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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薔和顧著

南薔和顧著

筆名很浪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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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2-06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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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薔和顧著

南薔和顧著 筆名很浪 2529 2021-02-06 09:02:15

  南薔一出生就沒了媽媽,她有個父親是在工廠做推銷經(jīng)理的,經(jīng)常不在家,也因此,她自幼情緒多變,不愿與人多交流,整日里也只是綁個低馬尾辮,戴著老土的要死的黑框眼鏡,沒度數(shù)的。

  附近有個流浪貓是她一手帶大的,每次她回來的晚了,那流浪貓就主動跑到學(xué)校門口等著,盡管學(xué)校離家也才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但每次月亮都不愿意等了,它還在等,一出校門,就看見這團(tuán)毛茸茸的小家伙還等著她,就覺得心里暖暖的。

  南薔的眼睛和別人不同,她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老人說叫臟東西,遠(yuǎn)遠(yuǎn)避之。但對于南薔其實(shí)不然,她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有這些羅里吧嗦的小鬼。

  南薔看著身后緊跟著她的男鬼,心里煩的不行,今天是六月十三,她媽媽的祭日。

  “你要跟著我到什么時候?”南薔被跟的越來越暴躁,脫了背上的書包就往男鬼身上砸過去,沉甸甸的書包被用力的扔出,穿過男鬼的身體。

  “南薔,回家吧?!蹦悄泄碇敝钡恼局?,沒有要躲閃的意思。

  南薔繞過男鬼,撿起地上的書包甩在肩頭上,頭也不回的往南走。

  “往南去的方向,是濱水街,里面有一家賣板栗,你會買上一袋,繼續(xù)往南走,然后到你外婆家,你到了樓下,不會上樓,也不會離開,剝好的板栗在一個個碾碎喂給流浪貓?!蹦泄韴?zhí)著的跟在那丫頭身后,嘴巴里已經(jīng)將南薔要做的事都講了出來。

  南薔聞此心頭一震,她從未想過顧著竟這么了解自己,心中涌出一股暖意,緊緊的將陰郁的內(nèi)心包裹,南薔刻意將情緒隱藏,表現(xiàn)出不甚在意。

  “不用你管,你還不去投胎?礙眼!”南薔不管地府的事,她從來就沒見過故事里的黑白無常,但她明白被她發(fā)現(xiàn)的鬼,第二天都會自己消失,唯獨(dú)這個是個例外。

  剛開始她發(fā)現(xiàn)自己能看見鬼,怕的藏在衣柜里睡了一個星期,直到后來見的鬼多了,心態(tài)也慢慢穩(wěn)定下來了。在她看來鬼什么的,還是沒有人難纏。

  南薔今天放學(xué)了,還沒有回家,她往南走,手里拎著袋板栗,坐在外婆樓下的花壇上,慢慢的給板栗去皮。

  男鬼也坐在她身邊,男鬼穿了一件橙黃色的自行車服,他原來是濱江市山地自行車社團(tuán)的一員,這個城市山丘眾多,交通橫七豎八,外地人進(jìn)來很容易迷路,當(dāng)?shù)厝藚s又不愿意走出去,但吃喝玩樂確實(shí)跟上了主流,這里只有一座山——駝山,像駱駝的駝峰一樣。

  “顧著(zhuo)你說你都死了,為什么還不投胎?”南薔給最后一個板栗脫完了衣服,放在一邊,并沒有像往年一樣,拿磚頭把板栗拍扁,而是自己吃掉了。

  顧著看了看南薔嚼食板栗的嘴唇,很好看的顏色,玫瑰色的。

  “投啊,我就是想在玩玩…

  等一個人…”

