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無題
天際泛起一抹魚白,初陽若隱若現(xiàn)。
那七騎龍虎衛(wèi)也與無數(shù)妖魔廝殺了一夜。
一夜下來,該有個結(jié)果。
遠處的馬蹄聲悠遠,騎著快馬的武定從遠處飛奔而來,看著眼前慘烈的一幕。
臉色陰沉。
白天彌亮,驅(qū)趕了昨夜妖魔狂亂的一幕,而慘重的真實卻被深深地烙印下來。
現(xiàn)場寂靜得令人心慌,耳邊盡是禿鷲嘶啞的叫鳴。
數(shù)不清的禿鷲撲在奇形怪狀的尸首上,長滿皮毛的;長滿鱗片的...
真是...各種各樣。
禿鷲踩在尸體上,瞄準一塊好肉,長長的喙嘴,一叼一撕。
一條肉條就被撕扯下來。
抬頭張嘴。
隨著喉嚨吞咽,進到肚子里。
恐怖的畫面見證了昨夜的慘烈,四周碎石紛飛,草木雜亂,泥土地如同被大犁開墾過一般,留下條條溝壑。
數(shù)不清的各種各樣的尸首堆積成堆。
密密麻麻,不成人樣,全是一群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
“可還有活人?”
武定下了馬,對著尸堆吼了一聲。
吼聲回響。
卻只能驚動一群群禿鷲翻飛,片刻之后,卻再次安靜下來。
武定愣愣的朝著尸堆走去,就在此時,腰間的令牌嗡嗡作響。
連忙捏起一道法印。
隨著手印翻飛,令牌上的龍虎氣激射一道金光,不敢耽擱,武定將長刀握在手心,連忙跟上飛翔的金光。
竄入尸堆中,看著金光沒入一堆不起眼的亂石中,武定蹲坐在地上,用手刨開亂石,從石土中挖出一道令牌。
兩道令牌交相輝映,彼此交接著消息。
隨著兩道令牌交互結(jié)束,武定的腦海中憑空的涌入一段信息。
朦朧的夜色中,一個滿是傷痕與鮮血的男人。
看不清面容。
嗓音嘶啞,喘著粗氣。
口齒不清的說道。
“我等慘遭妖魔埋伏,法令中途被截,無法傳出,只能遺留信息于此?!?p> “某一行七騎,懷文石、龐策、周曲....于七月十二日未時急行舉楊縣,途中遭遇大量妖魔襲擊,為首妖魔為皮樹,禿鷲...?!?p> “我等奉冀州龍虎衛(wèi)州衛(wèi)之命,下到舉楊縣除妖,妖魔為一猿猴,自號齊冠?!?p> “未想,妖魔信息與地方縣府上報相差極大?!?p> “妖魔來勢洶洶,我等慘遭圍殺...”
“妖魔如海?!?p> “不敵...”
“生路已斷,心存死志,愿拼殺殆盡,以身報國?。?!”
“卻憂心妖魔大勢,七月半將至,舉楊縣城必生大變?!?p> “如此異象,與西州邊疆妖魔大肆入侵征兆如出一轍,冀州恐受波及?!?p> “望趕來同校,立刻上報州郡?!?p> “萬萬莫要耽擱...”
武定目光撕裂,手掌捏得骨骼脆響。
片刻后,徒然一聲嘆息。
松開手掌,里面的土石早已經(jīng)碾壓成沫。
口中喃喃自語。
“七月半,中元節(jié)已經(jīng)不足十日?!?p> “州郡增添兵馬來往,如何趕得及?”
嘀咕完。
武定捏著那道帶有信息的令牌,走到馬匹面前,取下馬匹上背負的長弓長刀,隨后將令牌捆綁到馬背上。
駿馬安靜的等待,伸長脖頸拱了拱武定。
似乎明白什么,低聲嘶鳴。
武定沒說什么,一拍馬臀。
駿馬移開步子,定定的看了一眼武定,隨后狂奔而去。
目送著駿馬離開。
武定在周圍細細清理一圈,將余下的六塊令牌都收集完全,這種明示身份的令牌為龍虎衛(wèi)特制,充斥著大量龍虎氣,妖魔取之無用。
也正因為此,全部都留存了下來,找了那么滿滿一地,七大個活人,武定卻只找到了幾把斷刀,甲胄,布靴...
