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清從楊犀懷中醒來,見他早已醒轉(zhuǎn),正望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臉龐,臉上掛起微微笑容。
“犀哥,在想什么呢?”
楊犀轉(zhuǎn)過頭,在她額頭親了下,將她摟的近些,“在想將來的事?!?p> “我在想如何給父輩們平反報仇的事情,聽你說來,岳父的事恐怕也和陳庭那個閹人脫不了關(guān)系?!?p> “岳父,你真不知羞,我還沒嫁給你呢?!鄙蚯迮滤紤]過重,故意調(diào)笑道。
楊犀笑著在她翹臀上輕輕一拍,羞的她將臉埋在他胸口,裝作鵪鶉。
“別打岔,聽我說?!睏钕首鲊烂C道。
“這件事我們要從頭謀劃,可惜線索太少,無從下手?!睏钕p撫著沈清后背。
“出事之前,父親交給我一封信,讓我?guī)У綆X南祖廟,交給族里的長輩,然后讓我去西川祝家莊,找看守鐵家祖墳的鐵雄大哥,說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便和他一同商議。現(xiàn)在想來,父親應(yīng)該有所準(zhǔn)備,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鐵雄么,不過為什么鐵家祖墳所在要起個祝家莊的名字?”
“聽說鐵伯伯本來就姓祝,后來家里糟了難,落魄了,被鐵家小姐搭救,便做了上門女婿,等鐵伯伯后來發(fā)跡,便重修了祝家莊,差不多十年前吧,他突然讓小兒子鐵雄回祝家莊守靈,每年除了節(jié)慶,很少讓他回來?!?p> “恩,想必鐵將軍也看出這位新皇帝心胸狹窄,怕他挾私報復(fù),早早做了準(zhǔn)備。”
“不至于吧。”
“你想想,岳父大人那幾年是不是也曾做過什么突兀的事情?!?p> 沈清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哦,差不多的時間里,父親帶著我和姐姐回了趟嶺南寨子里,見了族里的長輩們,還重修了祖廟,此后年年都要帶我們回去,還讓我們記好路。你要不提醒,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
“岳父可是人稱小諸葛的人物,說不定鐵將軍還是在岳父的提醒下安排的呢?!?p> 楊犀陷于沉思中,沈清默默陪著他。
“岳父沒告訴你交給族里的信寫了些什么嗎?”
“啊,你這一問我想起來了,他說這信事關(guān)重大,若是有大事發(fā)生,便和鐵大哥一同拆信觀看,現(xiàn)在可不就是大事發(fā)生了么,我們先要去趟祖廟把信取出來?!?p> “嶺南啊!”楊犀感嘆一聲。
“怎么啦,犀哥?”沈清不解的看著他。
楊犀搖搖頭,喃喃道,“希望不要遇見她們?!?p> 次日,兩人準(zhǔn)備出發(fā),楊犀備好三日的口糧,又制備好預(yù)防蚊蟲的草藥,將屋里屋外的活動痕跡都打掃干凈。兩人辨明方向,直接朝南而行,一路上,荊棘無數(shù),草盛樹密,兩人的衣服被劃出道道破口,臉上、身上也滿是血痕,狼狽不堪。
好在第二天臨近中午,兩人便見到前方有炊煙升起,頓時欣喜若狂。
楊犀拉住沈清,小聲道,“現(xiàn)在我們要萬分小心,湘西五鬼還在不在找我們還未可知,他們不認識我,我先去打探打探,你找個草叢先躲起來,等我消息?!?p> 沈清點點頭,柔聲道,“你要小心”,說完便沒入旁邊的樹叢里。
楊犀躡手躡腳的溜到草坯房的窗戶下,側(cè)耳傾聽,只聽到屋內(nèi)有男子呼呼的酣睡聲音,他輕輕的在窗戶上捅開一個小孔,將眼睛湊上去,朝屋內(nèi)觀察。
屋里光線昏暗,隱約能看清地上躺著一個人,毫無動靜,床上躺著一個胖子,正呼呼大睡。
楊犀想了想,悄悄離開草坯房,與沈清碰面,“屋里情況不太妙,有個人躺在地上,看樣子像是個獵戶,床上躺著的胖子有些眼熟,可能是飛天鬼。”
“能確定么?”沈清擔(dān)憂的問道。
楊犀搖搖頭,“不能,屋里太暗了,看不清容貌,但寧可殺錯不能放過,一但我們被他發(fā)現(xiàn),引來五鬼,我們便是死路一條?!?p> 沈清有些猶豫,她知道楊犀說的對,但他十幾年接受的教誨都是鋤強扶弱,不可濫殺無辜。
楊犀猜到他心思,“放心,我只用迷藥迷昏他,待確定之后再下手不遲?!?p> 沈清點點頭。
楊犀讓沈清躲在近處觀察房中動靜,他自己去林子里采藥。
楊犀捂住口鼻,將草藥點燃,悄無聲息的放在房門口,藥草冒出青紫色的煙霧,被風(fēng)吹著,飄入屋內(nèi),片刻之后屋里呼嚕聲便消失了。
楊犀有等了片刻,便朝沈清一招手。沈清持劍站在他身前,兩人緩緩探入屋中。
一個獵戶打扮的中年男子伏面趴在地上,楊犀將他翻過來,見他臉色青黑,早已送命多時。
“呀!”床邊傳來沈清驚叫,楊犀趕緊過去。
床上躺著的正是飛天鬼,再往里仰面躺著一個三十來歲的村婦,衣衫被扯得粉碎,露出白花花的胸膛,脖子里一道紫痕,兩眼怒睜著,滿是驚恐。
“混蛋!”楊犀咬牙切齒,他接過沈清的長劍,高高舉起,狠狠的插在飛天鬼的脖子上,一道血柱噴起,飛天鬼就此魂斷。
“真是便宜了這個禽獸,他該受千刀萬剮之刑?!鄙蚯咫p目赤紅,恨恨道。
楊犀冷靜下來,“五鬼向來不分開,飛天鬼既然在此,想必其他四鬼也在不遠處,我們得謹慎些。”
楊犀讓沈清找出幾件舊衣服,他出門采了些毒草,冷漠地將毒草沿著飛天鬼切開的喉管塞了進去,足足塞了半刻鐘,一旁的沈清早就嚇得跑了出去,扶著墻干嘔起來。
楊犀將可憐的獵戶夫妻埋在屋后的菜地里,再講飛天鬼懸在屋門口,換好衣服,站在遠處,默默看著。
“犀哥你在那死鬼身上塞得什么東西?!鄙蚯搴ε聟s又好奇。
“是一些劇毒的草藥,一旦遇火燃燒,便會形成劇毒的煙霧?!?p> “你怎么肯定他們會燒了這死鬼呢?”