  顧著說完這話,就不在說話了。

  顧著沒想著那么快投胎轉(zhuǎn)世,在這世上只有南薔真正在意過他,真正考慮過他的感受,不會期望他做不愛做的事,不會隨意打擾他想要的空間。

  而能看見鬼的南薔,她是那么孤獨(dú)的存在,沒有人敢接近一個被鬼神縈繞的女孩子,也沒有人愿意放下那份恐懼,認(rèn)真的給南薔一個擁抱。

  顧著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期限是多久,但他愿意將自己的靈魂同時間打一場持久戰(zhàn),即使那一天可能是二十歲,三十歲,五十歲…即使灰飛煙滅,萬劫不復(fù)。

  ‘南薔,我要拼盡全力陪你成長,無論到哪一天。’

  南薔也沒問下去,目光往五樓看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五樓陽臺站了個人,似乎是個老太太,南薔沒見過她外婆,聽說她外婆在她媽媽難產(chǎn)死掉那一天,突然就癱瘓了,精神也跟著崩潰了,一直到現(xiàn)在南薔15歲,也只是在家里墻上見過外婆的照片,是個很愛笑的美人。

  南薔準(zhǔn)備站起來走近點(diǎn)想看清楚是不是外婆,但外婆已經(jīng)癱瘓了啊。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喂?”南薔翻出書包里的手機(jī),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些沙啞滄桑,是南薔的爸爸打過來的。

  “薔薔,你舅舅打電話過來說,你外婆剛?cè)ナ懒恕?p>  南薔忽然抬起頭,看著五樓,那里什么都沒有了…

  天色越來越黑,看下手表,八點(diǎn)了,七月份的天氣對于濱江市,不算熱。

  “顧著,回家?!蹦纤N攥著手機(jī),一步一步的往北走,從外婆家到南薔家沒有一條彎路,可這條直路從南薔懂事起,走了五年,還是沒有走到家。

  顧著跟在南薔身后,頭上還掛著當(dāng)初南薔見他第一面時給他綁的繃帶,雖然鬼不會再流血了。

  “我那年跟著社團(tuán)出去山地自行車比賽,我比他們騎的都快,車輪子在地上都快摩擦起火了,我們圍著濱湖轉(zhuǎn)了兩圈,又往駝山騎,山路不好走,有碎石子,我還是拼了命的騎上去,我想進(jìn)UCI,我練習(xí)柏油路,石子路,土路,陡坡,可后來…我的變速器壞了,剛上陡坡我就摔下來了,一頭撞死在路邊的石頭上。到現(xiàn)在,兩年過去了,我還是這樣,沒變。我爸媽倒是心大,又給我生了個弟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著停了下來,不在往前走,他要去駝山,再去看一次自己的事發(fā)地點(diǎn)。

  南薔轉(zhuǎn)過身,看著眼前這個永遠(yuǎn)只能十八歲的男孩,頭上摔了個大洞,血流了半張臉,另外半張臉看起來還不錯,劍眉星目,膚色略顯蒼白,其實(shí)應(yīng)該是陽光的小麥色,她在電視上見過這個男孩,當(dāng)年的理科狀元,酷愛山地車,騎山地車很有潛力,如果沒有這場意外,他就能參加當(dāng)年的UCI選拔,甚至脫穎而出。

  “還要去看?別看了,死了就是死了?!蹦纤N不希望顧著在這件事上鉆牛角尖,把自己永遠(yuǎn)困住。

  “我發(fā)現(xiàn),我弄好的指撥讓人調(diào)了?!鳖欀椭^,望著路面的石子,氣氛安靜下來,壓抑的讓人憋悶。

  南薔立在那里,久久沒說話,過了會兒身體動起來,在路邊招了手,叫停了一輛車,她走回去時間有些晚。

  顧著看著南薔關(guān)上車門,車往北開,逐漸變成一個黑點(diǎn)。

  他一個人去了駝山,路邊的石頭上還有沒燒完的紙錢,他爸媽前兩天來過了,他的祭日——陰歷六月十

  和南薔的媽媽數(shù)字上隔了三天,只不過她媽媽比他多了十三年的歷史。

  顧著看著地上沒燒完的紙錢,還有被老鼠咬了一口的蘋果,好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太餓了,餓的都快忘記味道是啥了。

