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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澳門土司

第一百零六章 將別

大明澳門土司 亦木1987 1955 2021-04-04 23:59:42

  次日清晨,小橫琴北灣。

  如鏡般碧海之上,吳瑛父親立在舟頭,意氣風(fēng)發(fā),再不復(fù)昔日窘迫模樣。身后十余艘大小戰(zhàn)船一字排開,個個桅桿之上高高飄揚著吳字大旗。艘艘小船,不斷往來其間,將糧米果蔬、布匹藥材種種物資送上船舶。

  “小子在此恭賀伯父龍投大海,虎奔高山,”身側(cè)同樣英氣勃發(fā)的陳良抱拳施禮,“此番幸不辱命,一應(yīng)糧草物資皆以準(zhǔn)備妥當(dāng),造冊登記。不知伯父所欲何往,可有小子能幫忙之處?!?p>  “陳舵主莫要一口一個在下,老夫能夠脫困,實賴舵主珠江口大勝之威,其間種種小女剛才已和老夫訴說。某與崖州千戶有舊,此番往去投奔,便準(zhǔn)備在畢潭港做些生意,了此余生了?!?p>  吳瑛父親口中的崖州與畢潭港,想必聽來頗為陌生,但是在后世卻有一個響亮的名字——三亞。

  “伯父春秋鼎盛,何談什么余生,這次到了崖州,便如虎入羊群,稱雄瓊州海面定然指日可待。不過此去千里,還萬望伯父保重。”陳良湊趣的說道,這老家伙倒是很會找養(yǎng)老的地方,不過就憑這十幾艘戰(zhàn)船,上百名老海狗,也不知道瓊州那些越南海盜吃不吃得消。

  “果然是讀書人,說話真么中聽,明明是狼狽逃難,卻被汝說得如同遠(yuǎn)征?!眳晴赣H也被陳良說得笑了出來,“廉雷二州也多有吳某兄弟,此番正好一一拜會,只要過了林新老那催命閻王,便是一片坦途了?!?p>  “小子倒是聽說,林新老帶船去了萬丹一直未歸,如今是否回轉(zhuǎn),卻是不知了。”陳良一邊盯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吳瑛,一邊把在灣仔得到的消息告知吳父。

  “哈哈哈,若真是有機會,某家倒是要在大襟島上走一回了?!眳歉嘎牭竭@個消息也是大喜過望,本來正打算激勵一下稍顯低迷的士氣,可廉雷二州的洋面實在不好動手。要真是有這個良機,那可是天上掉下了大餡餅。不過循著陳良的眼光看去,自己的女兒還未停止哭泣,抱著小丫鬟,猶自抽噎不止。

  “陳舵主,老夫還有一事相求,我已修書一封給廣州林府,他們自會照顧瑛兒周全??善湟唤榕骺偸切袆硬槐?,還望大當(dāng)家去廣州之時,能將小女送到他們府上。”

  說到此處,吳父竟是鄭重其事的對陳良一躬到底,惹得陳良趕緊上前攙扶,直到陳良答應(yīng)下來,老者才起身相謝。陳良方想問這林府如何照顧吳瑛,卻有繚手喊著前方有大片帆影,眾人忙匆匆上船升帆。

  陳良也只得匆匆?guī)е鴧晴髌腿撕团松襻t(yī)與吳父話別,四人相對,竟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吳瑛不停啼哭。吳父身形欲動,卻又生生忍住,沖著潘神醫(yī)和啞叔各自拱手,喊了聲拜托,就頭也不回的招呼嘍啰為他們安排小船。

  待五人回到洪門號上,陳良也匆忙組織船隊返航,不過陳良等人都是快船,并不懼怕遠(yuǎn)方的船隊,便大大方方地升帆轉(zhuǎn)頭。只是吳瑛一直面朝吳父船隊離開的方向,不愿回倉,隨著船只轉(zhuǎn)舵,竟不斷的在甲板上奔跑,直到看不到船影為止。