都算不上什么好模樣,這缺一塊,那漏一點,唯一相同的,都是鮮紅的顏色。
至于尸首.....
……
“事情匆忙,也只能給諸位留個簡易的鋪蓋了。”
“莫要嫌棄...”
武定接下腰間的一個水囊。
扒開帽銷,一股濃濃的酒味跑了出來。
捏著水囊,將酒水灑在地面上。
“皮樹,禿鷲...若有機會,武某一定砍來祭于你們?!?p> “別過...”
說完,武定毅然轉(zhuǎn)身,背負長弓長刀,徒步走向舉楊。
身后。
一陣微風吹拂,吹起了一根竹竿上系著的紅布。
隨風飄揚,土石累砌成土包。
下面所埋葬著斷刀,破甲,廢靴...
面前聳立的石塊,但見上面凌亂的刀痕。
篆刻著:
“龍虎衛(wèi)七騎,懷文石、龐策、周曲...之墓?!?p> “殺妖魔無數(shù),殉身報國?!?p> “同校,武定立!”
……
“小哥,前面就是俺們村了。”
“過了俺們村,距離舉楊就不到一里。”
塵土飛揚的小路上,一老漢啪啪的揮舞著手里的細鞭子,將牛車朝前趕去,滿是溝壑的臉上笑出一朵菊花樣。
老丈指著前面的村落,興致沖沖的說道。
陸鳴遠遠地看去。
村落不過十余戶,方圓也不大,一圈柵欄圍起,穿插著細尖的竹竿用以抵御虎狼,陸鳴坐在牛車上,老神常在的觀摩著周圍景色。
笑著開口回答。
“是嗎?”
“今天是有福了,要看看老丈的手藝。”
趕著牛車的連忙謙虛的擺手。
“你打的野雞,我出點料子,應該是俺托了你的福才對。”
離開云霧山的陸鳴走了一路。
從凌晨走到了白晝,路上遇到了山林里歇息一晚打算回家的老丈,想了想,西武鄉(xiāng)事情已了。
索性直接上舉楊吧,就與老丈同道,上了這輛牛車。
陸鳴原本估摸著給些銀錢,宮員外給的那些銀錠自己也沒什么用處,用手指在銀錠上掐下一點,拿給老丈當車錢。
老丈卻死活不肯收。
陸鳴知道自己低估了銀錢的價值。
也就不強求。
陸鳴順手在路邊的山林里打了幾只野雞,兩人一合計。
煮了。
你付車錢,俺解解饞。
妥。
就這樣,陸鳴坐著老丈的牛車慢悠悠的朝著舉楊來了。
“你算是來妥嘍?!?p> “現(xiàn)在這時節(jié),俺們村里棗子剛剛紅透,個頭大,飽滿?!?p> “等一下我摘幾個給你嘗嘗?!?p> 陸鳴與老丈搭著話,牛車慢悠悠的搖進了村子里。
牛車搖進老丈自家的宅子中。
三間土屋,圍著柵欄,門口就是寬敞的院子。
一排排整理好的韭菜,綠油油,一只黃狗躺在院子里曬太陽。
看著老丈來臨,大黃狗連忙搖著尾巴跑過來,發(fā)現(xiàn)陸鳴的存在,也張嘴汪汪的吠兩聲。
被老丈瞪了一眼。
黃狗乖溜溜夾著尾巴,挪了個位置,繼續(xù)曬著太陽。
牛車開進院子里。
院子里卻已經(jīng)熱鬧起來。
“都說不用了,這幾個小屁孩真是的?!?p> “天天來幫俺干家務活?!?p> 聽著老子抱怨一聲,語氣中卻沒有太多責備,反而這熱鬧的模樣使得老丈有些開心。
陸鳴打量一眼院子里的七八個男男女女,大的不過十四五歲,小的五六歲。
身上也不鮮艷,穿著麻衣,布鞋,似乎只是普通農(nóng)家的一群小孩來到老丈家里幫忙而已。
唯獨一點。
不管男女,都生得模樣俊俏,討人喜愛。
幾人正勤快的在院子里忙碌著,掃地的掃地,收拾的收拾...
陸鳴收回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