  他坐了很久,想起了他的山地自行車,也是橘黃色的,他喜歡暖色調(diào),他覺得那種顏色能帶給他精神上的溫暖,和家里的臺燈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能等著他回家。

  他站起身想離開,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頭,我讓你去買個橘黃色的山地車模型,你怎么買了個火紅色的?真是一點(diǎn)都不靠譜,整天腦子都在想什么??!回去了給我輕裝三公里?!笔墙叹毜穆曇?,顧著死了兩年,每一年教練都會來,只是時間跟祭日對不上,他太忙了,他要帶著社團(tuán)到處參加比賽。

  那個叫大頭的男孩,看起來也才一二十歲的樣子,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手里拿了個袋子,跟在教練身后。

  顧著看見教練大叫起來,他跑到教練眼前,又是蹦又是跳的,可教練看不見的,也聽不見的。

  “教練,你看看我啊…”顧著停止了動作,坐在地上,看著他們把山地車模型丟進(jìn)火里,火焰一下子燒得更高了,紅通通的映著教練的臉龐,教練已經(jīng)五十了,一輩子熱愛自行車,在他手里已經(jīng)成功送出去了好幾批的人才,去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參加比賽。

  “顧著,你是個好苗子,你肯吃苦,也懂事,就是有些時候鬧騰,你爸媽不管你,你考了個理科狀元,我不管你,你倒好,扭頭就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顧著哭的更大聲了,卻沒有一滴能落下來…

  人終會散場,留下來只會徒增傷神。

  南薔回到家,爸爸正在給衣服熨燙平整,一身黑色的西服。

  “爸,我回來了?!?p>  南薔的爸爸也才不到四十歲,男人都是越老越有味道的,有一種文質(zhì)彬彬的氣質(zhì),身材也保持的不錯,有一種禁欲系的感覺,從南薔的媽媽去世后,一直都沒有過女人在身邊。

  顧著有時候開玩笑說:你爸不會是喜歡男的吧?

  “薔薔,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外婆家,好嗎?”

  “嗯?!?p>  “今天顧著沒跟你回來么?”

  “沒有,又去看他怎么死的了?!?p>  南薔爸爸對于女兒能看見鬼這件事,早就知道了,南薔小的時候遇見一個大師,那大師自稱是無虛道人,給南薔算了一命,命薄與人無緣。當(dāng)時他還不明白什么是與人無緣,后來他偶然間發(fā)現(xiàn)十四歲的女兒居然對著一面墻聊了二十分鐘的話,他問南薔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現(xiàn)幻覺了,南薔說沒有,早就能看見鬼了,南薔說跟她聊天的小鬼叫顧著,他還特意上網(wǎng)查了下,這孩子沒毛病,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能看見鬼,也不知道這鬼為什么一直沒走,但好在沒傷害南薔,南薔又開心,也就隨她吧。

  南薔爸爸慢慢也習(xí)慣這個鬼了,有時候顧著沒回來,他看一眼南薔的表情就知道了。

  “這孩子,心事一天比一天重?!蹦纤N爸爸從包里拿出一條黑色長裙,遞給南薔,南薔接了過來。

  “爸,顧著他…不是正常摔死的。”

  南薔爸爸抬起來頭,有些迷惑。

  “算了,沒事了?!蹦纤N進(jìn)了自己房間,今天和老男人說的話太多了,煩。

  “哎,薔薔…”南薔爸爸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孩子的性格也不知道隨誰了…

  夜色漸濃

  “你就是南薔?我找你有點(diǎn)事?!币粋€披頭散發(fā)的女鬼雙手扣著玻璃,將腦袋使勁伸向南薔的面前,南薔厭惡的向后仰。

  “有事說事,別惡心人!”