  “海上漢子,本就是聚少離多,偏偏這小姑娘還是看不開。”潘神醫(yī)看見此情此景,也是搖頭不止。

  陳良緩緩走到吳瑛身后,將懷中手帕遞到她面前。吳瑛愣了一下,睜開一雙哭的如蜜桃般的雙眼,委屈地看著面前清秀男子。

  她的父親走了,去了千里之外的瓊州,都沒和自己商量一聲。原來在澳門的時候,也是半年才能見一次爹爹,但是她總覺得他的船就在外面的海上,可這一刻,她知道他走了,去了那戲文里面專門發(fā)配人的地方。

  她甚至害怕此生再不能見到父親,如果不是甲板上有那么多水手,她真想就那么撲到陳良懷里痛哭一場。這么一想更傷心了,本來剛剛擦干的雙眼又被淚水灌滿了。就在她哭的天地一片模糊間,耳邊卻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莫要擔(dān)心,萬事有我?!?p>  簡單的話語,沒有任何的多余,卻是帶著承諾的口氣,緩慢而堅定,一下子壓下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恐慌。

  吳瑛所有的顧忌都消失了,掙開丫鬟的手臂,一頭撞進(jìn)了面前寬闊胸膛,放肆地大聲哭了出來,仿佛想把這些年的寂寞苦痛一股腦地全部哭出去。肩頭忽然被摟住了,透過輕薄的衣裝,一股寬厚溫和的力量傳來,似乎戰(zhàn)勝了早晨海風(fēng)的濕寒,讓吳瑛的心頭漸漸溫暖起來。

  陳良忘了自己多久沒有擁抱過女孩,但是確實沒有一次是這般體驗。懷中女孩撞進(jìn)自己懷中的那一刻,胸膛仿佛挨了一記重錘,那不是砸向胸口的小拳拳,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一記鐵頭功。外加上抓住自己胳膊那只鷹爪手,這個在明人看來絕對是大膽香艷畫面的男主角,這時眼角竟然也濕潤了,疼,真TM疼啊,金庸小說中怪不得都是大俠娶女俠,要是換成普通人,恐怕女俠早就成寡婦了。

  不過當(dāng)洪門船隊進(jìn)入澳門水域,慢慢開始降帆時,遠(yuǎn)處的巨大帆影卻越來越清晰。高大的船身,整齊的隊列,數(shù)艘戰(zhàn)艦之中,竟然還夾雜著眾多肚圓身長的運輸船。這只船隊耀武揚威地就從澳門來往的商船面前駛過,他們并沒有停下補給的意圖,所有船首一直向東而行。

  “天啊,那是荷蘭人的艦隊,這么多笛型船!這群貪婪的餓鬼又要去搶劫哪個可憐人!”葡人繚手的喊聲,回蕩在整個帆船上。

  呵呵,看來在澎湖的荷蘭人等不及了,這么大型的船隊?wèi)?yīng)該除了運送補給,還該搭載著建城的材料。畢竟跟大明的戰(zhàn)爭輸贏不是荷蘭人的追求,科恩應(yīng)該已經(jīng)準(zhǔn)備建造澎湖城了吧。

  不知道那里的情況怎么樣啊,我大明水師能不能抗住科恩這雷霆一擊,歷史上描繪得異常慘烈的澎湖海戰(zhàn)又該是怎樣的場面!可恨自己的船隊還如此弱小,可恨自己還不能讓這些葡人如指臂使,否則單憑這澳門東印度公司的船隊,也不是不能跟臺海的荷蘭人較量一下。

  雙臂已經(jīng)沒有知覺的陳良恨恨地想著,可懷中女子卻不知他的心思,在雨荷的輕拉下,終于擺脫了他如鐵鉗般的懷抱。日出的紅霞照在她的臉上,滲出比胭脂還美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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