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還未看出來，你這小丫頭策反人的功夫倒是很有一套。”杭娘子輕嘆著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澀不明，她緊蹙著眉頭，應(yīng)該是又回想起了老夫人壽宴那日她遭人暗算中毒，雖然此時距離那次壽宴已經(jīng)過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她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膈應(yīng)。
只見杭娘子緩緩伸出左手，將手掌放到香爐中的灰面上方，憑借著手感判斷灰下香餅的火勢。她的儀態(tài)大方且溫婉，長相也因長年在佛像面前熏陶而顯得溫柔而又慈悲。斑駁的光影從木窗中灑向室內(nèi)，杭娘子整個人都被籠罩溫暖柔和的金光中，她臉上的神情宛如救苦救難的菩薩，端莊之中還帶著一抹冷清。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她日日誦讀的那些經(jīng)書，真的有教會她到底該如何渡自己嗎？
“您也不必這么著急回答我?！庇莩幮α诵Γ?“其實(shí)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罷了?！?p> 杭娘子猛地抬起頭看向虞常寧，瞳孔稍有些許微顫，像白芷那樣心思簡單的女子竟然也能生出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女兒？她心里只覺得感慨，如果白芷那時候也能活的更加通透一些……罷了，沒有如果。
“娘，聽說五妹妹來您這里了？”屏風(fēng)外面?zhèn)鱽砩倌晁屏魉な阊笱笥纳ひ簟?p> 是祁崢來了。
“你進(jìn)來就是，到了娘這里還非得做出一副克己守禮的模樣，這要讓人瞧見了還會覺得咱們娘倆生分?！焙寄镒有÷曕洁斓?，她這兒子平日里看著極為正經(jīng)，也不知在外上學(xué)這些年書院里的先生都是怎么教的，竟將她活潑可愛的兒子教成了這幅呆板的模樣。
虞常寧聞言，唇邊揚(yáng)起了笑容。
“兒子給五妹妹帶了些糕點(diǎn)，聽同窗們說這些都是京城年輕姑娘們喜歡吃的，五妹妹不妨出來看看是否喜歡？”祁崢的語氣中帶著笑意，他家五妹妹既嬌小又瘦弱，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像虛歲十三的小姑娘。
聽說她之前在青湖鎮(zhèn)時生活辛苦，現(xiàn)在回了祁府，那別家姑娘有的東西自然也不該缺了她的。
“……夫人？”虞常寧看向杭娘子，杭娘子無奈地笑了笑，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虞常寧提起裙擺朝屏風(fēng)外面快步走去，剛轉(zhuǎn)出屏風(fēng)，就看看祁崢長身玉立，臉上的笑容似能融化寒冬天里所下的冰雪。
“妹妹來看看?！逼顛樎龑⒎挪鑾咨系氖澈写蜷_，虞常寧抬眼便看見里面正赫然躺著幾塊狀如白兔的糕點(diǎn)，糕點(diǎn)外有一層薄厚適宜的酥皮，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甜香。
祁崢光是看著虞常寧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很喜歡，他笑著摸了摸虞常寧的頭，語氣十分溫柔:“下回大哥出去還給你帶?！?p> 杭娘子從里屋走了出來，剛轉(zhuǎn)出屏風(fēng)便看見了眼前這一幕，一瞬間她竟有些恍惚，如果凝兒當(dāng)年挺過了那場時疫，如今也該與允棠的年紀(jì)一般無二了吧。
如果凝兒還在……杭娘子輕嘆著搖了搖頭，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