  “顧著呢?我這邊有個鬼友,說是欠了顧著什么東西,要還他?!?p>  “給我,我轉(zhuǎn)交給他?!?p>  “不行,那鬼友說了,讓顧著明晚八點(diǎn)駝山見?!?p>  “滾吧?!?p>  南薔又埋下頭,死命刷題,她馬上就要升高中了,雖然有了顧著的幫助,成績一直也在前列,但顧著總是要離開的,以后還得靠自己。

  “薔薔,你晚飯吃了嗎?再給你做點(diǎn)吧?!蹦纤N爸爸敲了敲門,聲音清亮,還像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

  “吃過了?!?p>  “哦…”

  南薔爸爸也算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南薔拉扯長大,就是父女之間,總有些事情是無法共享的。

  這些無法共享的事情將鴻溝越拉越大,沒說出口的話也越積越多。

  人要往前看,思想不能總是一成不變。

  第二日清晨六點(diǎn)半

  南薔起床梳洗,還沒走進(jìn)浴室,就聽見里面嗚嗚的聲音,她推開門,是顧著。

  顧著還在哭,干哭,鬼是沒有眼淚的,只有傷心,痛苦,難受。

  南薔走過去蹲下身體,抱緊了顧著。

  她和別人不同,能看見鬼,能和鬼交流,甚至能觸碰。她有時候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人還是鬼……

  南薔爸爸推開門,左手邊就是浴室,一眼就看見了南薔一對胳膊圈起來似乎抱著什么。

  “是顧著嗎?”南薔爸爸靠著門,輕聲問道。

  “叔叔?!鳖欀崎_南薔,他是一個鬼,這種行為對南薔的情感生活并不好,雖然旁人看不見,但他明白自己對南薔抱著很深的喜歡,這種喜歡會影響兩個人的想法甚至行為。

  南薔站起來,15歲的身體,身高已經(jīng)到了一米七,體重才不到100斤。

  南薔爸爸看著身穿黑裙的南薔,笑著說:“你和你媽媽真像,一樣的楚楚動人?!?p>  “我沒見過她本人,不置評價(jià)?!?p>  南薔爸爸側(cè)過身子讓路,南薔今天還是戴著那個沒度數(shù)的黑框眼鏡。

  “顧著,你今天看家哦?!?p>  南薔爸爸也不知道應(yīng)該對著哪里說話,隨便找了個方向喊上一句,就關(guān)門離開了。

  顧著皺著眉毛,看南薔爸爸往他相反的方向大聲說話,果然,幸好有南薔能看見自己!

  “薔薔都長這么大了???出落得更漂亮了呀!”

  南薔以為葬禮是嚴(yán)肅的,沒想到氣氛都快趕上婚禮了。

  “薔薔,叫舅母?!?p>  南薔隨口說了句,舅母。

  舅母的臉色更難看了,要不是老太太離世,她才不愿意讓這兩個人踏進(jìn)她的家門。

  南薔在這場葬禮上,差點(diǎn)就要發(fā)脾氣離開,人人都可以指責(zé)父親十五年不入家門看丈母娘,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是怎么把父親送來的營養(yǎng)品扔進(jìn)了垃圾桶。

  她遠(yuǎn)遠(yuǎn)看著外婆的遺像,媽媽和她更像。

  “薔薔,我們回家吧?!?p>  “你早該走了,與這些人相處,自討沒趣?!?p>  “呀!你這個姑娘怎么說話的沒大沒小???”

