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桌上擺滿了食物,君瀾已端坐在桌旁,見她出來,對她招了招手,藥十三微一頓,侍女卻不由分說地扶著她來到桌邊坐下,她眉頭微微蹙起,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上來了,不知道怎么的,這睡了一覺卻反而更累,然當視線在四周轉(zhuǎn)過時又是一怔。
她記得很清楚來,初入靈族,是嚴冬時節(jié),她差點凍死在路上,而這里卻是一派的春意盎然,遠處,甚至還有蝴蝶翩飛起舞。
一陣米香撲鼻而來,藥十三才發(fā)現(xiàn),君瀾在她打量四周時,將一碗白粥推到她面前,收回目光,朝君瀾輕頷了頷首,也不客氣,端起粥來就喝。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經(jīng)這米粥一刺激,她才發(fā)覺自己已是餓過了頭,想到好像自從上到祭壇來,她就在那樹洞里跟這個人喝過幾口茶水來著。
對面的君瀾已切回到初見時的傲然姿態(tài),他把米粥遞給藥十三,自己卻不吃,只是目光靜靜地停在藥十三發(fā)頂,自然,藥十三埋頭喝粥是看不見他的目光。
那凝視的目光里少了傲然,多了幾縷柔和....及凄然。
幾乎是沒什么停頓,藥十三將米粥喝了個干凈,只是不知為何,這米粥香是香,卻不怎么飽肚,她也不矯情,只當自己是餓很了,既然吃了一碗那再添一碗也就無所謂了....
然而,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當藥十三第N次伸手舀粥時,君瀾輕輕將盛粥的瓦罐推開去,藥十三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不知道舀了多少碗,反應過來臉微一燙,訕訕縮回手。
君瀾像沒看見她的囧態(tài),自然地接過她手上的碗放好,藥十三目光飄了飄,又微一頓,而后忙瞪眼看去,剛剛還是一桌子的吃食,連同她喝粥的那只碗,全部都是干干凈凈--..當然,這不是洗得干干凈凈。
她一時目瞪口呆,卻此時聽自己肚腹傳來“咕嚕嚕”的叫響,一桌子吃完,肚子還在咕咕叫.....這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大胃王了,然即便是大胃王,這一桌子吃下去也不可能還餓吧?!下意識地,她將目光投向君瀾。
君瀾的目光正看向庭院外,藥十三順著他目光看去,又是一驚,目光所及,云蒸霞蔚....
她嚯地站起身來,因為不知什么時候起,這院里已是梨花紛紛,小院還是那個小院,梨花樹成了她在祭壇上看到的那棵,此間的場景,分明是回到她拍開樹洞,初次見到他的場景....
我勒個去....這是什么鬼,這....又回到原點了?!
藥十三捂著腦袋,一屁股坐了回來。
“看出來了?”
半響,君瀾問。
也不知道他問的看出什么是什么意思,但知道這里與先前一樣時,藥十三已不想去掙扎了,她無力地問道,“你到誰要如何才放我出去?”
君瀾詫異地看向她,迎上他的目光,藥十三疲憊地道:“這不是你幻化出來了的嗎?”
又撫了下咕嚕叫的肚子,這才恍然,難怪了,吃了一桌子還是餓,感情自己吃了個寂寞,神話都是這么演的嗎?
君瀾看了她半響,他知道她是誤會了,卻也懶得再說,她眼里那滿滿的抗拒與千年前別無二致,況且昨天還在她面前,露出那一絲絲的心魔。
將嘴角一抹譏笑壓下,他直接道:“這是無回谷。”
“無回谷?”
藥十三心里咯噔一下,這名字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本想著這里至多不過是君瀾的幻境,總不過是祭壇的另一層,卻是冒出個莫名其妙的無回谷,不過很快,君瀾證實了她的猜測。
“無回,就是有去無回?!?p> 果然,藥十三手下一震,直接磕到桌上,這不就是死路的別稱嗎?自然而然的她順口而出,“死谷?!”
君瀾輕點了點頭:“可以這么理解,當然這里的無回谷還得加上一條,無回谷中無日夜無時光?!?p> 還有最后一條君瀾在心里沒說,這里也是他千萬年來的禁錮修身之地。
藥十三已沒表情了,她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你也走不出?”
君瀾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遠方。這一眼看得藥十三最后那點希望也滅了。
這是什么狗運道???!這回真的是要完完了,腦中畫面一閃,等等,不對啊,她忙問:“剛剛你不是和他們幾個不是一起打架嗎?你怎么出去的?”
“那只是本尊的一縷執(zhí)念。”
呃,好吧,你的執(zhí)念還真不少,不過也不對吧,藥十三想了想,指向自己問:“既然是這樣...那我...是怎么進來的?”
這回君瀾倒是有問必答:“因為你動了泣琉璃。”
藥十三眼眸一睜,忙拿出泣琉璃,她翻過去倒過來,沒看出這個珠子有什么異樣啊,不過,想到那些傳言,這也未必不可能了,傳言?藥十三將泣琉璃往君瀾方向遞了遞:“你說的是這個我才進來的??”想了想,她又問,“那...那這泣琉璃是你的?”
君瀾轉(zhuǎn)過目光,視線停在泣琉璃上,半響,他接過,藥十三感覺這動作好生別扭,好像不情愿去碰泣琉璃似的。
君瀾目光幽幽地看著泣琉璃,藥十三總覺得他的目光不在這珠子上,倒像透過這泣琉璃看其他什么,又過了一會,他緩聲道:“這自然是本尊的玩意,曾經(jīng)為了....”他頓了下,悠悠道:“因這里面本尊注了一縷靈識進去....而它應該吸過了你的血,自然的,你就能進這里來了。”
原來如此。
好吧,作為一介凡人這又超出了藥十三的想像范疇,她回想了整個過程,不由“啪”地一下打向自己的手背,真是個小賤手呢,若不是自己手賤去掏大祭司懷里的泣琉璃,又怎么會掉到這里,不過,若不掏,按當時那個大祭祀的德行狀態(tài),她現(xiàn)在應該是堆渣渣了吧。
藥十三不由抖了抖,與一堆肉渣渣相比,現(xiàn)在這樣好像似乎稍好了那么一丟丟...無聲為自己默哀了三秒。
“所以你的傷不要擔心?!本秊懹值?p> 藥十三這才想起自己的傷,一瞬她也明白君瀾說的意思,這里一切禁止,傷痛也就沒那么回事了,所以事情總有多面性,至少在這里她不用擔心傷病惡化,只是,既然在這里傷已不是問題,那么一開始他又為何要以治傷作要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