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除了是一座沒有太陽的城市之外,還是一座不夜城,千奇百怪種類繁多的美食往往通宵營業(yè),而數(shù)不清的KTV、麻將館、酒吧、書店也似乎從來不關(guān)燈。
這座城市的人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旺盛精力,他們可以從下午五點開始吃火鍋,到晚上十點左右,酒足飯飽帶著滿身火鍋味心滿意足地走出來,然后匆匆趕往下一場,KTV還是酒吧?就看今夜適合什么局。到這一場局結(jié)束,少說也是凌晨兩三點,一摸肚子,有點餓了,那就去整點啤酒燒烤,等到肚子再一次充實之后,他們又會想:“既然都這個點了,干脆再去搓幾把——”
但天府之心并不是這樣,因為它不屬于CD市井,它顯得太過高大、奢華、刻意,與這座隨性、自然、慢悠悠的城市格格不入。所以通常到了凌晨以后,它就變得很孤獨,很安靜,至少地面上沒有人靠近它。
“轟……”
伴隨一聲巨大的轟鳴,地面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天府之心前面的廣場上,貼有名貴花崗巖的地面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酒店大堂外的保安率先沖了過來,接著是一樓的服務(wù)人員,一群人看看這個黑乎乎的大坑,又抬頭看看天上,然后再次將目光聚焦在大坑深處。
……
“咳……咳……”
良久,坑里傳出一陣咳嗽聲。
眾人先是一驚,然后一個聲音尖叫起來,“有人,還活著!”
當一群人將陸塵從坑里拉起來的時候,他的胸腹開始微弱的起伏,在他的旁邊,嵐墨軟癱得像一灘水加得過多的面團,只是那只手還是死死地黏在陸塵的脖子上,不過此刻已經(jīng)干枯了,就像先前的陸塵。
眾人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鐵青,都不敢再靠近。
“你——是——誰?”嵐墨氣若游絲地問到,語氣里充滿了不可思議以及不甘。
陸塵尚未醒來,所以自然沒有人回答嵐墨。
“求……求你放過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嵐墨銳氣全失,微弱的語氣里滿是哀求。
他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上千年,殺過無數(shù)人,吸過無數(shù)人的血,剝奪過無數(shù)人的性命,聽過無數(shù)人的哀求,也看過無數(shù)人的絕望,但只有這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在哀求別人,渴望生命,“求……”
“啊……”陸塵努力地吸了一口氣,終于清醒過來,但仍感到疲憊至極。他清晰的記得,先前自己還在頂層套房的露臺和嵐墨搏斗,但現(xiàn)在卻在天府之心門前的廣場上。
“我這是怎么了?”陸塵不解的思索到,仰頭看向那聳入云端的88層,自問道:“難道我和嵐墨一起從那上面掉了下來的?”
但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可能,那可是88層,從這么高掉下來,還從未聽說有人能夠活著,想到這里,他趕緊檢查自己的身體,“真奇怪,我明明記得自己全身都是骨折,為什么現(xiàn)在全好了?”
陸塵從地上坐了起來,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再看看高聳入云的酒店大樓,甚至都沒人能夠想到陸塵是從88層掉下來的,因為不合常理。
更不合常理的是,陸塵覺得自己力量在快速增加,只是短暫的時間過后,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注入了體內(nèi),而且自己的感官也在不斷地加強,周遭的一切似乎變得越來越清晰,樹葉嘩嘩的聲響、池子里魚兒的戲游,草叢里老鼠的竄動……總之,周遭的一切不斷在他腦袋里閃現(xiàn),不用眼睛也能看清這一切。
“……”嵐墨終于咽下了最后一絲氣息,兩眼無色,俊秀的臉龐早已變成恐怖的骷髏,嘴巴也停止了最后的蠕動,不再向陸塵發(fā)出哀求。
“你不能死!”陸塵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看著活力盡失的嵐墨,兩手抓起他的肩膀,像家庭主婦抖面粉殆盡的口袋一樣搖動嵐墨的身軀,心急如焚地吼道:“你還沒告訴我子清被你們帶到去哪兒了?你不能死!”