  “我用嘴說?!?p>  南薔拉了父親的手,就往外走。

  這一步踏出去,就是一輩子的置身事外。

  南薔爸爸忍住了回頭,跟著南薔,往北走。

  這夜八點(diǎn)

  南薔拉著顧著去了駝山。

  “我都講了,我不想來這!”顧著冷下臉,看來是知道是誰要見他。

  “最后一面,講清楚,一刀兩斷?!蹦纤N現(xiàn)在15歲,可她的心智已經(jīng)成熟,見得鬼多,聽的故事多,自然就會滿不在乎以后的發(fā)展如何。

  “顧著!是我?!睒浜蟪鰜砹艘粋€男鬼,面目清秀,身姿挺拔。

  “我是顧著的社團(tuán)成員,我叫連成。”男鬼對南薔微微一笑,解釋道。

  “有屁快放,我們要早點(diǎn)回去休息?!蹦纤N蹲在一邊玩手機(jī),不看他們。

  顧著對視連成。

  “你為什么喝藥?現(xiàn)在的生活你還不滿足?”顧著語氣冰冷,眼尾抬起來。

  連成拿出手里的變速器,摸了一遍又一遍才開口:“我當(dāng)初做了一模一樣兩個變速器,你一個,我一個,我們兩個人都想進(jìn)決賽,但冠軍只有一個,如果我被踢了出來,我就更進(jìn)不去了?!?p>  “所以?你拋棄我,改了我的指撥?!?p>  “我沒想改!我只是回?fù)芰艘蝗Γl知道,你騎那么猛,高速旋轉(zhuǎn)下,變速器根本承受不了。”

  “如果你不這么做,我今年就20歲了!”

  顧著一根手指指著連成,假如是把利劍,一定把對方刺死。

  “我不想討論這些事了,你應(yīng)該投胎,別讓我看見你?!?p>  “顧著,對不起?!?p>  如果對不起有用,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南薔順利通過了考試,過了暑假,她就要去市里一高學(xué)習(xí)了,到一個大環(huán)境去熟悉大環(huán)境里的鬼,去見識大環(huán)境高素質(zhì)的人物。

  “顧著,你怎么還不走?你很煩?。 ?p>  “就煩你?!?p>  “你等的那個人,還沒來嗎?”

  “沒。”顧著錯過南薔的眼神,往窗外看,那里有一片空地,第一次見到南薔就在那片空地,他也不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要從駝山那么遠(yuǎn)的地方,走到這個叫甘北街甘北小區(qū)的樓下。遇見了十三歲的南薔。

  到如今,他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南薔,再也離不開了。

  南薔不知道他在等誰,也沒想知道,同時她也希望,等的那個人不要是自己,如是人鬼殊途,什么也枉然。

  高中的生活繁雜枯燥,她又必須住在市里,但她為人處世太冰冷,沒有人情味,無奈之下,南薔爸爸賣了甘北街的三室一廳,又在一高附近二手價(jià)買了一套三室一廳,辭了原來的工作,換了份不用出差的活干。

  其實(shí)也是為了顧著,他還沒走,也不能讓他無家可歸吧。

  “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p>  “看了就走吧。”

  “你等下…”

  南薔睡得迷迷糊糊,聽到外邊有人在說話,很吵。她推開門,剛好看見爸爸把一個人推到門外。

  “薔薔,吵到你了?你去睡吧,就是個送快遞。”南薔爸爸走過來,推著南薔進(jìn)屋繼續(xù)睡。

  他忽然看見客廳有一張紙?jiān)趧?,是顧著?p>  “顧著,你還沒睡???”

  “沒醒?!?p>  南薔爸爸有些尷尬,訕訕一笑。

  高一很快就過去了,高二更要加倍努力。

  “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肖諒。我想請你們加倍努力學(xué)習(xí),更要加倍努力喜歡我?!毙ふ徥莻€詼諧有趣的人,40歲,未婚,身高183,比南薔爸爸高了3厘米。視力正常,但有時候自己班里同學(xué)打架出頭,也能失明兩天。聽說以前還是濱江市大學(xué)里的教授,這次主動降職帶領(lǐng)高二三班。

  南薔不喜歡這種厚臉皮的人。畢竟她已經(jīng)有一個顧著了。

  回到家,顧著正在客廳看貓捉老鼠。

  “一輩子捉不到老鼠,你還看?”

