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食煙火
“兩位老板，我們這一套寫真集還滿意嗎？看看這光色，看看這意境，這氣質(zhì)！”張哲瀚向來不缺乏說話的天賦，“當然了，這也與二位的底子是脫不開關(guān)系的。東施效顰之所以會成為一個笑話，那是因為其美貌與西施相差甚遠。都是做同樣的動作，一個為人憐惜，一個為人嗤笑。道理相通，如果不是因為二位郎才女貌，我們也拍不出這么好的效果來?！?p> 程銘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倒是會說話?！?p> “這怎么能叫會說話呢？”張哲瀚故作驚訝，“我說的都不過是大實話而已?！?p> 陳俊風(fēng)嘴角抽了抽，張哲瀚換女朋友如換衣服，很大程度上是與他這雙嘴有關(guān)系。
張哲瀚轉(zhuǎn)頭沖著陳俊風(fēng)眨了眨眼睛，然后問道：“不知道，二位滿意嗎？”
“拍得確實很不錯，我很滿意?！背蹄懟亓艘痪?，然后忽然瞥見江琳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便輕聲問道：“琳兒？怎么了？你不喜歡？”
江琳并未回答，她轉(zhuǎn)頭看向掛在墻上的那些照片，道：“不知為什么，總覺得這一套寫真與掛在墻上的照片有些差別?！?p> 張哲瀚忙道：“那是當然的，怎么可能會沒有差別呢？我們都是根據(jù)每個人的氣質(zhì)所設(shè)計的寫真，人與人之間都存在著差異，若是一樣的話，那我們還不如直接將你們二位的臉P在以前的照片上?！?p> 程銘翻了翻寫真，“說的有道理，我倒是覺得墻上那些照片還沒有我們拍的好?！?p> “我倒不是覺得拍的不好，就是……”江琳眼神復(fù)雜，最后呼了一口氣，釋然道：“那就這樣吧?！?p> 程銘看了一眼江琳，未從江琳的臉上看出什么東西來。
“既然滿意的話，那么二位？微信還是支付寶？”
“刷卡可以嗎？”
“當然?！?p> “對了，記得將電子版發(fā)給我。這樣，我們加一個微信吧，以后如果還有這種需要的話，我們還找你。”
“得嘞！”
交付完將程銘與江琳二人送出門之后，張哲瀚松了一口氣道：“這女人就是天生敏感，我們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修圖的人她都能看出差別來！我還以為我在網(wǎng)上找的那位修圖大神不大行呢！我就說看著還可以嘛！”
說著張哲瀚自顧自瞧了幾眼掛在墻上的照片，“我也沒看出什么差別來?。 ?p>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風(fēng)格，就算是同樣的照片，經(jīng)由兩個人修出來之后也肯定是有差別的?！标惪★L(fēng)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不過也難怪，那個女人不是師兄的前女友嗎？肯定對他的風(fēng)格熟悉，看出差別來也算是正常?！?p> “誒你說，大師兄是怎么跟著女人分手的？”
陳俊風(fēng)嗤笑了一聲，“這還用說？嫌貧愛富唄。你沒見師兄為了現(xiàn)在還在我們這里掙修圖的錢？而這位，三萬塊錢拍一套寫真都沒帶眨眼的?！?p> 張哲瀚皺著眉頭，“不是吧？我看這女人也不像是愛慕虛榮的主兒??？看上去還挺清高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那味兒。”
“這話你說錯了，愛慕虛榮的人不會被沒錢打垮，越是沒錢，她們身上越是有一股勁兒，催著她們往上走?！标惪★L(fēng)道：“而你說的這類不食人間煙火的人，看似很好，其實不然。她們不會羨慕香車寶馬，但是也受不了里短家長。珠寶金銀不會使她們沾滿銅臭，但往往會被柴米油鹽給逼瘋?！?p> 末了陳俊風(fēng)又道：“不食人間煙火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要么父母有錢，要么……生活不是修真，仙子也是要吃飯的。”
張哲瀚對陳俊風(fēng)這番話驚為天人。
“可以啊，俊風(fēng)，你什么時候來的這么高的覺悟？”
陳俊風(fēng)聳聳肩，“有感而發(fā)而已。就好比我，這個工作室如果是租出去的話一年上百萬都不止，而我卻拿它開這樣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在此之前每月掙個千兒八百塊。傳出去的話都會說我陳俊風(fēng)不愛錢，寧愿不要租金也要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得了吧，如果不是我家有錢的話，我早就餓死了。”
張哲瀚撓撓頭，“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我怎么覺得你有點炫耀的成分在里頭呢？”
陳俊風(fēng)瞥了他一眼，“你才看出來？我其實就想告訴你，以后少跳，不然我陳俊風(fēng)也可以是一個愛錢不愛理想的人！把我逼急了，關(guān)了這工作室，躺著收租，沒你一分錢的份?！?p> 張哲瀚不以為然，“我怕什么？我也可以是一個不愛風(fēng)流愛家產(chǎn)的人。不就是我爸停了我的卡么？把我惹急了，我也去繼承家業(yè)去！”
