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五哥對地上吐血的女人,竟都沒用飛刀,不就因為顧慮到了,今兒是興平伯老夫人的壽日,不宜死人。
果然被虐得多了,人的下限會跟著一降再降,直至沒了底線。
看邊上圍觀的眾人想法,竟然也與六皇子差不多少。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五皇子淡定收腳,瞅著程繡錦揚手,他手里竟捏著一柄,巴掌大帶皮鞘的彎刀。
安王大驚,嚇得幾乎就要魂飛魄散,一把就抱了住五皇子拿刀的手,極凄厲地喊道:
“五哥、五哥不要啊?!碧?,這他五哥要傷了程繡錦……
只一想到這兒,安王竟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哪兒還顧著攔靖邊侯。
只恨自己沒多生出兩只手來,死死地抱著五皇子的手不松開。
靖邊侯也瞅著那把刀,愣了下,門口既然讓開,靖邊侯也不理兩皇子,就帶著人往外走。
興平伯想攔,但他都被阿來控制起來,如何救子?
眼睜睜看著兵丁抬了個麻袋走了,興平伯兩眼赤紅,面目扭曲。他見夠不著靖邊侯,就又想去夠程繡錦。
可惜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別說夠程繡錦了,便就想近一步都不能。
興平伯恨極,便就是各種污言穢語大罵,哪兒還有他平時的那種風(fēng)格秀整,高自標(biāo)持之態(tài)?
程繡錦全當(dāng)沒聽見,楊安業(yè)經(jīng)她今天這一手安排,不說一生與仕途無緣,最起碼慶祥帝一朝,估計是不會用他了。
換個角度來看,興平伯的咒罵,正是對她手段的一種肯定!
不過很快,興平伯就罵不出來了,程繡錦不理他,阿來不干啊。
阿來就覺得,楊家這父子倆個,也算是刷新他的眼界了。
就許他們算計程繡錦,還不許人程繡錦反擊了?楊安業(yè)落得如今的下場,也是他自找的。
再說了,阿來嘴上不說,心里也忍不住想,楊家父子也太天真了,以著程繡錦的脾氣,便就是嫁入楊家,能是任人捏圓搓扁的么?
自從入伍后,就被程繡錦各種坑的阿來,拍著心口保證,程繡錦絕對能干出休夫離,斷子孫根的事情來。
既然捉奸大幕也落下了,再呆下去,也沒意思,程繡錦便就準(zhǔn)備離開。
吐血的程儀被司玉扶著,搶步走到程繡錦面前。
本就走柔弱風(fēng)的程儀,受了傷,面如白紙,平添一股弱不勝衣的動人神態(tài),讓見者心生憐惜。
然而,這位惹人憐愛的程儀,到了程繡錦的面前,竟如訴如泣地說:
“長姐,我為救三叔受傷,還請長姐憐愛一二,按排車馬,將妹妹送回家去吧?!?p> ?????程繡錦簡直被程儀的話氣樂了,聲音里帶著寒冰般說:
“請注意你的言辭,你受傷可不是為救我爹,是你自己沒事惹怒了五殿下?!?p> 還真當(dāng)她是傻子呢?
程繡錦可以無視程儀挑釁,但她不能任著程儀胡說。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道理她還懂得。
被五皇子一腳踹吐血了,還不能讓程儀消停,程繡錦對程儀也是佩服。
程儀聽了程繡錦的話,便像朵被風(fēng)摧殘的白蓮花,眼噙淚水,搖搖欲墜的。
尤其是素衣上的大片血跡,讓人怎么不動那惻隱之心?
就聽得程儀如訴如泣地說道:
“我知長姐一直看我不順眼,可也不能如此對我。
三叔對五殿下大不敬,我因怕三叔受傷,才會過去寬勸,承下了五殿下的雷霆之怒。
眾目睽睽之下,長姐竟想否認(rèn)?俗語有言,公道自在人心。
即使剛才,我因小孩子氣,無意中惹長姐生氣,但三叔是我的長輩,身為侄女兒,我自然要挺身而出,難道我錯了嗎?”
柔弱中帶傷,正是最鋒利的傷人之劍。
邊上未散的眾人聽程儀話,均覺得是這么回事。要不然,五皇子不對靖邊侯出手,為何會踢程儀?
而程儀不管真假,她敢當(dāng)著五皇子、安王的面,就這么說出來,就是拿準(zhǔn)了,程繡錦不敢貿(mào)然過去跟五皇子求證。
先不說她剛才,還看程繡錦一副小家子氣,兩位皇子出現(xiàn)了,便就大氣都不敢出。
從小長于京城的程儀,也算側(cè)面了解五皇子。
知道這位素有殺神之稱的五皇子,除了一不高興的,便就要傷人之外,就是不喜歡解釋了。
被五皇子傷過的人,一次也就過去了,五皇子也不會追著人不放。
但若是非追著五皇子給說法,那可就對不起了,說法沒有,就只有再打一頓,還不問你要不要。
所以程儀才會當(dāng)著五皇子面,就這么有恃無恐地說出她勇救靖邊侯了。
即便是程繡錦不想認(rèn),不諳世事地去問五皇子,她當(dāng)她是誰???
五皇子會給她說法?那絕不可能,也只能招來五皇子怒火,落得個跟她程儀一樣的下場。
程繡錦眸光涼涼地瞅程儀,程儀也不怕她,頭微微地?fù)P起,用下巴尖乜程繡錦。
雖一聲沒出,但渾身上下卻都散發(fā)著得意神色。好似在說:
“你不信又能怎么樣?關(guān)鍵是大家伙兒信,你有什么辦法?敢去問五皇子?就是問了,五皇子會理你嗎?”
程繡錦瞇了瞇眼睛,很突然的竟就輕笑聲,然后不急不忙的,從荷包里掐了顆石子出來,舉到程儀面前,輕聲說道:
“睜開你的狗眼,可給我看仔細(xì)了?!?p> 隨著程繡錦話音剛一落下,也沒見程繡錦怎么用力,那顆貨真價實的小石子,竟就在那纖纖手指尖上,碎成了小渣渣。
程繡錦緩慢捻動指尖,石子渣紛紛飄落在了,程儀繡鞋尖前地上,也有落在程儀鞋面上的,石子渣呈灰白色,與粉色繡鞋,形成鮮明對比,極為刺眼。
程儀的臉,立時就成了菜色,以為程繡錦惱羞成怒地要打她,連連后退:
“長姐想干什么?事實,不是長姐對妹妹動手,就能推翻的?!?p> 這女人……程儀是真的嚇著了。
她自小長在深宅大院里,最為拿手的便就是宅斗,程儀與程繡錦雖同歲,可程儀的宅斗技能,那是滿點。
但武力值,卻是負(fù)數(shù)!程儀喊出了戰(zhàn)斗力渣渣們,最愛喊的一句話:“君子動口不動手?!?p> 程繡錦就又笑了,語調(diào)溫柔地說:
“你放心,我便就是想要打你,也不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