  “他陪了老鼠一輩子,不也挺好的嘛?!?p>  “……自虐狂”

  顧著翻了翻白眼。

  ‘我沒有朋友,只有一個知己,是一只鬼。他叫顧著,十八歲,我現(xiàn)在17歲了?!?p>  ‘我是一只鬼,我叫顧著,一直十八歲。我喜歡南薔,她今年17歲了。’

  鬼沒有投胎,沒有家,也沒有上帝要來收他,只是有個叫閻王爺?shù)睦项^,曾經(jīng)來問他。

  “你還不走?”

  “不,我想再等等?!?p>  “這是陽間,你是陰間的東西,你不見陽光是不會死,但你是有劫數(shù)的,你的靈魂是很難堅(jiān)持到她三十歲,更不要提什么五十歲,到那時你將永遠(yuǎn)不能轉(zhuǎn)世投胎?!?p>  “嗯”

  單音調(diào),沒有什么大不了。

  “顧著,我今天可能撿到了一個朋友。”

  “什么叫撿?。俊鳖欀粗纤N,一時無語。

  “我跟你講,他太帥了,簡直是完美?!?p>  “南薔,保持高冷,你這樣,我覺得很不適應(yīng)?!鳖欀嗣觳玻枚嚯u皮疙瘩。

  “切!”

  “南薔,我想看看你三十歲是什么樣子。”

  “哈?”

  顧著又轉(zhuǎn)過頭,不做解釋,南薔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慌,卻又不知從何發(fā)慌。

  后來顧著藏在南薔的傘下邊看見了那個男孩,很陽光,和南薔不一樣的性格。

  南薔不愛說話,說出的話又很扎心。

  也不愛去交朋友,自己能看見鬼,任誰都不想擁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朋友,說好的兩人行,后邊還跟著小鬼保鏢,這感覺,讓人感到尿急!

  成績又太好,同學(xué)們都以為她高傲,更是沒人理她。

  只有這個男生不同,他帶她翻墻出去打籃球,帶她去鄉(xiāng)下寫生,也會帶她去打架,就是不知道他的身后有一只鬼,做著鬼臉,把南薔逗的想發(fā)火。

  “今天,我要著重強(qiáng)調(diào)一點(diǎn),學(xué)習(xí)好的同學(xué)要繼續(xù)學(xué)習(xí)好,不要再讓我傷神了,我還沒找到老婆,頭發(fā)就得掉光了?!毙ふ徯χ粗纤N,又將目光掃視了全班同學(xué)。

  南薔被叫了家長。

  南薔爸爸和肖諒坐在一邊,什么也沒說,南薔爸爸就將南薔拉起來準(zhǔn)備離開。

  “南方,南薔學(xué)習(xí)成績其實(shí)挺好的,就是最近翻墻打架不太淑女,下次不要這樣了?!?p>  “我自己的女兒,愛怎么著就怎么著。”

  南薔還是第一次看到爸爸這樣對一個外人,她的爸爸總是很禮貌,開口閉口都是不好意思,很抱歉。今天,站起來了?

  “南方!”肖諒無可奈何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看著父女兩個走遠(yuǎn)。

  “我最近聽說了,你跟那男生走得很近,爸爸也不是怪你,只是覺得你很開心,比以前還要開心很多,我就不想阻止了,就像以前顧著在你身邊,我總怕他害你,但他對你真的挺好。”

  南方已經(jīng)39歲了,他養(yǎng)了南薔17年。

  南薔低下頭,沒說什么,她似乎感受到有什么東西要掙扎著離開了。

  人生是場局,局內(nèi)人出不來,局外人想進(jìn)去。

  “你02年10月份出生,你父母5月份結(jié)的婚?。窟@是奉子成婚啊。”男生叫蘇西,就在濱江市住著,父母是高官,妥妥官二代,志向是要做一名無私奉獻(xiàn),英俊瀟灑的人民警察。

