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崢太不識抬舉了！
一個月一萬塊錢，對大多數(shù)國營企業(yè)來講并不算多，但對陷入泥潭的十一廠來講已經(jīng)不算少了，最起碼能把積壓的庫存處理掉換成錢，給職工發(fā)放工資。
十幾分鐘后，十一廠的主要領導齊聚郝廠長辦公室?？吹教K崢后都露出疑惑的眼神，上次齊聚在這里就是因為他，這么又有什么事了？
領導全部到齊之后，郝廠長把蘇崢過來的目的詳細說了一遍，聽說蘇崢上次買走的那些衛(wèi)生巾全部賣出去了，領導們看待蘇崢的態(tài)度發(fā)生微妙變化。
其中以林海濤最為直接，一直好奇盯著蘇崢。
“小蘇給咱們帶來好消息的同時，也有兩點請求……”
要求變成請求，蘇崢抿嘴一笑沒有揭穿郝廠長的措辭。
等郝廠長把蘇崢的要求說完，幾個領導瞬間對蘇崢投來質(zhì)疑目光。
有人當場質(zhì)問道：“如果最終效果沒你描繪的那么好呢？只是取消獨家經(jīng)營權(quán)是不是不夠？畢竟廠子付出的信任和成本遠遠高于你?！?p> 這句話一出，其他幾位領導紛紛點頭附和，雖然沒人說話補充，但態(tài)度很明顯。
蘇崢看向提出質(zhì)疑的副廠長楊東來，淡淡問道：“領導，您別嫌我愚笨，您說的效果是指什么？是我個人銷量不夠好，還是說我的銷售方法不管用？”
“當然是銷售方法了，誰知道方法是不是你信口編造的?！睏顤|來快速接了一句，臉色帶著不耐煩。
相似的問題郝廠長已經(jīng)問過了，蘇崢扭頭看向郝廠長，見郝廠長不說話就知道他沒打算幫自己解釋。重新轉(zhuǎn)頭看向楊東來，坦然笑道：“領導，這個問題我只能用因人而異四個字回答你?！?p> 蘇崢的回答讓領導們齊齊皺眉，因人而異的前提條件是在同樣的環(huán)境下，我們總不能專門安排子人手跟著你驗證你說的銷售方法是不是真的吧？
這也太敷衍了！
辦公室陷入沉默，氣氛也變得尷尬沉重起來。
“諸位不要過于擔心了，小蘇畢竟是從咱們廠走出去的，他母親也是咱們十一廠的老職工。可以說小蘇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子弟兵，最起碼的信任還是要給的?！焙聫S長笑著靠口，試圖打破尷尬。
“話是這么說，可現(xiàn)在改革開放把人心都改的看不透了，誰知道……”
話說了一半，但意思很清楚?；蛟S是感覺自己語氣過重了，楊東來又看向蘇崢補充一句，“除非……”
看蘇崢面無表情，郝廠長心里一咯噔，搶先問道：“除非什么？”
“除非蘇崢能親自帶著銷售科的人員去驗證他的銷售方法是正確有效的?！?p> “嗯，這樣最好?！?p> “可以這樣?！?p> 幾個領導先后點頭出聲，一副本該如此的姿態(tài)。
蘇崢笑了，是被領導們氣笑的。
他明白領導們的意思，什么帶著銷售人員驗證方法正確有效，不就是害怕自己藏私嗎？亦或者是想讓自己手把手教會那些銷售人員?？扇糇约赫娴倪@樣做了，辦法教授出去之后，他們會不會一腳踢開自己？
真把自己當成啥也不懂的傻帽兒了？
“我接班上工第一天，師傅就告訴我一句話，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碧K崢看著楊東來，“我相信很多人都聽過這句話，也相信很多人都沒敢質(zhì)疑師傅是不是故意把假的東西傳授給自己?！?p> “你覺得你是師傅？”楊東來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
“學無長幼，達者為先。我能把他們想破腦袋也賣不掉的東西賣掉，足以證明一切。”蘇崢一點都不謙虛，直愣愣回了一句。
“你……”楊東來想要反駁，卻挑不出蘇崢言語中的毛病，只能狠狠道：“這就是你跟領導說話的態(tài)度？”
“楊副廠長，你是不是忘記我跟十一廠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我今天是以合作的身份過來的?！?p> 一開始的質(zhì)疑，蘇崢以為楊東來是為廠子利益考慮，可接二連三的質(zhì)疑讓蘇崢明白了，楊東來就是在針對自己。
自認自己沒有得罪過楊東來，更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針對自己，心中火氣越來越大，蘇崢終于忍不住正面回懟。
“看看，我剛才說什么來著，改革開放把人心都改了，這就是所謂的子弟兵！”楊東來說話的時候瞥了郝廠長一眼。
郝廠長臉色陰沉沒有說話。
蘇崢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我今天過來是談合作的，合作雙方本就該是平等對等的身份。我提醒楊副廠長一句，國內(nèi)生產(chǎn)衛(wèi)生巾的廠家并不是只有十一廠，我也沒有義務教你們怎么銷售衛(wèi)生巾。”
“如果你看不上我，可以當我沒有來過，我現(xiàn)在就離開。老話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也不想跟各位撕破臉。對我而言沒有損失，但對十一廠來講……”
停頓一下，蘇崢目光灼灼掃視一圈，最后對郝廠長無奈說道：“郝廠長，我先走了。”
說完，直接起身離開郝廠長的辦公室。
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領導們哪里遇到過這種情況，頓時面面相覷看著辦公室門口。很快就有人不滿開口：“到底是年輕不知天高地厚?！?p> “太輕狂了！”
“蘇崢也太不識抬舉了！”
“真以為沒有張屠夫就吃帶毛豬了？”楊東來陰笑一聲，轉(zhuǎn)頭看向郝廠長，“老郝，現(xiàn)在就派人打聽蘇崢把衛(wèi)生巾賣到哪里去了，找到地方之后讓銷售科的人過去，我就不信挖不出來蘇崢的方法?！?p> “只要挖出他的銷售方法，咱們還用跟他合作？大家覺得怎么樣？”
楊東來的提議讓其他幾個領導眼前一亮，他們對蘇崢本沒有成見，可剛才那一幕讓他們感覺自己不被尊重，此時正好給蘇崢一個教訓，讓他知道年輕人就該夾著尾巴做人。
“東來說的不錯?！?p> “我贊成東來的提議，現(xiàn)在就派人去查。”
辦公室主任林海濤看了看說話的人，又看向郝廠長，見郝廠長一直陰沉著臉不說話，無聲抿了抿嘴。
十一廠的困境持續(xù)時間太長了，以至于上級領導都看不下去了。前些日子就傳出領導不滿要撤換十一廠負責人的消息，這個消息出現(xiàn)之后，廠領導班子之間的關(guān)系就變得微妙起來。
楊東來今天看似為廠子考慮，實際上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就是故意針對蘇崢，甚至有故意談崩的嫌疑。
其目的，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超過一半的領導同意楊東來的提議，這讓郝廠長心里更加糾結(jié)。
他不否認楊東來這個提議能讓十一廠付出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益，但他同樣擔心如果楊東來的提議產(chǎn)生不了好的效果，十一廠的未來怎么辦？自己怎么辦？
楊東來嘴角帶著一抹得意看著郝廠長，“老郝，大家都同意，就等你拍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