兀自抽抽搭搭的瘦高個,又叫醒那個開場就被打昏在地的小個子,自己走到盧濤身邊歪著嘴角冷笑道:“今天算你走運。趕緊滾回你的國家去,下次再見到你就沒這么便宜了!”
盧濤頭疼欲裂,口干舌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憑自己的意志力才勉強沒暈過去?;秀遍g看到六個光頭互相攙扶著走出小巷,盧濤顫顫巍巍的再要爬起來時,忽然雙手一軟,栽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李寶慶被人輕輕搖醒。耳中嗡嗡聲一片,隱約聽到盧濤在叫他的名字。
“濤哥?他們…光頭黨呢?”稍稍清醒一些,李寶慶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感覺臉上緊繃繃的又腫又疼,伸手去摸,發(fā)現(xiàn)左臉高高腫起,右臉卻是冰涼滑膩,鼻中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別動,你的臉被酒瓶子扎了,破了個大口子,里面可能還有玻璃碴子,得趕緊處理一下?!北R濤指了指斜在李寶慶臉邊的半截酒瓶子,又扭頭看向巷口,遲疑道:“他們應該是走了,我只記得其中一個人說不打了,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暈過去了?!?p> 面部的疼痛逐漸清晰,李寶慶輕輕吸了口涼氣,抬眼去看盧濤,只見他一張臉被鮮血蓋住了大半,沒有血的地方顯得格外蒼白。李寶慶疼的不敢張嘴,含含糊糊的說道:“那你,你沒事兒吧?”
“我沒什么,咱們快走吧?!北R濤輕輕捋了捋被血粘在了一起的頭發(fā),撿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塞進口袋,又俯身去拾李寶慶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忽然身子顫了幾顫,無法控制的劇烈嘔吐起來。
李寶慶吃了一驚,忙爬起來沖到盧濤身邊扶住他。盧濤一口氣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干凈,歇息片刻,微微擺手道:“沒事兒,就是有點頭暈惡心,你快收拾好東西,我?guī)闳メt(yī)院縫針。”
李寶慶見他緩緩直起身子扶著墻站穩(wěn),這才放心去撿自己的東西。只見那瓶老干媽辣椒醬斜斜插在雪里,幾盒包裝精美的香煙被踩的又臟又扁,有些干貨和調料包裝袋裂開了,香菇和八角灑的滿地都是。
李寶慶慢慢將東西逐一撿起裝回塑料袋,忽然心中一陣莫大的委屈,幾滴眼淚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他伸手使勁抹了一把眼角,低聲罵道:“媽了個逼的,他們憑什么欺負人!憑什么!”
胡易跟著閆志文去電腦市場逛了兩個鐘頭,幫他把新顯示器搬回家,又興致勃勃的跟大家一起玩了半天《大富翁》。
回屋洗了個澡,寫完作業(yè),李寶慶還沒回來。胡易心中稍感奇怪,但也沒多想,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捧起了自己從國內帶來的《三國演義》。
這一天在外面折騰的不輕快,剛翻了幾頁便睜不開眼了。胡易把書扔到枕邊正準備要睡一會兒,李寶慶推門走了進來。
“才回來?你們又浪到哪兒…”胡易半坐起身,卻見李寶慶左臉又青又腫,右臉貼了一塊厚厚的紗布,愕然道:“呀!怎么了你?出啥事兒了?”
“碰上光頭黨了?!崩顚殤c將手中臟兮兮的塑料袋擱到地上,口齒不清的將經(jīng)過簡單描述了一遍,末了輕輕摸著自己右臉說道:“我就挨了一棍子,這半邊臉是戳到地上的碎玻璃扎破了。濤哥被打的挺慘,醫(y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p> 胡易忙上前去仔細看看他的傷勢,忍不住怒道:“光天化日之下,那邊到處都是警察,光頭黨怎么敢如此無法無天?”
李寶慶苦笑著攤了攤手:“巧了,我們走了一路,半個警察都沒碰上。”
“他媽的,就知道在街上要錢喝酒,關鍵時刻倒找不到人了!”胡易憤憤罵了一句,皺眉問道:“濤哥呢?住院了嗎?”
“沒有,醫(yī)生說回家休息幾天就沒事兒了?!?p> “我去看看他?!焙状┥贤馓鬃叩介T口,又回過頭看向李寶慶:“彭松呢?他不是跟你們一起走的嗎?”
李寶慶似乎剛想起這碼事兒,咬著嘴唇發(fā)了會兒呆,猛的起身沖到對面屋子門口,哐哐捶著門吼道:“彭松!開門!”
烏干達小伙滿臉不悅的打開門,正要呵斥幾句,看到李寶慶臉上傷不由微微一怔。李寶慶伸手把他扒拉到旁邊,幾步來到彭松床邊,胡易不明就里,尷尬的沖烏干達人笑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彭松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被子正隨著他圓滾滾的身子在瑟瑟發(fā)抖。李寶慶抬腿在他床沿狠狠踹了一腳:“給我起來!你為什么自己偷偷躥了?!說話??!為什么急著先跑!你把我倆扔下就是為了回來睡覺?!”
彭松把半個胖腦袋從被子里露出來,看到李寶慶的臉便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胡易奇道:“他跑了?就他這荷蘭豬身材,居然能跑得掉?”
李寶慶恨恨的道:“我們好不容易在路邊打了輛車,這個王八蛋居然趁我回去找濤哥的功夫偷偷讓司機開車,把我倆給扔下了!”
“什么?!”胡易勃然大怒,伸手將彭松薅著領子從被窩里拖了出來。彭松嚇的體如篩糠,兩腳在床上一陣亂蹬,縮到墻邊顫聲道:“我,我,我沒有…那司機問了一句話,我沒聽懂,就回答說‘是’,沒想到…沒想到他就開車了?!?p> “放屁!扯淡!”胡易抬腳摘下一只拖鞋向他狠狠扔了過去:“你他媽的,不會讓他停車嗎?!你不是俄語說的賊溜嗎!”
彭松沒來得及伸手擋,被拖鞋在臉上拍了大半個鞋印,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我…我怕光頭黨追上來…”
“媽的!你倒是不怕他倆挨打!你個孬種!”胡易拾起拖鞋攥在手里,沖上去劈頭蓋臉在彭松腦袋上招呼了幾下。
李寶慶拉住他道:“算了,他就這熊樣,你打也沒用。”說著冷冷看向彭松:“濤哥的東西呢?你沒弄丟吧?”
“沒丟,沒丟,在這里呢!”彭松哆嗦著從床頭邊提起一個塑料袋遞給李寶慶。
李寶慶沒接,拽著他的手腕扭頭就往外走。彭松以為自己要挨揍,使出吃奶的勁兒扒住床頭哭嚎:“我錯了!求求你別打我!”
李寶慶怒道:“打你干什么!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濤哥!給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