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就連北堂老師你也沒辦法確定那玩意兒的真實身份?”
聽完他的講述,我有點驚訝。
畢竟一直以來北堂墨表現(xiàn)出的模樣都近乎無所不知,好像什么冷僻的知識他都有幾分了解,像今天這樣確切表示不知情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廢話,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全知全能?”北堂墨有點哭笑不得,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我還需要巡視湖面,同時盯住湖畔,不讓旁人靠近,實在無法分出一部分精力,所以這件事就只能先麻煩你去辦了?!?p> 其實小湖旁邊是有學(xué)校安裝的攝像頭的,但因為數(shù)量不多,再加之覆蓋面積也不大的緣故,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我這人沒別的優(yōu)點,就是膽大敢想,北堂墨的話讓我大腦高速轉(zhuǎn)動了好一會兒,最后提出一個聽起來似乎天方夜譚的可能:
“北堂老師,你說……司機老劉和保安阿強在湖面上遇到的那個黑影,會不會是湖心島丟失的第十三座雕塑?”
“我最初也這么想過,但很快就把這個可能否決了,”北堂墨苦笑道,“那雕塑是用金屬打造的,一個雕塑最起碼也有幾百斤,先不說它有沒有活過來的可能,就算它真的活過來了,又怎么可能做到在水里健步如飛的同時,連一點聲音都不發(fā)出呢?”
我訕訕的笑了笑,還是不肯放棄這個猜測:“反正對方肯定是山陰鬼怪一類的東西,既然不是凡間生物,有點奇怪的能力也很正常吧?就像鬼魂,不也一樣能輕易做出諸如穿墻浮空之類的事么?在普通人眼里,這些事也很不可思議吧?”
“你這么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北堂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見狀有些興奮,更加大膽的分析道:“咱們不妨這么想,那雕像最初被建造出的原因,就是因為在小湖里淹死的十三名死者!說不定這些死者的魂魄分別附在所屬自己的雕塑上,其中一人從湖心島里逃出來后,把作為軀殼的雕塑甩了,以靈體狀態(tài)行動,所以才能做到在水里輕易游動而且還不發(fā)出聲音這種事!”
靠,這么一說似乎確實很有道理??!
我該不會誤打誤撞下把真相推斷出來了吧?
北堂墨更沉默了,過了良久才說:“仔細(xì)想想,我確實聽過這方面的傳聞……”
據(jù)說,一些諸如洋娃娃、雕塑、木像一類的東西,天生便擁有詭異的魔力,很容易便成為孤魂野鬼棲息的老窩,不但能給它們提供一個能夠活動的身軀,還能緩緩增強它們的實力。
十三個雕塑最初是立在湖心島邊緣,不遠(yuǎn)處就是李天王廟。所以,這些雕塑不但能依靠吸收日月精華來變強,還能暗暗竊取來自廟內(nèi)的香火,時間久了,產(chǎn)生靈智,然后有預(yù)謀的跑路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的話,那背后代表的意義絕對不凡。
首先,北堂墨本就是懂得不少手段的調(diào)查員,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成精,只能說明那邪祟善于隱藏,而且智商絕對不低。
其次,天王廟經(jīng)常被人供奉,從北堂墨之前的話里也可得知,那廟里的神像,其中真的蘊含李天王一絲神念,對這種遠(yuǎn)古大神來說,哪怕只是一縷神念,對于陰邪之物的克制作用也是巨大的,可那雕塑卻依舊能逃離成功,可見實力不容小覷。
最后我和北堂墨商量,決定還是先從雕像這部分開始調(diào)查,如果沒有收獲的話,再換方向。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心里總縈繞著一股不安的感覺。
記得之前蕭瀟也曾說過,舊校舍里曾逃出過一名強大惡靈,不知道……它和雕塑有沒有關(guān)系。
“對了,從你剛進(jìn)門我就想問了,這股淡淡的惡靈氣息是怎么回事?你身上是不是帶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北堂墨這時卻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還皺皺鼻子聞了聞。
我心里一驚,壞了,竟然真被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
雖然來時就有過這種準(zhǔn)備,但當(dāng)真正面對這一刻時,我還是有點緊張。
深吸一口氣,我卻并沒打算隱瞞。
既然蕭瀟已經(jīng)是我的朋友,以后和北堂墨碰面幾乎是必然的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除去左夢的存在外,連一點小細(xì)節(jié)都沒放過,通通告訴了他,然后緊張的注視著北堂墨,想看看他是什么反應(yīng)。
誰料北堂墨卻并沒有我料想中的勃然大怒,更沒有因為我和惡靈廝混在一起而生氣。
他金絲鏡片背后的眼睛簡直亮的能發(fā)光:“先別說這些沒用的,你說那個叫蕭瀟的女鬼給了你一只蟲子,作為保命的道具,蟲子現(xiàn)在在哪里?趕緊拿出來讓我看看!”
啊這。
原來你更關(guān)心的是這件事么?
我抽抽嘴角,心里卻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氣。
將小蟲子掏出來遞給他,北堂墨猴急猴急的就搶了過去,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么失態(tài)的模樣,興奮的就像是……嗯,見到了上好藥材的老中醫(yī)?亦或是,看到有千年歷史古物的考古學(xué)家?
南朝人殷蕓的《小說》卷二里有這么一個故事,說漢武帝有次去甘泉宮,半路見到一只相貌奇怪的小蟲子,通體紅色,擁有和人類一樣的五官。他不認(rèn)識,就問一旁的東方朔這是什么東西。
東方朔回答,這種蟲名叫怪哉,乃是那些愁苦冤死之人化成的異蟲,捏之不死。
武帝很好奇的問他,要怎樣才能殺死這種蟲子。
東方朔答,凡是憂愁,必用酒解,只要用酒灌這種蟲子,不消片刻,它就會消亡。
漢武帝招來左右,讓他們拿酒澆蟲子,果然,不一會兒“怪哉”蟲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化作一陣青煙而去。
北堂墨說,蕭瀟給我的這只白色肉蟲,雖然在外貌上和“怪哉”蟲對不上,但應(yīng)該是同一類型的東西,想必也是怨氣所化,才會有那種種神奇本領(lǐng)。