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廳，兩撥人往不同的方向走。
王慧欣挽著周向往的胳膊，在街上漫步。
確定關系的第一天，在這頓飯后，戀愛氛圍并不是很曼妙。
忍了很久很久。
王慧欣終于忍不住開口，“我知道你不是虛榮的人，你更知道跟他們?nèi)齻€太客氣，反而是對友情的不尊重，可你為什么還要逞強?！?p> 周向往目光有些黯淡。
他還記得大一入學那天，自己穿的衣服，和大部分人都顯得格格不入——父母朋友的兒子，淘汰掉的舊衣物。
除了一些素質(zhì)極差的，基本沒有人笑話他。
余長冬等幾個舍友，對他等同視之，從未有過半分輕視。
可是他內(nèi)心仍然極度自卑！
作為老家為數(shù)不多的大學生之一，在那些人眼中，周向往無疑是鯉魚躍龍門，在那一隅之地，光彩奪目。
來源于親戚們的贊美，無形中像是一把枷鎖，讓他覺得自己連平凡的資格都沒有。
他其實不喜歡這座城市。
但為了大家眼中所謂的出人頭地，留在了泉城，選擇了一份并不喜歡的工作。
他每時每刻都在表現(xiàn)出積極向上的心態(tài)，表示自己和這座城市完美融合，并有了一席之地，讓父母那邊可以完全放心。
久而久之。
哪怕在余長冬他們面前，都不愿意展露出自己生活上哪怕絲毫的不如意。
“我必須強大?！?p> 周向往憋了半天，憋出了幾個字。
“我明白你的意思，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其實就有察覺到了，可是這是分人的啊，在有些人面前，你可以張開雙臂的?！蓖趸坌腊櫭嫉?。
“你不懂，咱們不說這些了好嗎。”
“我認為這件事很重要，你能不能別轉(zhuǎn)移話題，我不希望我男朋友這么病態(tài)啊?！?p> “你說我病態(tài)？你們從小生活優(yōu)渥的人，哪里懂得人活一口氣，對，他們是從來沒有瞧不起我，但你不知道，不提長冬和啟濤，哪怕是楊帆，家境都比我好一些，我珍惜這份友誼，我不想落后太多，我不想做那個永遠都在被照顧的人，你懂不懂??？”
“我懂啊，你這么想是對的，可是為此付出暗地里偷偷吃泡面的代價，你覺得對得起誰啊，以前是對不起他們，對不起父母，現(xiàn)在更對不起我?！?p> 王慧欣甩開周向往的手，“按你說的這些，選個平價餐館就好了，偏偏選個高檔的地兒，你就是個鳳凰男！”
彼此相激，周向往也上頭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早就了解我了，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跟我在一起，你不矛盾嗎？”
王慧欣負氣走遠，不想再多說。
確立關系的第一天，在爭吵中度過。
周向往心情很糟糕，他試圖幻想過，自己跟余長冬他們坦誠交代：我沒有存款，工資很低，過得很難，甚至覺得配不上慧欣。
想到這種場景，他覺得比沒錢吃飯還要痛苦千倍萬倍！
……
佳隆足浴城。
三人終究還是來洗腳了。
余長冬和張啟濤躺在包間里，任由年輕漂亮的技師按摩。
楊帆覺得不好意思被人按腳，坐在一邊的小椅子上喝茶發(fā)呆。
“老張，你覺得老周這屬于虛榮嗎，或者說死要面子活受罪？”余長冬問道。
“本質(zhì)上是的，但也只在他在意的人面前吧，如果是不相干的人，老周從不浮夸?！?p> 張啟濤嘆息道：“可是他不知道啊，咱們對他的經(jīng)濟情況，其實是了如指掌的，也就他老家父母那邊，真以為他過得很滋潤?！?p> “這事兒談不上對錯吧，他有他的想法，不過未來半個月，他應該挺難的，也不會接受小王的經(jīng)濟支援，咱多費點心，讓他不反感的接受一些幫助?！?p> 余長冬說道。
“這事兒我來就行了，小楊傻子一個，指望不上，你呢就一妻管嚴，身上估計半毛錢沒有。”
張啟濤笑罵兩聲。
“你他媽才是傻子，你全家都傻子，操！”楊帆怒罵道。
“呵呵呵，我這幾天都在幫你報仇，你還罵我，養(yǎng)不熟的壞東西?！?p> 張啟濤笑瞇瞇的晃了晃手機，“說起這事兒，我還忘了跟你們匯報進度了，那女網(wǎng)友馬上就要瞞著她再婚的丈夫，跟我奔現(xiàn)了?！?p> “？”
楊帆坐不住了，猛地躥了起來，“你吹牛吧，這才幾天??！”
“不信？那我現(xiàn)在就讓她包車過來，反正距離不算遠，高速兩個多小時就能到?！?p> 張啟濤摸出一根煙點上，然后跟女網(wǎng)友聊了十幾分鐘。
最后把聊天記錄亮了出來。
確認過眼神，是那個壞呂人的頭像。
【你這么著急呀，也行吧，正好今晚有空，我馬上包一輛私家車?！?p> 【我有點緊張，你要溫柔一點呀，頭一次跟人奔現(xiàn)呢，還有點怕被我老公發(fā)現(xiàn)，但很刺激！】
【……】
在楊帆眼里，這些都屬于騷話，她從沒對自己說過的騷話。
“這到底是為什么，你才接觸她多久，而我跟她聊了好長時間，最后他媽的一地雞毛?！睏罘珰獾秒p拳緊握。
“我發(fā)照片了，還視頻了?！?p> “……”
苦等三個小時。
張啟濤獨自離開，沒過多久，就把女網(wǎng)友接到足浴城來了。
雖然三十多歲了，不過長得還行，至少長在了楊帆的審美點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傷害了自己的女網(wǎng)友，偏偏對面不相識，楊帆覺得很神奇。
“濤濤，你怎么帶我來這種地方啊，他們兩位是？”
張啟濤笑吟吟的開始發(fā)揮渣男本色，“這里光線足，我多看了你幾眼，覺得你長得好丑啊，我真下不去嘴，你自己回去吧，車費不報銷?！?p> “你別開玩笑……”
“滾！”
女網(wǎng)友當場被嚇懵了，隨之而來的，是滿臉慍色。
在她準備發(fā)飆的時候，余長冬笑道：“沒關系的，他眼光高，瞧不上你很正常，你看我怎么樣？”
女網(wǎng)友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雖然余怒未消，但本著不能百來一趟，總要吃飽再回去的念頭，點點頭道：“你也很帥，咱們出去喝一杯？”
“呵呵呵，可是我也看不上你啊?！?p> “……”
女網(wǎng)友腦子再不靈光，此刻也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奈何不在本地，拿誰也沒辦法，只能憤然離去。
作為事件中心的楊帆，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場恩怨中，活脫脫成了個路人甲。
他們明明是為自己報仇的，可自己為什么毫無存在感？
這口氣，老子也要出！
楊帆追了出去，壓著嗓子改變聲線，大喊道：“等等美女，他們兩個腦子有問題，我是正常人，咱們喝一杯吧，或者我送你回去，真沒耍你，我認真的?！?p> 女網(wǎng)友頓住腳步，回頭打量了會兒楊帆。
莫名的熟悉感襲來，但轉(zhuǎn)眼即逝。
“你不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