楊犀搖搖頭,“我不能肯定他們會火葬,但也有這種可能性,只是賭一把而已,再說我包囊丟在那里,他們肯定知道我精通毒術(shù),上不上這個當(dāng),就看他們能不能反應(yīng)過來了?!?p> “走吧”,兩人穿著獵戶家的皮襖,有些不倫不類,卻很大程度上解決了被劃傷的問題。
兩人一路南行,匆忙趕路,夜里便找莊戶人家借宿,只有楊犀沿途采些草藥,遇到城鎮(zhèn)便去賣了換取日常用度。
一路無話。
“過了這淩河,便是嶺南地區(qū)了,那里是依儂族的地界。”沈清站在船頭,手搭梁檐,對站在身邊的楊犀說道。
兩人早已換了行頭,楊犀將頭發(fā)染得灰白,一下子變老了十幾歲,兩人走在一起,更像是一對走方的郎中父女。
阿依城,是唯一一個嶺南的城鎮(zhèn),以中原人居多,依儂族人以山為母,大多分散居住在大山里的寨子中,只有市集的時候,才到城里換些日常用品。
楊沈兩人走在阿依城的街道上,兩人都曾來過此處,但今日是依儂族節(jié)慶的日子,路上滿是行人,依儂族的姑娘們手持花籃,見人便撒,路人都高興的回禮。
“今日是依儂人的鮮花節(jié),未出閣的姑娘們到街上撒花瓣,一來是對眾人的祝福,而來也是挑選未來的夫婿?!睏钕忉尩馈?p> 沈清抱著楊犀的手臂笑道,“那我可得看好你,省的被這些小妖精把你搶跑了。”
楊犀看著她憨態(tài)可掬的笑臉,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角落里,傳了天藍色繡花衣袍,頭戴銀冠的女子們,偷偷看著楊犀。
“采姑,你沒認錯人吧,那人看樣子都四五十歲了,怎么會是圣子?”嬌俏的小姑娘打量著楊犀,滿臉疑惑。
“嘿,阿雅你不知道,那個人向來詭計多端,他雖然染了毛發(fā),但身形步態(tài)不會變。圣女對他恨之入骨,卻又割舍不下,這幾年都沒選新圣子,從此以往,我們百花教就要衰弱下去了。沒想到老天有眼,讓我在這里遇見了他,我們得想辦法將他帶回教中,是殺是放,由圣女裁決,讓她了了心事,族里才能有靈童誕生,百花教才不至于沒了?!币粋€三十多歲的藍衣女子一邊盯緊楊犀,一邊對阿雅說著。
“啊,難怪我從來沒見過圣女笑呢,這個大壞蛋,為什么要拋下圣女,圣女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子了,他還要怎么樣嘛?!卑⒀培街焐鷼?。
“中原人的心思詭詐,也許他只是覬覦百花圣典呢。當(dāng)年他來教中偷竊,要不是圣女相中了他,哪還有他的活路,早就扔到萬寶窟喂圣獸了?!绷硪粋€藍義女子氣哼哼的道。
采姑嘿嘿一笑,“當(dāng)年阿荷你不是還和圣女掙那小子來著,現(xiàn)在怎么這么說話了,是不是看那邊那個小姑娘長得比你好看,嫉妒啦?!?p> “你,你你你,你好意思說話,誰當(dāng)天晚上就去給人家送吃的,還一臉春相?!卑⒑煞创较嘧I。
“呸,別在孩子面前說些有的沒的?!辈晒媚樢患t,輕呸道。
阿雅看著相互譏諷的兩人,有些不解,偷盜圣典不應(yīng)該被大家唾棄嘛,為什么她們一說起來似乎無甚大雅?
空山青吾
這幾日,腸胃不適,精神倦怠,無心校對,待病愈后,再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