  “嗯?可能是吧。”南薔沒在意。

  顧著拉了拉南薔的手臂,指著結(jié)婚照背后的一張紙。

  南薔拿出那張紙,是一張親子鑒定。

  百分之百,沒有血緣關(guān)系。

  鑒定人南方南薔

  南薔怔住。

  沒有一個人再說話。

  時間就像翻倒的沙漏,細(xì)細(xì)的腰身也阻擋不住它的流逝。

  終于有一個人動了,她將紙又按原來的樣子塞進(jìn)了婚紗照后面。

  人不能對一件事鉆牛角尖,事情有多方定義,對錯不能兩判。

  單從養(yǎng)育之情來說,這張紙就不值一提。

  這件事一直到后來有一天,肖諒攬著南方的腰身,緩緩道出當(dāng)年事情。

  ‘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和她生下了南薔,直到在高二三班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一定不是你的孩子。你這種溫良在她身上從沒有體現(xiàn)過?!?p>  ‘她也很命苦,自己懷著孩子,來投奔我,我當(dāng)時什么也沒想,就答應(yīng)了。誰知道你又來找我,又被老太太看見,郁氣散不出去又因?yàn)樗y產(chǎn)去世,徹底癱了…’

  有些事情,說不清道不明,也不見得就是不干凈。

  南薔前幾天剛過完二十五歲的生日,顧著看著這個從懵懵懂懂的十三歲小女孩一路成長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不免感慨萬千。

  若靈魂不散,我定奉戰(zhàn)到底。

  “南薔,你在陪我一晚,今天有點(diǎn)冷?!鳖欀巴怃冷罏r瀝的小雨,心里越發(fā)凄涼,他已經(jīng)有半年都覺得自己的鬼魂動蕩的厲害,恐怕離散不遠(yuǎn)了。

  “好?!蹦纤N點(diǎn)點(diǎn)頭,她和顧著的默契,是蘇西比不過的。

  “蘇西,顧著讓我陪陪他?!蹦纤N這樣復(fù)述。

  蘇西和南薔從高二三班就在一起,經(jīng)歷了高考,去到了大學(xué),現(xiàn)在步入了社會,他知道那個鬼,叫顧著。是南薔這輩子唯一的知己。

  蘇西點(diǎn)點(diǎn)頭,顧著在紙上寫了什么,紙片飄到了蘇西的眼前,蘇西看了眼,攥著紙片出去了。

  “南薔,我可能等不到那個人了,我要先走一步?!?p>  “你早就該走了,祝你投個好人家,衣食無憂,桃花不斷?!?p>  “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轉(zhuǎn)世做男孩,萬一我是女孩呢?”

  “女孩啊。那就祝你高富帥不斷?!蹦纤N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說她公司里有個妹子天天被一個老男人騷擾,不是鮮花就是水果,就是沒送過真心,擺擺樣子罷了。

  “蘇西對你真好,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在你身邊,我也就安心了?!?p>  顧著頭上的繃帶已經(jīng)十年沒有取下來了。

  “你什么時候走?”

  “明天?!?p>  南薔躺在床上,旁邊是顧著,她窩在顧著懷里,就像十三歲那年窩在十八歲的顧著懷里,以前是那么涼,現(xiàn)在更加覺得涼。

  顧著陪了她十年,十年如一日,一只鬼,陪了自己十年,整整十年。

  這一夜,過得很快,來不及好好擁抱,就再見了。

  蘇西拿出昨晚的紙條,遞給南薔。

  如果我不能陪你到三十歲,請你多擔(dān)待。

  ——顧著

  南薔后來寫了一封信,壓在了駝山的石頭下。

  ‘顧著,我很依賴你,由里到外的依賴你,你說我是你的神明,拯救了你這抹黑色的光,同樣,你也是我的神明,讓我依舊快樂無畏未來。

  那天你走后,我終于摘下了黑框眼鏡,不在鏡片后躲避世俗。’

 ?。ㄎ蚁M腥四芸吹竭@篇不到八千字的小說,給我提些寶貴的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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