嵐墨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身體就如一支被擠干的牙膏,皺皺巴巴的,既干癟又蒼老。陸塵終究只能無奈地放下,因為他知道不可能在一條臘肉上問出答案。
除此以外,此刻他身上的變化也迫使他必須放下嵐墨,一股強大的熱流正在快速輸入他的身體,陸塵感覺整個人都要沸騰了。先是胸腔,接著是四肢,最后整個人都沸騰了,在他四周一團蒸汽沸騰不息,好像隨時都會蒸發(fā)掉。
此刻的陸塵,感覺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行,但這樣并不確切,陸塵確切的感受是千萬只螞蟻在肌肉里、骨頭上,甚至骨髓里游走,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巨癢,如果可以選擇,陸塵肯定會選擇燒紅的烙鐵或者凌遲割肉,因為這種癢遠比疼痛可怕太多。
伴隨著難熬的巨癢,陸塵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fā)生劇變,渾身的骨骼正在啪啪作響,全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皮膚上正在排出豆大的汗珠,每一滴汗珠里都充滿了雜質(zhì)和污穢,陸塵也說不清這是一種痛苦還是快感,他既想這一切趕快停止,又好像希望永遠進行下去……
……
……
陸塵雙手在地上一撐,想要站起來,但這一巴掌下去竟然拍得砰砰作響,只見他一躍而起,蹦起足有三丈多高,這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驚恐之下一聲尖叫。
毫無懸念,陸塵重重地摔在了花崗巖地面上,不過與他想象的并不一樣,雖然面部著地,但他并不怎么痛,也沒有受傷,與先前也不一樣,這次并未被砸出坑來。
“我**!”陸塵心里一陣狂亂,連續(xù)向空中跳躍了幾次,比先前飛得還要更高,經(jīng)過幾次的嘗試,他也慢慢掌握了技巧,能夠雙腳著地了,“這是怎么回事?我在做夢嗎?”
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陸塵目瞪口呆地看著周圍的人,彼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難道是我把他抽干了!”陸塵看著地面上毫無生機的嵐墨,又是驚嘆又是無奈,因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生出這一身巨力,而嵐墨也不會無緣無故地變成干尸,但他并沒有獲得巨力的喜悅,只有無法解答的問題,“為什么?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子清?子清去哪里了?”
“子清,你在哪里?”
陸塵望著如常的夜色,似乎這里發(fā)生的如此不同尋常的一切,并不能影響這夜晚的平靜。
……
“找老吳!”三個字從腦海里蹦了出來。今夜發(fā)生的一切實在太不尋常,只怕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目下他能夠找的人恐怕也只有吳正,他說不定知道一些。
陸塵顧不得周圍人的眼光,將嵐墨干癟的尸體拎了出來,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除了一枚黑玉扳指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東西。當陸塵取下那枚扳指時,嵐墨干癟的尸骸瞬間化作黑灰掉落地面,被一陣風(fēng)吹得無影無蹤。
至此,不可一世的嵐墨徹底灰飛煙滅,而立志要做一個慫人的陸塵,此刻正感受到體內(nèi)澎湃的力量。
陸塵和周圍人一樣瞪大了眼睛,但他并沒有留戀多久,便匆匆趕回了88層,取了白天吳正送給他的寶馬汽車鑰匙,直沖B2停車場。發(fā)動機暴躁的轟鳴聲響徹云霄,一輛藍色寶馬M3沖出了天府之心的地下車庫,沖進了大街上早已不再擁擠車流……
“我……怎么可能!”陸塵望著燈火依舊通明的大街,腦袋里全是問號和驚嘆號,因為此刻他能夠看清楚十公里外路燈下的一只飛蛾,而馬路上的車簡直慢得像烏龜。
于是,一個瘋狂的念頭浮上心頭,他的腳不斷將油門向下踩去,發(fā)動機變得暴躁異常,像是被奪走了美人的金剛,儀表盤上的轉(zhuǎn)速不斷提高,2000……3000……4000……,最恐怖的是速度在快速飆升,80……100……120……150……200……最后超越了極限的330,可陸塵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心跳都沒怎么加速,因為在他眼里,這只不過是一種正常速度。
“要是現(xiàn)在去當運動員——”
“啪!”陸塵扇了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胡思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