陳俊風(fēng)盯著張哲瀚看了一會兒，“同道中人?！?p> “同病相連?！?p> “同生共死？”
“同歸于盡！”
“同仇敵愾！”
“同……同麗婭？”
………………
………………
上京街頭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之中，程銘與江琳兩人臨窗坐著。
程銘正一頁一頁翻著寫真集，而江琳則是撐著頭，目光茫然地望著窗外。
“說起來，他們這個小工作室還確實有幾分的實力，拍得的確不錯，三萬塊錢倒是沒虧?！?p> 江琳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忽然開口道：“三萬塊錢買一套寫真集真的不虧嗎？”
程銘回道：“區(qū)區(qū)三萬而已，比起你來，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是上百萬，只要能將你的影子映在寫真集里，我也愿意。”
江琳笑了一聲，繼續(x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沒再吭聲。
程銘看了一眼江琳，合上了寫真集，問道：“怎么了？從那個小工作室里走出來之后你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一言不發(fā)，是不舒服嗎？”
“沒有，”江琳回道：“就是看著這窗邊的景色，很喜歡。”
“我特意為你挑的位置，你能喜歡我很高興?！?p> “謝謝?！?p> “琳兒，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對我說出這句話?！背蹄懓欀碱^道：“我一直認為我們兩個人應(yīng)該不分彼此?！?p> 末了程銘笑道：“這樣吧，我也不需要你說謝謝，但是你得犒勞犒勞我。”
江琳抿著嘴看著他笑道：“怎么犒勞？”
程銘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親我一下?！?p> “不要鬧?！?p> 程銘笑了笑，倒沒有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要了一瓶紅酒，點了餐之后道：“我打算將校友會的時間安排在勞動節(jié)那一段時間。”
江琳微微一怔，程銘解釋道：“我已經(jīng)問過他們了，因為大家都很忙，如果提前的話可能會有一大半人不會到，也不符合我們的初衷。既然是校友會，那就應(yīng)該是越多人越好不是嗎？”
江琳點了點頭，“但是時間會不會太長了？還有一個多月呢？”
“我們就當是來這里旅游嘛，你以前沒有來過上京，我陪你在這個地方轉(zhuǎn)個遍，將每一個地方都留下我們的足跡。而且，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時間總是很快，說不定一眨眼，就到了校友會的時間了。”
末了程銘又道：“而且，還有一件事你會感興趣?！?p> “什么事兒？”
“我們大學(xué)時候一個教授，姓習(xí)，你知道的，他以前教過你的課?！?p> 江琳嗯了一聲，“沒錯，是一個很有能力的教授，在設(shè)計界德高望重?！?p> “我就知道我一說你肯定會想起來，畢竟他當時最喜歡的學(xué)生就是你了?！?p> 江琳搖了搖頭，“他最喜歡的學(xué)生可不是我?！?p> 程銘愣了愣，他喝了一口紅酒，沒吭聲。
“他怎么了？”江琳挑起話頭。
程銘道：“他最近在上京買了一棟別墅，原本他打算自己設(shè)計別墅的園景，后來因為一些事兒他抽不開身，所以他便請人幫他設(shè)計。因為他名氣很大，所以應(yīng)聲而來的設(shè)計者不是少數(shù)。恰好就在勞動節(jié)的前一天，他就開始公開招標了。我知道你對這方面一直都很感興趣，所以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招投標會?！?p> 江琳明顯很感興致，眼睛微微發(fā)亮，道：“可是我們能夠進去嗎？”
“當然可以，習(xí)教授的這次設(shè)計招標不是面向設(shè)計公司的，而是面向各個院校學(xué)生，尤其是我們本校。他本就希望這次設(shè)計能夠所有學(xué)生都參加，給大家一個實踐的機會，也給大家一個聚會交流的機會，我們同樣也是他的學(xué)生，他怎么會拒絕我們呢？再者，我總有辦法?！?p> 程銘抿了一口紅酒，又道：“而且我還有一個不離開上京的理由，我一直在籌備一個驚喜，給你的。”
江琳問道：“什么驚喜？”
“我打算在我們校友會召開的時候營造一個宏大的場面，然后當眾向你求婚?！?p> 江琳先是愣了愣，隨后噗嗤一笑，“你既然說是驚喜，怎么能提前告訴我呢？這樣我還有什么驚喜的余地可言？”
“一來我相信，就算你知道會有這么一出，在當時你也一定會驚喜的。”說著程銘盯著江琳的眼睛，沉聲道：“二來，你知道的。無論你問我什么，我都不會對你有所隱瞞。我的一切，永遠都是你的?！?p> 江琳臉上的笑容莫名散去，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又笑了笑。
她依稀記得，在曾經(jīng)，也同樣有過一個人對她做出了相同的承諾。
可是那個人的一切，她忘了拿。
沒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